╔梅勒°冰凌══W╦R════════════╗   │ ╭╮╭╮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 书本网整理。 │   │ │︵  ︵│. ↓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 │   │ ╰○--○╯. ↓ 版权归作者所有 │   ╚═════════════════════╝ ================= 书名:[鼠猫]叮!有人对你说谎 作者:茶叶罐 文案: 这篇文的设定是:前期正常古风系统拆除冲霄楼+后期鼠猫开刷不夜城地狱副本(对,我把地狱设定成了现代不夜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展昭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 但是一朝醒来,展昭发现自己的世界有点不对。 白玉堂:你怎么不去死! 叮——有人对你说谎,其内心话是:这破猫的病怎么还不好,难道补药吃的还不够? 展昭沉默了一秒,问:你是在关心我? 白玉堂的表情瞬间诡异了一下,怒道:谁会去关心你这破猫! 叮——有人对你说谎,其内心话是:咦这猫怎么变聪明了?难道是因为磕了一下头? 展昭:…… 他的世界果然有点不对! 搜索关键字:主角:展昭,白玉堂 ┃ 配角:包大人,公孙策,庞太师,襄阳王,开封府众 ┃ 其它:鼠猫,HE,茶叶罐 ==================   ☆、楔子   叮——有人对你说谎。   ……   展昭看着面前这个身形佝偻,明明摔的很痛,却笑呵呵地说着不疼的老大爷,觉得心中无限悲凉。   这是他清醒过来的第四天。   之前的三天,展昭一直躺在床上,别人都以为他在养伤,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缓解自己心中的震惊。   ……   展昭清楚的记得,自己已经死了,但是当满目的鲜红逐渐变成无边的黑暗后……他竟然又醒过来了。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命大,有人救了自己,再一想到昏迷之前白玉堂透着死气的脸,展昭的心中顿时一痛。但他还来不及为白玉堂悲伤,就看到这人一脸紧张地朝自己扑了过来,然后一顿,哼笑了一声,道:“哟,你这病猫终于醒了?”   一瞬间,展昭以为自己在做梦。本来嘛,他明明已经死了,又怎么会再醒过来,还看到了同样已经死了的白玉堂?   可是……这里就是地府吗?   展昭看了看四周。   这里是他的房间,他比谁都要熟悉。难道他的房间就是地狱?展昭觉得这件事简直匪夷所思至极,饶是他努力想理清脑子里的各种记忆,他也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   “喂,你这猫傻了?”白玉堂皱了皱眉,看着反常的展昭,忍不住问道,“撞了回树就变成树了?”   展昭一愣。   这句话让他有一种莫名地熟悉感,眉心微蹙,细细思索一番后,展昭简直如遭雷击!   “今……今天是什么日子?”展昭颤声问道。   白玉堂被展昭脸上的悲伤吓了一跳,难得没说什么废话,一本正经地答道:“今天是腊八,你……猫儿?”   在白玉堂说出“腊八”两个字之后,展昭猛地坐了起来,一把抓住了白玉堂的胳膊,眼圈通红。   “你你你你怎么了?!”白玉堂被展昭的反应吓了一跳,又被展昭通红的眼圈吓了一跳,连调戏都顾不得了,连忙坐到床边,紧张地问着。   “真……真好……”展昭忽然一把抱住了白玉堂,把头埋在白玉堂的颈窝里,声音哽咽,用小到白玉堂都有些疑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的音量说道,“你还活着……真好……”   “……喂,”白玉堂被展昭抱的有些手足无措,两只手上下左右挥舞了好久,才定了下来,刚要缓缓地放到展昭悲伤安抚一下这只不知道为什么崩溃了的猫,就见自己怀里的猫已经冷静了下来,然后推开了自己。   白玉堂:“……”   “抱歉。”展昭的道歉,硬生生地把白玉堂心口的那口气给堵了个严严实实,“我失态了。”   “……不要紧。”白玉堂见展昭的眼圈虽然依然有些泛红,但脸上的表情已经正常了许多,稍稍放心,接着就阴阳怪气地说道,“不知道刚刚展大人是把我当成那个小情人啦?抱的那么紧,张口闭口就是生啊死啊的,心里喜欢的紧吧?”   展昭眉头一皱。   虽然他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但心底的疑惑并没有减少半分。所以骤然听到白玉堂这么不正经的话,自然觉得万分别扭……特别的想和他吵一架。   但是……   叮——有人对你说谎。   ……   展昭:“……”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喂,你又怎么了?”白玉堂皱眉,伸手推了推呆住了的展昭,道,“被鬼上身了?”   展昭:“……”不知道为什么,展昭恍惚间觉得白玉堂好像无意中真相了。   ……   这就是展昭第一次听到那诡异的脑内小提醒的场景,在他“鬼上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里,展昭几乎被要被这些诡异的事实给击晕了。   ……   那天好不容易把白玉堂赶走后,展昭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思考着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能清楚地记得自己死前的事情,那些刻入骨髓的感觉和心痛根本就不可能是幻觉。但他为什么会在死了之后回到了三个月之前?   没错。   展昭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三个月之前,回到了那件促使他和白玉堂一同死亡的事情最开始的时候!   他记得那时候他有次和白玉堂一起去郊外查案,结果路上又吵了起来,白玉堂用计害他额头撞上了树,直接撞晕了过去。   这件事展昭记得很清楚——因为这事在他的人生中可谓是最囧的事情没有之一。可现在,他在死了之后,在这个时间点又醒了过来。   为什么?   ……   展昭百思不得其解。   有那么一瞬间,展昭真的几乎要以为脑子里的那些记忆只不过是一场梦,而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那个“叮——有人对你说谎”的声音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但接下来和白玉堂相处的时候,展昭又一次次地在自己的脑子里听到这个声音,次数多的让展昭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脑袋好像出了点奇怪的事情。   ……   时间缓缓而过,三天过去了,展昭在床上被白玉堂折磨了整整三天——虽然白玉堂是打着照顾的名义赖在展昭的房间里。   在第四天的早上,终于找到个机会跑到街上去透透气。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刚一出门,就碰上了一件麻烦事。   ☆、算命   “展大人,我真的没事啊,”老大爷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展昭的肩膀,用手扶着自己的腰,笑嘻嘻地说道,“倒是你咧,前几天怎么撞树上啦?还被一个俊的要命的大少爷给背回去了……你没的事情了吧?”   一时间,展昭简直窘迫的要死,一边暗骂白玉堂是个混账,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一边脸上也只能硬扯出一个尴尬的笑,简单地说自己那天只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现在已经什么事都没有了。   “那就好那就好,”老大爷一脸老怀安慰的表情看着展昭,“展护卫你没事就好,你们开封府的都是好人啊,好人不会出事的!想当年老头子我被人冤枉,要不是有包大人英明果断,还不知道要出个什么事情呢!”   展昭忍不住汗颜了一下,见老大爷大有一副要继续“想当年”的样子,连忙打断了他的话头,问道:“老大爷,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欸?”那老大爷愣了一下,过了两秒,才如梦初醒一般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叫到,“哎哟!展大人你不说我还真就忘了!我要打死这个满口喷粪的王八蛋!”   展昭一惊,连忙伸手拦住了那那老大爷,道:“老大爷,闹市不得伤人!”   老大爷一愣,有些讪讪地退了退,看着展昭的眼里甚至带着几分委屈,吞吞吐吐道:“展大人哟,这个贼娃子不是好人啊,他竟然开口说……说……”   老大爷说道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展昭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那坐在墙根儿的那人。   那人摆了个算命的摊子,长得眉清目秀,看起来似乎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但那人脸上却带着七分不屑和三分狂傲,让人怎么都无法把他真当成十五六岁的少年看待。   看到这般情景,展昭心中也略微有了几分想法。恐怕是这老大爷来找这算命少年算命,然后这少年说出了什么不好的言语,才会让着老大爷如此之激动吧?   有了思路,展昭便收回了目光,回身对那老大爷说道,“算命之言,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您不必太过当真。”   展昭此话一出,原本是息事宁人的意思,毕竟这种事情根本不值得闹到开封府去,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最好,毕竟开封府也不是每天都闲得发慌的。   但谁想,那老大爷听到展昭说了这话之后,非但没有缓和的迹象,反而更加恼怒,一张干瘦的脸憋了个通红,恨恨地说道,“那这小王八羔子说的也是大逆不道之言,就应该被打死!”   围观的群众里也有从头看到尾的人听到老大爷这话也纷纷叫了声对,看着那算命少年的目光皆是恼怒不已。   展昭一愣,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心中不由得疑问起来这算命少年究竟说了什么话,才能引起这么多人的激愤。   但那少年依然一脸傲气,见展昭看了过来,冷笑一声,道:“我只是把算来的天机说了出来,告诉你们如何改趋利避害,你们不知感恩,还如此待我,简直就是无药可救了!”   “你才无药可救了!”   围观群众里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随后又引得别人跟着呼喊。   “对!你这个卖国贼!”   “该去死!”   ……   恶毒的咒骂此起彼伏,展昭的眉头越皱越紧。那老大爷见状,便一把抓住展昭的胳膊,悲愤道:“展大人!你是不知道!这个小王八蛋竟然说……竟然说我大宋要亡了!”   展昭的心里咯噔一下,猛地转头看向那算命小孩儿,却见那算命小孩儿脸上没有半分惧色,鄙夷地说道:“是你要问我大宋国运如何,我告诉你了,你又不信,那你何必来问我?!”   “我呸!”那老大爷啐了一口,怒道,“是你拉着我非要让我算命的,我老光棍一个没什么好算的才让你去算我们大宋的国运,我谁知道你这嘴这么臭!你简直就是我们大宋的耻辱!”   算命小孩儿冷哼一声,道:“哼,你让我算,算出来了‘真命无德,庸碌失芳,紫薇暗淡,惟德方芳。’,但你自己不信,能赖的了谁?”   “你还敢说!”   说着,那老大爷就要抄起被踢翻在脚边的板凳要去打那小孩儿。   但板凳还没落下,就被展昭截了下来。   “你为何要这么说?”展昭冷着脸回头看着那算命小孩儿,强自压下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   算命小孩饶有兴致地看着展昭一眼,嘴角勾着诡异的笑容,答非所问地说道:“开封府的展昭展大人?有没有兴趣让我给你起上一局啊。”   围观群众们又喧闹了起来,扬言着要打死这个小孩儿,但逐渐的,他们的声音就低了下来,然后鸦雀无声——   因为展昭竟然真的放好了板凳,坐了下来,一副要让着小孩儿给他算一卦的样子。   “哟,你这算是同意了?”那小孩儿的言语里也带着几分惊讶,显然也对展昭的这个选择有些诧异。   “对。”展昭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签筒和笔墨纸砚,道,“要抽一签吗?”   那小孩儿面色古怪地看了展昭一眼,随意一言不发地弯腰从放在地上的小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类似罗盘的东西,桌子上原本放着的竹签子反而被他扔到了地上,一副很不在意的样子。   “生辰八字。”那小孩儿开口。   展昭一顿,有些犹豫。   “展大人!你的生辰八字可不能给他啊!”周围围观的人显然都忍不住了,连连说道,“生辰八字可是不能随意给人的!”   这确实是一个讲究,如果把自己的生成八字随便给了别人,那有心之人就有可能用你的生辰八字使一些邪术,到时候轻则身死,重则被附身而伤害到身边的人。   那算命小孩儿也不多说什么,就把身子往后一仰,靠在城墙上,眯着眼睛看着展昭,不催也不说什么,就这么等着。   展昭沉吟片刻,突然提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了起来,然后交给了那算命小孩。   算命小孩接过来一看,又是一愣。   那白纸上写的赫然是展昭的生辰八字!   刚刚展昭写的时候十分的谨慎,故意倾了倾身,又写的不大,所以即便是他坐的这么近也没能看清他写的是什么,更不要说展昭身后的那些人了。   算命小孩儿神情复杂地看了展昭一眼,特别想问一句“你就这么想算命?”,但现在想给展昭算的人是他,所以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这句话,纠结一番,也没纠结出朵花来,最终也只得撇了撇嘴,就当展昭傻了,把白纸揉成了个纸团,起局!   ……   展昭这样的举动别说那算命小孩儿不知道为什么,他身后围观的百姓们也一头雾水,引起事端的那老大爷愣了半响,才猛地大喊一声:“展大人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这生辰八字是能随便给人的吗?!”   展昭回头朝那老大爷笑了笑,算是回应那老大爷善意的提醒,但并没有给他解释什么。   因为他有一个必须要算这一卦的理由——   真命无德,庸碌失芳,紫薇暗淡,惟德方芳。   上一世(展昭姑且将那个光怪陆离的事情当成了上一辈子发生的事情),那件让他和白玉堂一起死亡的事情就是从这么一句话开始的。   当时谣传说京中来了一个什么算命大师,说什么准什么,然后有一天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还被人给理解为是在说皇帝赵祯(真)没有能力,不能当好皇帝,应该让八贤王赵德芳来做皇帝。   赵祯自然震怒,命包大人去查究竟是谁说的这种大逆不道之言。   包大人领命,可不论怎么查,都查不到那个算命的人去哪里了,找见过他的百姓询问他的身形样貌,却发现每个人的形容都不一样连男女老少都不能确定,好像这个世界上有一百个这样的算命大师一样。   甚至到了最后,展昭他们也不知道那个算命之人是谁,究竟是长成什么样子。   ……   而这一次展昭竟然上街随便逛一逛就能见到这个算命的人,当下他的心中有了几分打算,哪怕是把自己的生辰八字给出去,展昭也在所不惜。   那算命少年摆弄了几下那个罗盘似的东西,然后就看了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越看眉头就皱的越紧,仿佛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一般。   展昭也低头朝那个罗盘似的东西看了过去,但这根本没有半分用处——因为他完全就看不懂那东西上出现的究竟是什么情况。   等了许久,那小孩儿才猛地一拍手,周围所有人都被他这一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下,正等着想听他从这鬼画符一般的罗盘上看出了什么,就听那小孩儿笃定地说道:“我要再起一局!”   展昭:“……”   围观群众:“……”   ……   又是一番漫长的等待。   展昭虽然看不懂那长得很像罗盘的东西上说的究竟是什么,但是两次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这点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那算命小孩儿一会儿脑袋往右歪,一会儿又往左歪,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看的周围的人都开始嗤笑他不要不懂装懂了。   但展昭却依然等着那小孩儿的答案。   “哦……”算命小孩儿突然用右手捶了左手一下,恍然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啊!”   说着,那小孩儿就抬头看了展昭一眼。   只一眼,展昭就觉得自己的心一跳,一种已经被看穿了的感觉让他浑身都颤栗了起来。   ☆、消失   “你看出了什么?”展昭压下了心中诡异的感觉,平静地看着那少年。   “我看出你是个……”少年顿了顿,突然露出了一个十分阳光的微笑,接着道,“大富大贵之人。”   展昭一愣,周围围观的群众也愣住了。   本以为这少年既然都敢说出什么“大宋要亡”的话,那对展昭肯定也是挑着最恶毒的话来说。谁想这少年张口就来了一句“大富大贵”,而且说完就闭了口,完全没有解释一下的意思。   众人哗然。   这叫个什么事?   逗我们玩儿呢?   还是说……   他说的是真话?   展大人确实是大富大贵之人,而大宋……也真的要亡了?   不对!   想到这一点的人全都打了个激灵,连忙晃了晃脑袋,理清楚了自己的思路,暗道这少年果然阴毒,竟然用这样的方法来误导!简直其心可诛!   一时之间,叫骂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但那少年却半分都没有去关注叫骂的人们,镇定自若地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起身俯视着展昭,笑道:“我知道你不信我的话,但是没关系,时间能证明一切。”   展昭抿了抿唇。   说实话他也被这个少年的行为给弄懵了,再加上他有上辈子的记忆,这让他想的比为围观群众还要多的多。   “我先走了。”那少年神秘地笑了笑,说道,“展大人,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少年就把小包袱跨在肩头,摇摇晃晃地走了。   众人见正主都走了,他们顿时就感到有些无趣了,左右看了看,见其他人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便一起转头,看向了依然坐在板凳上的展昭。   ……   即便是坐在板凳上,展昭的腰也挺得很直,让人觉得他仿佛是坐在雕花木椅上一般。   “展大人?”一开始闹事的老大人挠了挠稀疏的银发,犹豫地叫了一声,道,“就这样……放那小子跑了?”   展昭回神,起身朝围观群众们笑了笑,又安抚了几句,把众人都劝了回去。   “展大人,这事儿你们真的不管?”别人都被劝走了,那位老大爷显然心里还有个结,“那混小子说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啊!”   展昭笑道:“老大爷,您不用担心,那少年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如果开封府就大动干戈的话,反而倒像是他说的是真话一般。”   “啊!我知道,我知道了,”那老大爷听了展昭的话之后恍然道,“就是你们文绉绉的说些什么……杀鸡用不上宰牛刀对吧?!”   展昭心里汗了一下,他总觉得这句话说的有些当不当正不正,但现在也不是跟人老大爷探讨这种事情的时候,当下便嗯嗯啊啊地应了两声,把老大爷给劝走了。   ……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展昭脸上的笑容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可以劝别人不要把那少年的话当一回事,但他劝不了自己。   因此见众人该散的都已经散了,展昭连忙三两步朝那少年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少年的老巢。   好在那少年人小步子也不大,展昭追了一会儿,就看到那少年的背影,当下便稍稍安心,谨慎地跟在他的身后。   那少年收了算命的摊子,就好像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少年一般,会被街边的小商贩吸引,走走看看的,甚至还付钱买了一个盒胭脂,看的展昭惊奇不已。   一个半大的小子,为什么要买胭脂?   难道是为了乔装成女人?   展昭暗暗记下了这回事,就继续跟在少年的后面。   但越跟,展昭越觉得奇怪。   ——因为这少年似乎是在朝郊外走去!   展昭暗暗皱眉,却也不能做什么,只能继续跟着少年,从人声鼎沸的集市,一直走到了荒无人烟的郊外。   那少年直直地走进了一片树林,展昭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小心谨慎地跃上了树,在干枯的树枝上继续跟着。   从高处俯视,那少年的一举一动都被展昭尽收眼底,因此展昭自然也看到了少年的手……似乎是在演算着什么。   那少年一手拿着胭脂盒,一手不停地掐算着,甚至连他脚下的步伐都是在随着他手上掐算的结果而走的。   展昭四处看了一眼,这片树林夏天的时候满树的绿,郁郁葱葱的十分幽静,是个踏青的好去处。可如今这隆冬时节,这里就只剩下满目苍凉,所有的树叶都掉了个干净,只剩下干枯的树枝张牙舞爪地站在这里。   虽然从观赏上来看这里简直无一是处,但对展昭这样的追踪者来说,则有一个大大的好处。   ——可以很清楚地知道,这里是真的没有其他人!   想到这点,展昭便当机立断,决定放弃跟他回老巢的计划,准备直接把人带回开封府去,到时候有什么都可以问了。更何况他刚刚算命的时候也试探过那个少年,发现这人不论是个什么样貌,倒是个真的弱书生,半点功夫的底子都没有。   但展昭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他刚刚盯准少年的背影,准备来一个出其不意的时候,那少年竟然在路过一棵树后——就这么硬生生地不见了!   展昭当时就愣住了,然后猛地反应了过来,一跃而下,几个踏落就落到了那少年消失的地方。   ——可是那里确实是空无一人。   展昭伸手摸了摸那毫无生气的树干,眼里是藏不住的震惊。   那少年究竟做了什么?怎么会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展昭心里的疑问多的几乎要炸开了,但此时此刻,他根本没办法去问谁。他亲眼看到那少年走过了这棵树,然后就凭空消失了!   难道是障眼法?   展昭略一皱眉,连忙跳上树,举目四望。   ——一个人都没有。   目之所及,一个人都没有!   展昭屏息,仔细地倾听着周围的声响。   ——除了寒风瑟瑟外静的几乎让人胆颤。   连呼吸声也没有。   那少年当真不在这里了?那自己之前跟着的是什么?   惊疑在展昭的心中翻滚,展昭咬了咬牙,运气一跃,朝前飞快地掠去。   他要快速地搜查一遍这片树林,以免那少年真的是用了什么障眼法避开了他的追踪。但展昭来回检查了三遍,依然是一个鬼影也没看到,更不要提那眉清目秀的少年了。   那么大一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展昭觉得这件事简直太玄幻了,再加上他自己身上发生的时候,一个大胆神奇的想法从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难道是见鬼了?   所以这个少年才会突然消失,所以上辈子那个少年才会连男女老少都无法辨别?   呜——   寒风呼啸,犹如受冤的女子在风中哭嚎,现在虽然是烈日当头,但这林中却让展昭感到一种透心的凉。   ……   事到如今,展昭也是没有了别的办法,只好返回开封府,把集市上和树林里发生的事情禀告给包大人,才好再下决断。   展昭是早上吃过了由白玉堂“服侍”的早饭后才出门的,在集市上折腾了半响,又在小树林里找了半天的人,回到开封府的时候已是晌午过半,   这个点儿是平时开封府吃午饭的时间,因此展昭回来后也没打算直接去找包大人说自己今天的经历,而是打算先回自己的房间,然后等午饭过后再去找包大人。   但没想到的是,展昭连开封府的大门都没进去呢,就看到一人火急火燎地从里面冲了出来,好像有什么天大的急事一般。   只见那人动若脱兔,一身白衣一尘不染,更是像极了兔子毛。但那人刚一看到展昭,身形就定了下来,英俊的脸上也带着一分怔楞。   白玉堂?   展昭看着白玉堂如此着急的样子,心下有些奇怪,再一想是不是陷空岛的四鼠出了什么事才会让白玉堂这么着急?   这么想着,就见白玉堂抬步朝自己走来。   冲到展昭的面前,劈头骂道,“你干什么去了?!”   展昭一愣。   白玉堂冷笑了一声,问道:“病还没好全就去幽会小情人了?”   此话一出,开封府门口站岗的王朝马汉顿时就打了个趔趄,目瞪口呆地看着展昭,那表情分明在说——展护卫什么时候有的小情人?!   但展昭已经顾不得去管王朝马汉的反应了,他真正在意的是——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   “喂,我跟你说话呢!”白玉堂招呼了两句,展昭一句都没答,这让他有些不快,心说这猫怎么撞了回树,醒来后反应变慢了这么多?   ……不会真的撞傻了吧?   白玉堂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   “……我上街转了转。”展昭没去理会脑子里那个神奇的提示。   “转了这么久?”白玉堂皱眉追问。   “还发生了点别的事情。”展昭说道,“你刚刚要去做什么?”   这回愣住的变成了白玉堂,过了几秒,白玉堂才微微抿了抿嘴,干咳一声,说道:“没什么,我就是出来……看看风景。”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这回就算是那个神奇的声音不出现,他也看出来白玉堂是在骗他了。   你说这白玉堂,怎么每天有事没事就对自己说个谎?   展昭理解不能。   ☆、木遁   白玉堂是个难缠的家伙,尤其是他胡搅蛮缠的时候更是让人头疼。但展昭显然也不是个普通人,对付白玉堂——他颇有心得。   更不要提展昭还有一个脑内小提醒助阵。   因此在展昭肯定白玉堂对他非但没有恶意,反而十分关心之后……就三言两语把白玉堂给打发走了。   ……   听起来展昭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但他现在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再去和白玉堂打打闹闹的纠缠了,那个莫名消失的算命少年的话让他寝食难安,即便是回到了房间,他的脑子里也全都是之前自己追踪那少年的情景。   是自己错过了什么吗?   展昭努力回忆着。   难道说那少年是在半路上就被掉了包?可是后来他跟着的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没理由就这么突然的消失了!又或者说是那里有什么机关?   展昭的神情一凛。   那片小树林里有机关这个想法已经是目前最为正常的一个想法了,要不然展昭真心觉得那少年恐怕真的是一个鬼了。   ……   思及至此,展昭也无心再等下去了,准备直接去找包大人,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和包大人说一遍。   但展昭才走到门口打开门,就愣住了。   展昭:“……”   端着热腾腾饭菜的白玉堂:“……”   展昭看着白玉堂这幅样子,眉毛就开始往中间皱,“你……”   “你没事跑出来干嘛?!”白玉堂特别尴尬地,上下左右都看了个遍,才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就不能晚个五六秒么!我还想看你一脚踩到饭菜上呢!”   【叮——有人对你说谎。】   提示音如期而至,展昭特别无奈地看了白玉堂一眼。他自然知道白玉堂是好心,才会来给自己送饭,但这人怎么就这么嘴硬?   恍惚间,展昭想起来以前和上辈子自己每次都被白玉堂气的半死的情景,不禁怀疑自己之前究竟受了多少莫须有的气。   对于白玉堂口是心非的话,展昭自然不会太过理睬,因此只好道:“你吃午饭了吗?”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显然觉得展昭这话题转的实在是太过生硬。   “没吃的话一起吃吧。”展昭看了一眼白玉堂拿来的饭菜,托盘上摆着两副碗筷,似乎白玉堂也是想和自己一起吃饭的。   “好吧。”白玉堂扬了扬下巴,一脸“爷今天就大发慈悲陪你这猫吃一顿饭”的表情看着展昭。   展昭无奈,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先放下心中的疑虑,把白玉堂让进了房间。   ……   白玉堂进了房间,把托盘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熟门熟路地分碗筷。   展昭也顺势坐了下来,接过了白玉堂递过来的筷子。   “你今天上午究竟去做什么了?”白玉堂一边夹菜一边问道。   虽然这个问题他刚刚在开封府门口的时候已经问过了,但有些话显然也不能大大咧咧地在大门口说,所以回到了两个人私密的小空间时,白玉堂也就又问了一遍。   一提到这个,展昭的心情又开始阴云密布了起来。   “遇到了一个很可疑的人。”展昭皱着眉,把上午出去的事情都和白玉堂讲了一遍。   期间,展昭一口饭都没吃,白玉堂本来还有些不满,但听着听着,就连他也吃不下去了。   “你是说那人当着你的面消失了?”白玉堂问道。   “嗯。”展昭说道,“我在想是不是那里有什么我没注意到的机关。”   “有这个可能。”白玉堂同意道,“你先吃饭吧,吃完饭我跟着你去看一趟。”   展昭道:“好,我正有此意。”   白玉堂精通各种机括,所以展昭在想到那少年可能是通过机括暗道消失的时候,就有了和白玉堂一起去一探究竟的念头。   有了初步的行动方案后,展昭也就不再多想,快速吃完饭,就和白玉堂一起出发了。   小树林依然是上午的那个小树林,消失了的少年也同样没有再出现。   展昭和白玉堂围着那少年消失的地方转了三圈,但令人惊奇的是两人竟然一无所获。   “奇怪,这里并没有安装过机括的痕迹,也没有暗道。”白玉堂拍了两下树干,眉头紧皱地下了结论。   “那他究竟是怎么消失的?”展昭更加疑惑了,难不成真是鬼?   “猫儿,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白玉堂问道。   “绝无可能。”展昭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个小树林本来就没有多大,何况他上午的时候已经在这个小树林里逛了三四遍了,绝对不可能认错地方。   “那究竟是怎么……咦?”白玉堂说着,突然咦了一下,接着蹲了下来。   展昭连忙凑过去,从白玉堂的肩膀上往下看。   脚印——   一个很清晰的脚印。   “那少年还真的在这里出现过啊!”白玉堂惊讶地说道。   那脚印是两个十分整齐的脚印,看起来并不大,显然是那个少年留下来的。   “这脚印虽然不深,但如果那少年只是路过的话是绝对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脚印的。”展昭皱眉说道,“所以说他一定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才会有这样明显的脚印。”   “可你不是说那少年一消失,你就过来看过吗?”白玉堂问道。   “没错。”展昭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怪异,“而且我那是围着这棵树都看过一遍了,这里确实没人。”   “难道说是在你走后那个少年才又回来站了一会儿的?”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他是为了什么?”   展昭默默摇头。   ……   两人又在小树林里转了几圈,几乎把整片树林都给走遍了,也没再找出什么别的线索来。   但即便是有了一个脚印的线索,也没能让少年消失的这件事情有什么突破,反而让这件事情更加的扑朔迷离了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无奈,只好先打道回府,准备把这里的事情跟包大人回禀一下,再做打算。   ……   开封府,包大人的书房。   “哦?确有此事?”包大人听了展昭和白玉堂一天的调查,也跟着困惑了起来。   “是,大人。”展昭说道,“我和白玉堂都去看过了,不仅那棵树的地方没有做过手脚的痕迹,整片树林都十分的正常,所以那个少年,确实是在我眼前消失的。”   包大人摸着自己的胡子,眉头皱的可以夹死苍蝇。   一时之间,书房里静的只剩下了呼吸的声音。   ……   过了一会儿,包大人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打开门,对守在门口的张龙说道:“去把公孙先生请过来。”   张龙领命而去。   展昭问道:“大人,您对这件事可有什么想法?”   包大人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摸着自己的胡子,过了许久,才说道:“想法,是有一些,但本府对这方面的事情并不太熟悉,所以想请公孙先生过来判断一下。”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问道:“是什么想法?”   但这回,包大人却只是沉默,并未回答。   ……   过了一会儿,公孙先生闻讯而来,展昭和白玉堂自然又是一番说明。当展昭说到那少年凭空消失的时候,公孙策眉头一皱,但等白玉堂说道他们在树下发现了两个很清晰的脚印时,公孙策顿时抬起了头,看向包大人。   “公孙先生可有什么想法?”包大人问道。   公孙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奇门遁甲。”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愣了一下。   ……   奇门遁甲,是一种很神秘的术数,知道的人不多,会的人很少,精通之人就更加稀少了,商周时期的姜太公是一个,三国的诸葛亮也算一个。   公孙策虽然是开封府的主簿,但是他的兴趣广泛,在医术、周易和术数上都有些研究。如果那少年真的会奇门遁甲的话,那找公孙策来验证自然是最好的。   而对于奇门遁甲,白玉堂也算是比较熟悉,可也只是熟悉而已,因此并没有马上想到这个,现在包大人提起,顿时一阵恍然。   相传,精于此道之人可以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更有甚者,甚至可以将自己隐藏于天地之间,哪怕你站在他的面前,也看不到他。   “不错。”包大人看着公孙策说道,“本府想的也是这个。”   “如果真的是奇门遁甲的话,那少年应该是用了木遁的方法才会消失在展护卫眼前的。”公孙策的表情顿时凝重了起来,道:“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展护卫,那人当真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提到这个,展昭顿时有些犹豫了。   因为上辈子里那人的样貌可是完全没有结论的,而今天自己见到那人究竟是不是上辈子散布谣言的人展昭也好不是很肯定,因此沉默一下,才说道:“至少我看到的确实是个少年的模样,至于他有没有易容我就不得而知了。”   公孙策顿了顿,接着才长叹一口气,说道,“不论如何,能有这样的成就,那人一定不是个普通人,如果他真是个少年,那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哼。”白玉堂冷哼了一声,说道,“那又如何?再怎么厉害,他也是个歪门邪道!”   ☆、起局   众人都沉默了。   虽然知道了那少年为什么会凭空消失,但他身上还带着另一个谜团——那个大逆不道之言是怎么回事?   这人是谁的爪牙吗?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不论如何,都要先把这个人找出来。”包大人沉声说道,“展护卫,一会儿就劳烦你去公孙先生那里一趟,把那人的样貌画下来。”   “这……”展昭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人若是易容了怎么办?”   包大人皱了皱眉,问道:“为何你觉得他会易容?”   展昭有些语塞,顿了顿,才说道:“我只是猜测罢了。他敢当众说出那种话,恐怕是有恃无恐,所以我想他应该是会有些后招的。”   包大人想了想,说道:“不论如何,先画出来再说,到时候着人去找的时候让他们也留意一下身形与他相似的,总好过无目的的乱找。”   展昭点了点头,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   随后展昭、白玉堂和公孙策就一起离开了包大人的书房,展昭要去公孙策的房间里画画像,白玉堂虽然喜欢黏着展昭,但对于干坐着也没什么兴趣,便和展昭打了声招呼,让他画完后去找他,然后就回了房间,不知道去研究什么了。   展昭和公孙策一起去了公孙策的房间,将那少年的样貌都描述了一遍,公孙策又细致地问了几个问题,就开始提笔作画。   不一会儿,那少年的样子就被公孙策三两笔地勾勒了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不论怎么看,展昭都觉得似乎……有点奇怪。   “奇怪?”公孙策皱着眉看着自己的画,询问道,“展护卫,你觉得是哪方面的奇怪?”   展昭有些答不上来,要说样貌特征,这幅画和他记忆中的少年一模一样,但是……   “胭脂!”展昭猛地说道。   “胭脂?”公孙策一头雾水,有些愣愣地看着展昭,“这……要给这少年脸上画上胭脂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展昭脑子里跳出了那少年涂胭脂的样子,忍不住抖了抖,说道,“我是说,那少年没有半分女气,他为什么要买胭脂?”   公孙策说道:“是用来送人的,或者是……乔装打扮?”   展昭和公孙策对视了一眼,沉默良久,公孙策又提笔画了一个女装的少年。   “展护卫,你看看这样行吗?”公孙策将两幅画一起拿给展昭看。   “可以。”展昭点头道。   公孙策说道:“嗯,那我这就拿过去,让去寻人的侍卫看看。”   这件事不宜过分张扬,所以就算是去寻人,也最好不要拿着画像满街地对人。   “呃……公孙先生!”公孙策正要离开,就被展昭又叫住了。   “展护卫还有什么事吗?”公孙策问道。   展昭动了动嘴唇,却又有些说不出话来,一脸纠结。   “展护卫?”公孙策又叫了一声。   展昭回神,皱眉看着公孙策许久,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公孙先生对奇门遁甲是否颇有研究?”   公孙策愣了一下,笑道:“略通皮毛而已,展护卫有事?”   “嗯,”展昭点了点头,说道,“我想让公孙先生帮我算一卦。”   公孙策一愣,随即了悟道:“你想知道那少年为什么会给你断局之后会有那样奇怪的反应?”   “嗯。”展昭点头,“我想知道他是故意如此,还是……我的命格真的有什么问题。”   闻言,公孙策倒是大方地笑了笑,说道:“展护卫其实不用太多担忧,事在人为,哪怕上天都已经给你安排好,你也并非只能得到那样一个结果。”   展昭笑了笑,说道:“我不过是有几分好奇罢了。”   “好。”公孙策也笑了,说道,“那展护卫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先把画像送过去,等我回来了就给你起一局。”   展昭自然点头。   公孙策离开的时间不长,不一会儿就回来了,然后拿出了一个和那少年一模一样的东西,又问了展昭的生辰八字,演算了起来。   ……   两人之间一时无话。   展昭依然看不懂这一局里显示的究竟是什么,但他的记性向来很好,之前那少年又研究了那么久,展昭早就把那一局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给记了下来,而如今,再看到公孙策给他起的这一局,立刻就知道这两局的结果应该是一模一样的。   但还不等他把这个事情告诉公孙策,就见公孙策突然脸色大变!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公孙策的额头上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脸色煞白地看着展昭的局。   “公孙先生!”展昭被公孙策的反应吓了一大跳,连忙抓住了公孙策的手腕。   但不知道为什么,公孙策的身子都被展昭给拉歪了,他的眼睛依然盯着那一局,目不转睛地看着,嘴唇微抖,似乎是在说着什么,但因为声音实在太小,展昭连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公孙先生?!”展昭又大叫了一声,惊了公孙策一下,才让公孙策的目光离开了那一局,“公孙先生,你……没事吧?”   展昭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因为公孙策看着他的目光简直就像是见了鬼一样。虽然公孙策竭力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但眼底的恐慌却被展昭看了个正着。   “没……我没事……”公孙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移开了盯着展昭的视线,又放到了那一局上,“我……我就是……”   说到这里,公孙策又顿住了,似乎是被什么事情给难住了一般,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叮——有人对你说谎。】   公孙策的反应展昭看在眼里,再加上那个提示音,这让展昭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问道:“公孙先生,我的这一局有什么问题吗?”   公孙策沉默半响后,说道,“这……我对奇门遁甲也并不是十分的精通,我再给你起一局吧。”   话说到这里,展昭自然听出了言外之音。   显然他的这一局里确实有些问题,而且这个问题还把公孙策给吓到了。   是什么才能把公孙策给吓成这样?   展昭沉默地看着公孙策再次摆弄了起来,然后又成了一个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局。   会不会是……他知道是我死而复生的?展昭忍不住想到,如果是的话,公孙先生会怎么做?做法把我超度掉?   展昭浑身一紧,这个猜想让他感到了极大的恐惧。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这个重来一遍的机会,他不舍得放弃,也不愿意、不可能放弃!他需要这样的机会,绝对不能再让上辈子发生的事情重蹈覆辙!   白玉堂死前的表情仿佛再次浮现在展昭的眼前,再想到如今活蹦乱跳的白玉堂……展昭攥紧了双手,他决不允许那些事情再次发生!   ……   一瞬间,展昭似乎从某个角度上理解了那些借尸还魂的怨灵们为什么不愿意离开这个世界了。当然,展昭其实自己也是个借尸还魂,不过他借的是自己的尸,还的是自己的魂。   ……   “公孙先生。”展昭又叫了一声。   “啊?”公孙策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过了几秒,才意识到展昭在叫自己,连忙把视线从那一局上移开,看向展昭。   “你算出的这个结果,和那少年算出来的是一样的。”   展昭说着,仔细地观察着公孙策的表情,就见公孙策听到自己这么说之后脸颊果然抽搐了一下,过了半天,才挤出一个十分牵强的笑来,说道:“是吗?原来如此啊……展护卫你……你别担心,从局势上说,你的命格并没有什么问题,那少年说你是大富大贵之人,必然是有理的。”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听到了提示音,但却也只是点了点头,不打算去拆穿公孙策的谎言。因为他知道,如果公孙策真的从局势上看出了他是死而复生,那他根本就没办法去阻止公孙策乱想。   接着,展昭便朝公孙策告了辞,决定离开。   公孙策强笑着将展昭送走,然后飞快地回到房间里,再次盯着展昭的那一局看着,整张脸都几乎要皱到一起去了。   那少年既然会木遁之术,那在奇门遁甲上自然是有十分高深的造诣。公孙策记得展昭之前说过,那少年在给展昭测的时候也是研究了许久,才得出了一个“大富大贵”的结论。   因此公孙策在第一眼看到展昭的局势后,虽然被吓了一跳,但也仔细观察着整体的局势,想要找出一些自己没看出来的东西——   因为他看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过惊悚了。   ……   离开了公孙策的房间,展昭抬头看了看天空。   日落西山,天边只剩下最后一缕霞光还在给这个世界带来一丝光亮。   死而复生如何?借尸还魂又如何?   展昭看着天空,突然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要让所有人都过的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喂,猫儿,你在这里干什么呢?”白玉堂的声音突然传来。   展昭一愣,朝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白玉堂学着展昭的样子朝天空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展昭道:“对着天空傻笑什么呢?”   “没什么。”展昭突然又笑了起来,“想到了一些好的事情罢了。”   ——能再看到活着的白玉堂,真好。      ☆、偷听   “什么好事情?”白玉堂一下就来了兴致,一脸贱笑地朝展昭那边倾了倾身子,道,“说来听听。”   展昭忍俊不禁,推开了白玉堂的,一边走一边说道,“回去说吧。”   白玉堂也不介意,双手抱胸,悠哉地跟在展昭的旁边,与他并肩而行。   ……   两人回到了展昭的房间,白玉堂就给自己和展昭各倒了一杯茶,做好了听“好事情”的打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展昭刚刚那个朝着夕阳露出的微笑实在是太过动人,总之白玉堂是真心地以为展昭遇到了什么好事情,才会心情那么好的,但是等展昭将他在公孙策房间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后,白玉堂整个人都傻在那里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好事?”白玉堂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一瞬间,白玉堂觉得自己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无法理解展昭的思维。   ——算命的人看了结果后露出了见鬼一样的表情,这怎么想怎么是凶多吉少的意思吧?怎么还能笑的那么……明媚?   “……其实不是。”展昭语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白玉堂解释自己当时的心情,沉默着沉默着……也就索性不说话了。   ——反正不论怎样都解释不清楚。   “猫儿,你没事吧?”白玉堂伸手摸了摸展昭的头,“这样的事情你都觉得无所谓?”   展昭侧了侧头,躲开了白玉堂的手,正色道:“公孙先生说过了,就算结果是凶多吉少,但也绝非一切都是由苍天做主。”   白玉堂默默地看着展昭,好像忘了该怎么说话一般。   展昭泰然处之,淡定地让白玉堂看着。   “……猫儿,你不好奇吗?”最后,还是白玉堂坚持不住,率先说话了。   展昭问道:“好奇什么?”   “你那个卦象究竟显示的是什么啊。”白玉堂道。   展昭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说实话,我确实好奇,但公孙先生不打算告诉我,我难道要去严刑拷打吗?”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白玉堂突然笑了,朝展昭挑了挑眉毛,说道,“公孙先生虽然不打算把结果告诉你,但并不代表他也同样不打算把结果告诉别人啊。”   展昭一愣,“你的意思是……”   白玉堂兴致勃勃地说道:“猫儿,我们现在就去包大人的房顶守着!如果公孙先生当真在你的那一卦里看出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他一定会去告诉包大人,到时候我们就能知道你那一卦的结果究竟是什么了!”   “这……”   展昭有些犹豫,双眸下垂,看着自己的手,思考着白玉堂的话。   虽然他确实好奇公孙先生到底从那一局中看到了什么,但说实话……展昭并不想知道。如果公孙先生真的从那一局中看出了他的死亡,他该怎么办?   一个从他醒来就开始思考的问题,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到底应不应该去找包大人,把自己那神奇的经历说出来?   如果说出来了,包大人会相信他吗?他……   展昭的心一沉。   他想让包大人相信他什么呢?相信他是展昭?并不是孤魂野鬼?   展昭不知道。   所以他一直都很犹豫,不敢去找包大人,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因为他害怕包大人会不相信他。   ……   展昭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还是因为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就连上一世的事情究竟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只是他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他都不能确认,更不要提他脑子里时不时冒出来的提示音了。   展昭自己也很茫然。   “……猫儿?猫儿!”   “嗯?”   白玉堂猛地拍了展昭一下,将展昭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怎么了?”白玉堂奇怪地看着展昭,狐疑道,“我跟你说话怎么不理我?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   “没什么。”展昭连忙收敛心思,沉吟片刻后,道,“好,那我便跟你一起去吧。”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微微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展昭答应跟自己去是另有原因的。   ……   展昭自然也感觉到了白玉堂的目光,但是他不敢去回应。因为他同意跟着白玉堂一起去听包大人的墙角,确实是有别的原因的。   因为他知道,就算他不同意去,按照白玉堂的性格,也绝对会自己去一探究竟。到时候他又要担心白玉堂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东西,所以还不如跟着白玉堂一起去,好歹能有个准备。   两人做好打算,连晚饭都没吃,直接朝公孙策的房间走去,然后悄无声息地跳上了公孙策院子里的一棵树,又顺着树枝跳到了屋顶。   整个过程中鸦雀无声,没有半分响动。   白玉堂拉着展昭在房顶上趴了下来,十分娴熟地摆弄了几下,就搬开了一块儿瓦砾。两个人的脑袋凑到了一起,一同往下望去,就见公孙策的书桌上依然摆着一个俩人谁也看不懂的局,周围散落着许多或翻开或合上的书,白玉堂很茫然,但展昭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自己刚刚的那一局。   公孙策的手里拿着一本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旧书,逐字逐句地看着,一边看,还一边对照着展昭那一局的结果。豆大的汗珠顺着公孙策紧锁的眉头留了下来,他却连擦汗的心情都没有了,一双眼睛不是放在书籍上,就是放在展昭的局上。   白玉堂忍不住抬头看了展昭一眼,推了推他,用眼神示意道——公孙先生真疯了?   展昭没理白玉堂的吐槽,继续看着十分失态的公孙策。   白玉堂见展昭不理自己,顿时也觉得十分的无趣,伸手掐了展昭的耳朵一下,就臭着一张脸继续看着公孙策,心里暗骂了一声:蠢猫!   ……   两人饿着肚子在房顶上趴了好一会儿,公孙策也一直都在对比着展昭的局查阅着那些书籍,他脸上的神情也从来没有变过。   玉兔东升,就在白玉堂已经无聊地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公孙策突然把手里的书一摔,重重地坐在椅子上,神情焦虑。   屋顶上的两人都是一愣,被这陡然发生的变故惊了一下,连忙集中起注意力看着公孙策。   只见公孙策最后看了展昭的局一眼,然后伸手抹了把脸,用手帕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匆匆地出了门。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便知道公孙策终于是忍不住,打算去找包大人了。   ……   白玉堂连忙三两下地把被他拿下来的瓦片放回去,然后和展昭一起在房顶上继续跟着公孙策,到了包大人的书房。   叩叩叩。   公孙策轻声叩门。   包大人在屋内喊了一声请进,公孙策便推门而入。   白玉堂连忙飞快地用同样的方法取下了一个瓦片,和展昭一起看着屋内的情景。   “公孙先生?”包大人见公孙策这个时候来找他,已经十分诧异了,再看到公孙策满是愁容的表情,便更加疑虑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公孙策犹豫了一下,才将展昭拜托他用奇门遁甲帮他起一局的事情说了。   包大人听了,沉默一秒后,问道,“结果如何?”   “……”公孙策看着包大人,眉头紧皱,顿了好几秒,才攥了攥拳头,说道,“我推算出的结果……是展护卫此时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包大人和房顶上的展昭白玉堂同时一愣。   包大人听到这句话后猛地站了起来,以展昭和白玉堂的角度,是看不到他的脸的。但就但看包大人的这个反应,就知道他此刻的震惊。   倒是躲在房顶上的展昭,听到公孙策如此说明的时候,心里反而送了一口气。毕竟他早就猜到了公孙策算到的是自己的死亡,所以现在听到果真如此,也就不再纠结。但是这么骤然听到公孙策说出来,他到底还是有几分别扭的。   而至于白玉堂……   忽然间,展昭发现自己竟然不忍心去看一看白玉堂的表情,哪怕白玉堂现在就趴在他的身边,听到那句话后更是猛地转过头来盯着展昭。   “公孙先生,你确定吗?”包大人已经反应了过来,十分严肃地确认道。   “确定。”公孙策也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反复算了好几遍,也按照各种记载着奇门遁甲的古籍对比过,展护卫的那一局,我的结果应该是……对的。而且展护卫也跟我说过,我那一局的结果,和那算命少年的结果是相同的。”   “那有无可能是你断错了?”包大人追问。   其实按理说,以公孙策的才学,断错的可能性不大,但包大人还是问了,而且问的如此直接,可见包大人对于这个结论的震惊程度。   “这……我也不能确定。”公孙策有些犹豫地说道,“我虽然知道奇门遁甲,但也仅仅只是皮毛而已。而且如果那算命少年对展护卫说的是真的,那展护卫的那一局中肯定还有我没有看到的东西,可我……实在是找不出来了。”   包大人沉默不语,公孙策也跟着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房顶上的展昭和白玉堂才听到屋内的包大人沉声问道:“公孙先生,你觉得现在的展护卫……会是别人冒名顶替的吗?”   ☆、睡了   公孙策一愣,随即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我觉得……应该不是。”   包大人背着手走到了书桌前,垂头思考了一会儿,也说道,“我也相信展护卫并没有被冒名顶替。”   呼……   直到这时,展昭才缓缓地送出了一口气,他也才意识到,自己从包大人问出那个问题开始,竟然紧张的连呼吸都忘记了。   忽然,展昭察觉到自己的手上一片温凉,愣了一下,才发现白玉堂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握住了他的手,慢慢地将他的手指塞进自己的手掌当中,掰开了他紧握的拳头。   展昭朝白玉堂看去,就看到白玉堂正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见自己看了过去,便露出了一个坏笑,凑过来小声地说道:“真没想到你这小贼易容的能力这么厉害,要不然公孙先生博学多识,整个开封府的人都要被你骗过去了啊!”   【叮——有人对你说谎。】   意料之内的提示音,展昭却觉得自己的心顿时暖了起来,一股热流从心口朝四肢百骸流去,和白玉堂交握着的手不由自主地用了用力,转头看了白玉堂一眼,用目光对白玉堂说道——好兄弟!   白玉堂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也没有放开展昭的手。   两人就这样手拉着手,继续听着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的对话。   但很显然,就算公孙先生和包大人再怎么博学多识,对于自己原本就不太精通的领域,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变得如数家珍。因此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纠结茫然了许久,包大人才说道:“公孙先生,你先回去吧。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毕竟这结果谁也不能确定是绝对对的,就算是对的,那也不代表不能改变。”   “是。”公孙策眉头紧锁地应了。   “还有,”包大人又嘱咐了一句,“公孙先生你切记不要在展护卫面前表现的太过紧张,不要让展护卫看出破绽。”   公孙策又应了一声,包大人便让公孙策先行离开,然后独自在书房中踱步。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当下便决定还是待在这里看一看包大人会有什么举动比较好,便没有去跟着公孙策回房间。   但房间里没了人,包大人就算是想到了什么,也不会说出来,房顶上的展昭和白玉堂自然也没办法知道。   所以展昭和白玉堂又开始漫长而无趣的等待。   “猫儿,你说包大人会怎么办?”一无聊了,白玉堂就忍不住凑过去跟展昭说说话。   有了刚刚的感动,展昭显然也对白玉堂有那么点比平时更多的宽容,听了他的话,倒还真想了想,然后说道:“我也不知道,但包大人一定有他的方法。”   “什么方法?”白玉堂愣了一下,问道,“你是说包大人不管怎么样,也要先确认一下你的情况?”   “嗯。”展昭点了点头。   “那他会用什么方法呢……”白玉堂摸着下巴,看着书房里踱步的包大人,“如果我要是包大人的话,我应该会……唉哟!”白玉堂突然小声地惊呼了一下,说道,“他要走了!”   只见包大人在白玉堂说话的时间里,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直直地走出了书房。   展昭和白玉堂连忙摆好屋顶上的瓦片,又跟着包大人去了。   看包大人的表情,展昭和白玉堂就知道他一定是有了什么方法,才会这么果断地离开。   但让展昭和白玉堂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包大人竟然就这么坚决果断地走到了自己的睡房,然后……开始洗漱准备睡觉了!   展昭:“……”   白玉堂:“……”   两人纠结地对视了一眼,谁都没能理解包大人此时睡觉的意图。按照包大人的性格,如果有什么棘手的案子,几天几夜不眠不休都是有可能的,怎么这回遇到展昭的事情就这么轻易的去睡了?   展昭看了看天色,更加疑惑了。   现在还不到包大人每晚睡觉的时间啊!   今天这是怎么了?   展昭和白玉堂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继续趴在房顶上看着房间里的包大人。   就见包大人已经把外衣脱下放好,穿着一身里衣,打开了衣柜,从最上面拿下来一个枕头大小的包袱。   展昭和白玉堂又是精神一震,觉得包大人肯定还有什么绝招没使,这个枕头大小的包袱里肯定大有玄机!   两人目光炯炯地看着包大人解开包袱的结,然后展开,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枕头来。   展昭:“……”   白玉堂:“……”   两人更加纠结地对视了一眼,这算什么?   新拿出来的枕头似乎是玛瑙做的,但质地看起来又像是玉一般。包大人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房顶上的一猫一鼠给看了个遍,十分正经地把新拿出来的枕头放到了床上,然后把原本的枕头抱起来,和包裹着新枕头的布一起放回了衣柜。   接着……包大人就吹灭了蜡烛,睡了。   展昭:“……”   白玉堂:“……”   两人此时此刻是真的不懂了,包大人就这么睡了?不思考展昭的事情了?这……这……这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太靠谱啊!   展昭朝白玉堂打了个手势,白玉堂一脸纠结地把瓦片又放回了远处,然后和展昭两人蹑手蹑脚地跳出了包大人的院子。   落地后,两人十分无语地对视着。   “猫儿,饿吗?”白玉堂问。   展昭感受了一下,默默地点了点头。   今夜的月光很亮,因此白玉堂十分清晰地看到了展昭的回应,便说道:“那走吧,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展昭无异议,两人便一起朝开封府外走去。   原本相握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放开了,等展昭意识到这点的时候,甚至有些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先放的手。   “猫儿,你想去酒楼吃,还是想随便找个小摊吃?”   现在的时间不晚,街上十分的热闹,不少小商贩也都还没有回去,一个个馄饨、面条的摊子都还没有收。   展昭看了一眼旁边的面条摊子,说道:“就在这里吃吧,大晚上的不必太过讲究。”   “嗯。”白玉堂也注意到了展昭的目光,听了展昭的回答,便和展昭一起坐了过去,然后要了两大碗牛肉面和一坛酒。   闻着扑鼻的牛肉香,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食指大动,一时之间,竟然也忘了关于公孙策推算出的结果,和包大人莫名其妙的早睡了。   面上来的很快,一人一个比脸还要大的碗,两人的面吃了近一半,才有功夫重新开始讨论。   “猫儿,你说包大人的早睡……真的就是早睡吗?”白玉堂给自己和展昭倒了两碗酒,说道,“会不会包大人是要早起去做什么事情?”   展昭和白玉堂碰了下杯,无奈地说道,“这个我真的就不知道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白玉堂喝了口酒,直接地问道。   展昭一愣,然后陷入了沉默。   说实话,展昭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当初想让公孙策帮自己推算一把,是想知道那算命少年究竟在自己的那一局里看到了什么,结果没想到倒是被公孙策给看出自己“借尸还魂”的事情了。阴差阳错的,就又生出了后面这许多事端,弄到现在,连白玉堂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不过……   “你呢?”展昭忽然反问,“你知道这件事情后……怀疑过我吗?”   白玉堂被展昭问了愣了一下,然后大笑了起来,说道:“你这猫是真的被撞傻了吧?咱们两个往前数两个月就一直在一起,你是不是真身我能不知道吗?”   展昭忍不住笑了笑。   是啊,他都忘了,他和白玉堂这几个月都是在一起的,如果真有人冒充他的话,白玉堂肯定是那个最先知道的。   “不过话说回来,”白玉堂突然说道,“猫儿你这两天倒是和以前有些不同的感觉啊。”   展昭心里一惊,状若不经意地问道,“我有哪里不同?”   白玉堂看着展昭,特别认真地说道:“变傻了。”   端着碗要喝酒的展昭瞬间顿住了:“……”   “真的。”白玉堂越说越真诚,“自从你上次在树林里撞树上醒过来之后,我就觉得你变傻了。哎你说你不会真的是撞傻了吧?”   “……你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展昭把酒碗“啪”地一声放在桌子上,觉得因为刚刚握手而产生的那种对白玉堂的容忍度越来越少。   “你每天都在面无表情的发呆啊。”白玉堂特别夸张地抹了把脸,再看向展昭的时候就是一张棺材脸,然后说道,“你看……就像这样。”   “……”展昭忍无可忍地推了白玉堂的脸一把,“你给我适可而止!”   “怎么适可而止?”白玉堂依然保持着棺材脸,说道,“这就是你每天的状态,连笑都不笑,就会发呆,都这么明显了,还不是被撞傻了?!”   ☆、天机   展昭回想了一下自己醒过来后的情景,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还真的想不起自己究竟做过什么事了。   他那会儿一直都沉浸在震惊和恐慌之中,就连白玉堂都懒得去理,所以此时白玉堂拿这个出来说事,展昭还真没办法反驳,瞪了白玉堂许久,才憋出一句:“……我那是只是在想事情。”   “想什么事情?”白玉堂追问。   “……”展昭又语塞了。   想什么问题,这事且不说一句话两句话能不能说的完,单说能不能说给白玉堂……展昭就有些犹豫。   人就是这样,越是珍惜的东西,越是小心谨慎。所以虽然展昭知道白玉堂是绝对可信的,但在真的跟他坦白之前,依然会感到紧张不安。   “喂,你又发什么呆呢!”白玉堂特别不满地推了一下展昭的手,皱眉道,“一天到晚的在那里装什么深沉!”   【叮——有人对你说谎】   提示音响起,展昭就愣住了。   说谎?   白玉堂又说谎了?   展昭把白玉堂刚刚的话在自己的脑海里过了三四遍,怎么也没想通白玉堂刚刚那句话究竟有什么地方是可以说谎的,难道白玉堂的心里其实并不认为展昭是在装深沉?   ……   那直说不好吗?   展昭无奈地看了白玉堂一眼,硬是把正要炸毛的白玉堂给看的别扭了起来。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白玉堂不自在地在椅子上动了动,顿了顿,又猛地说道,“你是不是想逃避问题啊?!快点说,你到底都在想什么事情啊!”   这回展昭留心了一下,发现白玉堂的话说完了三秒后,提示音都没有想起,展昭便知道白玉堂真正想知道的是什么了。   所以……他刚刚是在关心我?展昭突然想到了这点,被提示说谎了,只是因为白玉堂说出来的内容和他心里的想法并不一样?   “你……刚刚是不是在关心我?”等展昭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句话已经被他说了出来,然后换来了白玉堂目瞪口呆的表情。   “你你你你说什么呢!”白玉堂瞪大了眼睛看着展昭,好像从来都没认清楚过这个人一样,“我关心你?笑话!我关心你干嘛?!吃饱了撑的?我告诉你我还饿着呢!老板!再给我来一碗面!”   【叮——有人对你说谎】   提示音再次出现,但这回展昭就算不用提示音,也知道白玉堂是在口是心非。不过……他还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慌乱的白玉堂,莫名其妙的,展昭忽然觉得这样的白玉堂十分的新奇,于是顺着白玉堂的话,就接了下去,说道:“既然不是关心我,那有何必问这么多?”   白玉堂一口酒差点喷到展昭的脸上去,鼓着腮帮子,一脸震惊地看了展昭好几秒,才想起来反驳,便连忙把口中的酒咽了下去,急急地说道:“我我我……咳咳,我好奇不行啊?!”   【叮——有人在对你说谎】   展昭笑道:“那我有什么必要去满足你的好奇心?”   “……”   白玉堂这回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认识了展昭这么多年,哪次不是展昭被他气的哑口无言?曾几何时,他怎么会想到自己也有被展昭气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一瞬间,白玉堂真的有些感慨——他那好蒙好骗好欺负好调戏的展小猫跑哪去了?难道真的是被树撞了一下,然后就变聪明了吗?   ……   白玉堂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突然十分响亮地拍了一个巴掌,在心里骂道——让你手贱!   “噗……”   白玉堂这一巴掌拍的响亮,周围吃面的人也都下意识地转过来看一看究竟,却没人能理解白玉堂究竟在干嘛,也就展昭,看到白玉堂的反应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喷笑了出来。   “笑什么!”白玉堂瞪了展昭一眼,哼了一声,道,“有什么可笑的!吃你的面!”   说完,白玉堂也不管展昭什么反应,径自埋头吃面,但还没吃完两口,面摊的老板就满脸笑容地飘了过来,高声道:“面来咯!”   然后啪地一声,一碗比脸还要大的面就这么放到了白玉堂的旁边。   白玉堂:“……”   “客官,您的面。”面谈老板笑嘻嘻地说着,“您慢用。”   白玉堂僵硬地看着那碗新鲜出炉的面,整个人都静止了一般,眼里满是不敢相信。   ——他刚刚叫面只是想和展昭唱歌对台戏啊!怎么还真给他上了一碗?两大海碗的面,他是猪也吃不了啊!   展昭看着白玉堂僵硬的脸,憋着笑说道:“白五爷,南方正在闹雪灾,有些百姓连面条都吃不上,你可不能浪费粮食啊!”   白玉堂:“……”今天他出门前一定忘了看黄历了!   ……   虽然展昭笑着让白玉堂把面都吃光了,但看着白玉堂撑得都到一根一根吃的程度后,展昭也还是忍不住心软了,帮着白玉堂吃了半碗面,以免白玉堂把肚子都撑爆了。   但就是这样,等两人回去的时候,肚子也明显地凸了出来,连说话都是一股牛肉味儿。甚至最后两人相互道晚安的时候,白玉堂都没了揶揄展昭几句的心情。   ……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展昭早早地起了床,然后就朝包大人的院子走去。   昨天晚上听到的事情到底还是让他有些揪心,与其等着包大人来找他,不如他先去找包大人探探情况。   但没想到的是,展昭竟然在包大人的院子门口遇到了公孙策!   “公孙先生?”展昭看着从包大人房间里出来的公孙策稍稍一愣,“早。”   “啊,展护卫……”公孙策的表情僵了僵,随即露出了一个稍显不自然的微笑,道,“这么早来找包大人?”   “恩。”展昭点了点头,微笑道,“关于那个算命少年的事情,我想跟包大人再商量一下。”   “哦……”公孙策“哦”了一声,却又没了下文,沉默了许久,公孙策却又突然说道,“展护卫,昨晚我又把你的那一局推演了几遍,最后发现是我一开始断的有些问题,你不必太在意。”   展昭愣了愣,他没想到公孙策会主动提出这个事情。   “我知道了。”展昭又笑了笑,说道,“麻烦公孙先生了。”   公孙策笑了笑,道:“展护卫你我相识多年,何谈麻烦不麻烦一说?包大人已经起身了,你要去找的话就快去吧,要不然包大人一会儿就要去上朝了。”   “好。”   展昭应了一声,便侧身让公孙策先行,然后……朝包大人的房间走了过去。   没想到展昭还没走到门口,包大人却正好开门走了出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同时愣了愣。   “展护卫,你找本府可有什么事吗?”包大人率先反应了过来,问道。   “大人,我想来问一下可有那个算命少年的消息?”展昭说道。   包大人沉默了一下,才说道,“还没有,展护卫你若是心急的话,可以直接去问张龙,这件事目前是由他来负责。”   展昭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   包大人点了点头,展昭抱了个拳就转身要走,但还没等展昭走出院门,包大人却又突然叫住了展昭:“展护卫。”   展昭一愣,随即回头看向包大人。   “有些事,遵从自己的本心就好。”包大人没头没脑地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还有,有些事,也切记,不能说的,就绝对不要说与别人听,哪怕是你最信任的人。”   瞬间,展昭就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重重地击中了,脑子里一片混乱,只剩下一句话——包大人知道了!   “大人……是什么意思?”展昭强自让自己镇定。   但包大人却不再多说什么了,而是朝展昭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拍了拍展昭的先帮,神秘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说完,包大人就裹着黑色的大氅离开了,徒留展昭一人呆立在院子中,好像一个被人抛弃了的大玩偶。   ……   不知过了多久,展昭突然听到有人叫了自己一声,下意识地抬头,就看到白玉堂正站在院子门口,皱着眉看着自己。   “你又在发呆。”白玉堂皱着眉说道,“展昭,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白玉堂很少连名带姓地叫展昭,可但凡他这么叫了,就一定代表着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认真地问问题。   ……   可展昭能说实话吗?   展昭苦笑了一下。   他大早上起来,莫名其妙地来找包大人,包大人一定是已经察觉了他的不对劲,才会对他说那番话的。   而最后说的那句“天机不可泄露”,虽然好像是在说包大人不能告诉展昭什么事,但何尝又不是在提醒展昭,有些事情不能随便说呢?   所以虽然展昭昨晚确实是打算把自己的事情全都告诉白玉堂的想法,但现在也不能说了。因为他知道,包大人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这样善意地提醒自己的。   “没什么,”展昭低着头,避开了白玉堂的眼睛,说道,“我只是在想那个算命的少年究竟在哪里罢了。”   ☆、承诺   长久的沉默。   展昭垂眸站在院子中,他和白玉堂之间也不过几步的距离,可即便是这样,展昭却觉得他和白玉堂之间好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一般,哪怕他拼尽全力的奔跑,也永远都到不了白玉堂的身边。   “你想到了吗?”白玉堂打破了沉默。   什么?   展昭有些诧异地抬头,看着白玉堂的脸,一时之间竟然没能理解白玉堂究竟在说什么。   “你不是在想那个算命少年究竟在哪里吗,”白玉堂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你想到了吗?”   展昭这才恍然,随即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想上街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他。我一直觉得,他既然会上街去算命,就不会只去一次,何况现在他的那句批语根本就没有传开呢。”   “好。”白玉堂十分简短地应了一声,然后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展昭有些震惊地看着白玉堂,好像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一样,无语了许久,才带着几分小心地说道,“你……不问我?”   “问你什么?”白玉堂直直地看着展昭,脸上依然没有半分表情,与平时那个贱兮兮的样子简直南辕北撤,“问你在想些什么吗?”白玉堂自嘲般地嗤笑了一声,说道,“我没问过吗?”   展昭沉默。   白玉堂当然问过,而且不止一次。但他却从来没有把真相告诉他,现在更是到了一个不能说的地步。   “……抱歉。”展昭沉默了许久,也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我……”   “别废话了,走吧。”白玉堂朝右边侧了侧脸,看也不看展昭地说道,“查案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啊展大人?”   说完,白玉堂便径直离开,没再理站在原地的展昭。   一瞬间,展昭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针给扎了一下似的,难受的要命。这种难受甚至让他产生了一个冲动——不顾一切地追上白玉堂,把自己重生了的事情告诉他!   ……   但展昭终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这样的冲动在展昭的脑海里逛了一圈,就被他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快步朝白玉堂追去。   虽然白玉堂是自己一人先走的,但是他走的却并不快,展昭快走了几步就追上了他。   原本两人待在一起的时候,主动说话的人一直都是白玉堂,就算没什么话可说的时候,白玉堂也会主动找话来说。   可这一次……   展昭忍不住偷偷瞄了白玉堂一眼,就见白玉堂依然是刚刚那副冷淡的模样,一点开口说话的意思都没有,这让展昭的心里又别扭了几分。   两人就这样一路无话地走出了开封府,开始在热闹的大街上逛着。   “我想先去昨天那少年出现过的地方看看。”展昭终究是有些忍不住这样的沉默,主动说道。   “嗯。”白玉堂简单地应了一声,就不再出声了。   一个十分没有继续性的回答,让展昭好不容易找出来的话题就这么生生地夭折了。   展昭十分的沮丧,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绞尽脑汁地想各种各样的话题出来,想和白玉堂像往常那样聊聊天。   但不论展昭如何的努力,两人之间在同一个话题上就从来没说的超过三句过。   展昭彻底放弃了。   开启话题不仅需要一个聪明的大脑和利落的嘴皮子,最重要的一点是还得需要有人捧场。白玉堂既然不想多和展昭说什么,那展昭就算把自己给说死了,两个人也聊不起来。   ……   但如果白玉堂根本就不想搭理展昭的话,那他又为什么要跟展昭一起出来?   展昭忍不住疑惑了。   这么想着,展昭就忍不住问了出来:“白玉堂,你是在……关心我?”   白玉堂的脚步一顿,颇为不可思议地看了展昭两秒,显然有些跟不上展昭改变话题的速度,顿了顿才说道:“呵呵,你觉得我有那闲心?”   【叮——有人对你说谎】   听着提示音,展昭的心里一暖,也轻松不少。   ——不论如何,知道白玉堂的内心还是在把他当朋友,还是在担心他的,总归是好的。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一起上街?”展昭接着问。   对于这个问题,白玉堂显然早有准备,十分霸气直接地说道:“我乐意!”   ……   展昭等了三秒,没有提示音,看来白玉堂还真是十分乐意跟展昭一起出来的。展昭对这个结果有些无奈,却也不得不接着问道:“……白玉堂,如果你关心我,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白玉堂猛地回头看了展昭一眼,嘴唇微抿,像是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一般,但最终白玉堂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头又转了回去,目视前方,特别冷漠地说道:“关心展护卫的人多了去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我干嘛还要凑上去?我又不是……”   说到这里,白玉堂十分生硬地闭了嘴,下意识地用余光瞄了展昭一眼。   这样的话,就算不听白玉堂全都说出来,展昭也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意思。而即便是这样话,展昭这边也没有出现提示音,可见白玉堂这会儿是在和展昭说实话。   展昭有些愧疚。   他知道,白玉堂一直都在关心着他,虽然方法让他觉得有些奇葩,但这也无法掩盖白玉堂的一片真心。可如今,白玉堂一如既往地关心着他,甚至一次次地去询问他。这完全不是白玉堂以往的性子,按照他的性子,问一遍,不说,那就算了,到时候出了事他也不会再管,但对于自己……   展昭扪心自问,回想起这两天的事情,也觉得有些唏嘘。如果不是这样集中起来回忆,展昭还真是从未发现白玉堂竟然会对自己如此的关心。   ……   两人又是在一起沉默地走了许久,展昭突然叫了一声:“白玉堂。”   白玉堂没回头,只是漫应了一声。   展昭咬了咬牙,突然上前半步抓住了白玉堂的手,两人就这样突兀地停在了川流不息的的人群中。   “我并非故意隐瞒你的。”展昭看着白玉堂的眼睛说道,“我只是……有一些不得不隐瞒的理由。但请你相信我,如果有一天我发现我可以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了,那你一定是最先知道的那个人。”   沉默。   白玉堂对展昭言辞恳切的表露只以沉默回应。   “白玉堂……”展昭真心有些无奈了,他不能再说更多了,但白玉堂还没哄好……怎么办?   “你刚刚去找包大人了。”白玉堂突然说道。   展昭愣了一下,点头道:“是。”   白玉堂又不说话了,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展昭。   展昭也有些闹不明白白玉堂为什么会突然把包大人扯进来,只能也愣愣地看着白玉堂,等着他的下文。   可偏偏白玉堂又没了下文,展昭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只能开动脑筋自己猜。   “你……很介意我去找包大人?”这是展昭的猜测之一。   白玉堂没反应。   “你……很介意我没和你一起去找包大人?”展昭的猜测之二。   白玉堂还是没反应。   “你……”   “够了。”展昭的猜测之三还没说出来,就被白玉堂打断了,“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找不找包大人是你的自由,关我什么事?”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一愣,白玉堂果然是在介意他去找包大人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   展昭又白白玉堂之前的话想了一遍,突然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你介意的是我有没有把我隐瞒的事情告诉包大人?”   不知道是不是展昭的错觉,总之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白玉堂的反应比之前大了许多,先是挥掉了展昭抓着他的手,又是一脸不耐烦地骂道:“你烦不烦!我管你跟谁说呢!不是来找人的吗?你还要浪费多少时间?!”   【叮——有人对你说谎】   提示音再次响起,展昭突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白玉堂,”展昭跟上了白玉堂的步子,走在他身边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什么都没跟包大人说,真的。”   白玉堂双手抱胸,抿了抿嘴,斜眼看了一眼展昭,见他脸上的神情不似作伪,才用带着鼻音的声音小声地问了一句:“……那你早上找他是要干嘛?”   展昭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觉得包大人不可能真的不去管公孙先生昨天跟他说的事情,所以我今天想早一点过去,看看包大人是什么反应,或者是不是今天早上会有什么计划。”   白玉堂愣了愣,下意识地转头看了展昭一眼:“……就这样?”   “要不然呢?”展昭哭笑不得地说道。   “那为什么你昨晚和今天早上不一样了?”白玉堂抱怨道,“真不知道你心里有个什么破事儿,这么神秘,无聊!”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对白玉堂的反应真心无奈了起来。   “行了,”白玉堂翻了个白眼儿,说道,“你昨天到底是在哪看到的那人?”   展昭又看了白玉堂一眼,才算是真正放下这个的话题,终于开始注意起之前因为纠结白玉堂而完全没有关注过的周围,“我是在——”   “怎么了?”展昭的话戛然而止,白玉堂愣了一下,连忙追问。   展昭的目光越过了白玉堂,落在他身后的一个地方,说道:“我看到那个少年了。”   ☆、胭脂   白玉堂心里一惊,下意识地砖头,就看到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正站在一个小摊前,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不,准确的说,是正笑眯眯地看着展昭!   白玉堂顿时不爽了一下,转了个身,有意无意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展昭,瞪了那少年一眼。   那少年却依然笑眯眯的样子,根本没理会白玉堂的反应,反而歪了歪头,绕过了白玉堂去看展昭。   “……”   白玉堂心里那个气啊!二话不说,就往前走,一副要和那少年单挑的模样。   “白玉堂。”展昭拉了拉白玉堂的手,小声地说道,“不要冲动。”   白玉堂僵了僵,随后特别不爽地看了展昭一眼,眼神中七分不满三分哀怨,看的展昭倒是有些忍俊不禁。   ……   两人走到那少年面前,才发现那少年今天倒是没摆摊儿算卦,而是摆了一个胭脂水粉的摊子。   展昭和白玉堂两个大男人,一本正经地站在这里,怎么看怎么别扭奇怪。   “两位想买点什么啊?”那少年笑眯眯地开口了,光看这幅光景,倒是像极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商贩。   “想买你,卖不卖啊!”白玉堂没好气地说道。   “卖啊,怎么不卖,”少年依然是一副笑眯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是我怕你买不起啊。”   白玉堂冷哼了一声,道:“有什么买不起的,有本事你说个数!”   “好啊,”少年说道,“这人的价值嘛,肯定不是银子能体现的,你要是想买我,就得拿另一个和我相同价值的人来换。”   “哦?”展昭插|了进来,道,“那你究竟有什么价值?”   少年笑着看了展昭一眼,说道,“我的价值自然很大,真要买我的话,你还真换不起我。”   闻言,白玉堂倒是被气笑了,道,“那谁能换的起你啊,用皇帝来换行不行?!”白玉堂出身于武林,对皇帝的敬畏之心自然没有展昭或包大人那么大。   因此这句话一出,那少年还没说什么,展昭却先皱了皱眉。   “不得胡言。”展昭低声训斥道。   白玉堂顿了顿,看了展昭一眼,有些不高兴,却也没再说什么。   “要真说我的价值,还真不是皇宫里那位能比得上的。”展昭这边刚训了白玉堂,那边的少年又不甘寂寞地开口了,“真要想换我的话,这世上估计也就只有……你才有这资格了。”   “你说什么?!”白玉堂勃然大怒,若不是被拦着,估计当场就能把少年身前的胭脂摊子给掀了。   ——因为那少年说的,正是展昭!   “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少年把白玉堂给惹炸毛了,就施施然地双手抱胸,看着展昭一脸头疼地拦着白玉堂,笑道,“展大人是大富大贵之人,身上带着贵气,自然可以和我相提并论,你嘛……虽然在常人中算是不错的,但也比不上展大人的万分之一。”   一席话说的,展昭只有无奈,白玉堂则也纠结。说反驳吧,人家这是在夸展昭呢,他能怎么反驳?说展昭是福薄命贱?白玉堂就算是再脑抽,也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来。但要说不反驳……他不甘心啊!   “怎么?你还想说什么?”少年似乎看出了白玉堂的纠结,不仅幸灾乐祸地看着,还十分积极地补了一刀。   白玉堂气结。   “你今日为何不算命了?”事到如今,也就只有展昭还记得自己和白玉堂的初衷,问道,“卖胭脂……算是转行了么?”   那少年笑了笑,说道,“你说算就算吧。我今日会来转这个行,也是因为我算到今日我买胭脂会有好运,你看,我这不正在交好运吗?”   展昭一愣,有些没懂那少年的意思,但他旁边的白玉堂,却是敏感了一回,怒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少年耸了耸肩,对白玉堂的话不置可否,倒是转过头来又和展昭说道:“其实我昨天还算出你要有桃花运了,你要不要买盒胭脂,好送给你那即将出现的意中人?”   说着,那少年就拿起一个盒盖上印着一只站立着的小白老鼠的胭脂盒递给展昭,说道,“我觉得这盒胭脂很适合你那意中人,要不要考虑一下?”   白玉堂见状又要怒,但这回展昭的反应更快,一把拉住了白玉堂,然后问道:“多少钱。”   “猫儿你——”白玉堂又惊又怒,但他的话根本没人理。展昭的目光一直看着那少年,那少年也没把目光分给白玉堂半分。   顿时,白玉堂就觉得自己好像又被抛弃了一般,愤怒与委屈混在一起,让他想不顾一切第甩胳膊走人。   但是……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   他舍不得啊。   也不知道这猫究竟有什么好,为什么能让自己在这么糟心的情况下也依然想和他待在一起?   白玉堂不知道,现在也没心思去思考原因。因为那少年又说话了。   “半文钱。”少年施施然地说道,“你我是有缘人,既然有缘,那这盒胭脂自然也跟你有缘,半文钱,就是你我的缘。”   “是吗?”展昭看了那盒胭脂一眼,微笑道,“那便谢谢了。”   说完,展昭就掏出一文钱放到了摊子上,道:“我没有半文,你找吧。”   “不急。”少年没有去动那半文钱,而是将胭脂递了过去。   展昭见状也不去纠结那半文钱了,摊开手掌,就准备接过那盒胭脂。   但胭脂还没拿到,展昭就先拿到了白玉堂的手。   白玉堂一把握住展昭的手,怒道:“展昭,你当真要拿?!”   “……”展昭看着白玉堂愤怒的表情,一时之间真是有些不知该怎么解决才好。   “说话啊!”白玉堂怒道。   “……”展昭无奈,只好把头凑到了白玉堂的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别闹,我们回去再说。”   一个“回去”,神奇地抚平了白玉堂的怒火,抓着展昭的手也松了松。展昭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飞快地拉下了白玉堂的手,看向少年。   那少年也是个懂的,见状也飞快地把胭脂盒放到了展昭的手心里。等白玉堂回过神来的时候,这笔交易已经完成了。   白玉堂:“……”   美色误国,纯属美色误国!   ……   展昭自然不知道白玉堂的心里有多纠结,收了胭脂,就直接地问道:“你住在哪里?”   “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那少年这会儿偏偏又开始打起了哑谜,神秘地笑了笑,说道,“你我若是有缘,自然还会有再相见的时候,你我若是无缘,就算我与你一同住在开封府内,也可能每天都没有见面的机会。”   展昭微微皱眉,显然是想起了之前这少年在小树林中用木遁直接消失在他眼前的事情。   “就这样吧。”   那少年说完,竟然就甩了甩袖子,十分潇洒地转身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顿时震惊了一下。   ——这摊子呢?不要了?   正想着呢,一个人影突然“刺溜”一下从旁边蹿了过来,站在了胭脂摊子前面,满脸笑意地看着展昭和白玉堂。   “这位大爷,我看您满面红光,神清气爽的样子,就知道您这是要交桃花运的好兆头啊!”突然窜过来的小贩笑眯眯地看着白玉堂,马不停蹄地说道,“大爷您看您要不要买盒胭脂,好送给您那即将出现的意中人?”   说着,那小贩就挑出了一个盒盖儿上印着一只黑色|小猫的胭脂递给白玉堂。   展昭:“……”   白玉堂:“……”   一开始听到这番说辞,白玉堂真是哭笑不得,除了前面的原因不一样外,后面的话根本就是一字不差!那少年和这买胭脂的果然是一伙儿的吗?可那少年非要送胭脂给展昭究竟是为了什么?推销吗?但他只收了半文钱又怎么算?   而对于递到手边的这盒胭脂,白玉堂更是纠结。   他不需要胭脂,要胭脂干嘛?但那盒盖儿上的小猫又确实可爱,看的白玉堂非常想做一回买椟还珠的买卖……   “大爷,拿着吧!”小贩似乎看穿了白玉堂的想法,笑的满面生花,“你看这胭脂不仅质量好,盒上的小猫更是栩栩如生,好像要跳出来似的,多好啊!”   看着那黑色绿眸的小猫,鬼使神差的,白玉堂突然问了一句:“多少钱?”话一出口,白玉堂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了。   他问了,他竟然真的问价了!   ……   他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坏掉了?   白玉堂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中。   “不贵。”小贩兴致勃勃地说道,“半文钱。”   展昭和白玉堂同事一愣。   “小人刚刚看的清楚,”小贩指了指展昭,说道,“这位大爷刚刚也买了半文钱的东西,再加上你这半文钱,正好需要给一文,多好!”   说着,小贩就把那盒胭脂递到了白玉堂的手上,笑着说道,“两位真是有缘,两个半文钱凑到一起,可不就是要说两位是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么!两位以后可要多来照顾照顾我的生意啊!”   小贩一番话,说的展昭和白玉堂都别扭了起来,互相看看对方,怎么看怎么觉得怪怪的,以至于两人离开的时候都没听清那小贩最后嘟囔的那句话——   “那神经病竟然还给我卖出了个半文钱!一文钱掰成一半儿还有法儿用吗!幸亏我机智,又卖出去了一盒假胭脂,要不然就亏大了啊!”   ……   ☆、想法   回到开封府的时候,正好是吃饭的时候。展昭还没来得及再想什么,就被白玉堂拉倒去先吃了顿饭。临近年下,开封府平时的伙食大不如前,厨房的大娘似乎在牟足了劲儿打算在除夕那天大露一手。   但好在展昭不是挑的人,白玉堂虽然挑,但也不是矫情的人,所以两人匆匆吃完饭,就一起回到了房间猫着,开始……呃,严刑逼供。   “猫儿,你为什么要买那盒胭脂?”白玉堂面色冷峻地问道。   ——当然了,如果他能把手里的瓜子放下,整体效果会更好一点。   展昭自然没有被白玉堂冷峻的面色影响到,淡定地给自己剥了一个开心果,道,“因为我看到他想给我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白玉堂继续追问。   “一个纸条。”展昭吧手里的开心果扔进嘴里,然后掏出了一张小纸条,“这个纸条是放在胭脂盒下面一起递给我的。”   “那胭脂盒呢?”白玉堂的重点有些偏移——或者说就从来没对过。   “恩?”展昭也被白玉堂这神奇的重点给惊了一下,莫名其妙地伸手要去摸,然后……   “你把那个胭脂盒偷走了?”展昭一脸黑线地问白玉堂。   “当然没有。”   白玉堂说的一本正经。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这世界上大概也只有白玉堂会这么无聊地偷那个胭脂盒了。   “纸条上写的什么?”白玉堂撒完谎,就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案情,意图转移话题。   展昭白了白玉堂一眼,没去跟白玉堂计较,而是打开了那张纸条。   纸条还没有手掌大,上面只写着一个“伪”字。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迷惑和不解。   “什么意思?”白玉堂率先开口了,“伪?有什么东西是假的?”   “不知道。”展昭直言不讳,“等包大人回来了拿去给他看看吧。”   白玉堂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   原本两人打算下午的时候去找包大人,但没想到的是,吃完饭还没过一会儿,包大人就已经差人叫他们两个过去了。   “不是吧?包大人这么神?”白玉堂看着展昭震惊了一小下,“连我们要去找他都能猜得到?”   展昭哭笑不得地白了白玉堂一眼,“怎么可能,应该是包大人本身也有事要找我们吧。”   “能有什么事?”白玉堂朝展昭做了个鬼脸,懒洋洋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晃悠地往前走,边走边道,“猫儿,带着那张纸,正好一起问了。”   ……   两人随着前来叫人的小厮,一路朝包大人的书房走去。   腊月的天气冻的人骨头疼,展昭和白玉堂两人有内力护体自然还好一些,但像普通小厮那样的普通人就有些受不住了,几乎是连跑带跳地把两人飞快地带到了包大人的书房。   推开门,一脸愁容的包大人就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展昭和白玉堂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心中冒出了同一个疑问——怎么回事?   “大人。”展昭叫了包大人一声,算是声明他们两个已经来了。   “恩。”包大人沉声应了一声,道,“坐。”   展昭和白玉堂依言坐下,等着包大人开口。   但包大人好像就是想把他们两人叫过来看着自己思考一般,什么也不说,只是眉头深锁地站在那里。   “包大人,您找我们来有什么事?”包大人不开口,展昭也不好意思催,因此打破僵局的就变成了白玉堂。   包大人听到了白玉堂的话,不自然地动了动,才说道,“今日早朝后,皇上跟本府说了一件事,本府觉得有些奇怪。”   “什么事?”白玉堂追问。   包大人深深地皱了皱眉,说道:“皇上似乎……知道了昨日展护卫在街上听到的那句话。”   展昭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为什么这么说?”白玉堂问道。   包大人又皱了皱眉,沉吟片刻,才说道,“皇上让我最近多去留意一些民间的言论,还说若是有什么不好的言论,要及时禀告上去,不得延缓片刻。”   “怎么会这样?”展昭皱了皱眉,“皇上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包大人犹豫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是听说……皇上昨天似乎出国宫。”   “一个人?”展昭连忙问道,“还是和谁一起?”   包大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展昭一眼,说道,“听说是和一个信赖的小太监一起出去的。”   “小太监?”展昭愣了一下。   “恩。”包大人点了点头,看着展昭说道,“展护卫,你昨日可在那算命少年身边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吗?”   ……   展昭皱着眉开始回想了。   说实话,昨天的时候场面挺混乱的,而且展昭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算命的少年身上,怎么可能会去注意别的人?   再加上皇上平日都是从不出宫的,就算展昭在宫外看到了一个和皇上长相相似的人,第一反应也肯定是看错了,而不是皇帝微服出宫了。   “记不得了吗?”包大人看展昭冥思苦想的样子,忍不住也叹息了一声,“罢了,谁也不会想到皇上会突然微服出宫,如今看来,皇上昨日应该确实是听到了什么,今日才会如此跟我说的,若不是昨日展护卫你在场控制住了局面,恐怕皇上今日就不会这么直接的告诉本府这点了。”   展昭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就觉得自己的胳膊被飞快地拉了一下,于是要出口的话被咽了回去,展昭转头看向白玉堂。   “包大人,你可知皇上昨天为什么会出宫?”白玉堂看都没看展昭一眼,一本正经地问道。   “呃……”其实刚刚白玉堂拉了展昭一下,包大人也是看到的,本来以为他想到了什么,正打算听他说呢,就见白玉堂已经特别淡定地转移了话题,“听说是心血来潮。”   “哟?包大人你这都是在哪听说的啊?”白玉堂画风一变,突然不正经了起来,“都快把皇上的行程给摸清楚了啊!唉,要不说呢,当皇帝辛苦啊,每时每刻都有人监视着,猫儿,你说是不是?”   “……”   展昭无语。   他还疑惑着白玉堂刚刚干嘛拉他呢!怎么现在就变成了感慨皇帝的生活不易?   这话题也转的太快了吧?   “说话啊,”白玉堂见展昭沉默,还催促上了,笑眯眯地说道,“是不是啊?”   “……是不是也不是你用得着去考虑的啊。”展昭哭笑不得地回了一句,然后再次看向包大人,“大人,你——”   展昭的声音戛然而止,抓着白玉堂又凑过来要拉他袖子的爪子,然后看向白玉堂,问道,“你在做什么?”   “想跟你说个事。”被抓包了的白玉堂特别淡定地说道,“不是说有东西要给包大人看吗?”   白玉堂这么一说,展昭才猛地想起了那个“伪”字,当下也懒得理白玉堂的小手段了,连忙拿出那张纸条,递给包大人,将自己今天早上和白玉堂在街上偶遇算命少年的事情说了。   包大人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等展昭说完了,连忙去接过那张纸条,皱着眉看着那张纸条上的“伪”字。   沉默许久,白玉堂忍不住问道:“包大人从这上面看出了什么?”   包大人眉头不展,道:“伪,是人为之意,但是……”   “包大人是觉得那少年是在提醒我们昨天皇上出宫是人为的?”展昭接道。   “正是。”包大人点了点头,表情却依然严肃着,“但他为何要提醒我们?而且他又是怎么知道……皇上今日会和我说这件事?”   所有人的沉默了。   那少年就像是个谜一样,亦敌亦友,哪怕是展昭这个知道上辈子所有事的人,都有些分不清那少年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三人一起纠结着,沉默半响,也没什么结论,反而更加的困惑了起来。   最后,包大人也只得叮嘱展昭,让他下次再见到那少年的时候,一定要留住那少年,然后也就让展昭和白玉堂散了。   ……   回到展昭的房间,白玉堂依然赖在里面不肯走,展昭看了他一眼,也没去管他。他平时在开封府没有什么日常的工作,只在有案子的时候帮着包大人一起办案,所以现在他也没什么公务,只能……陪着白玉堂无聊。   “猫儿,我忽然冒出了一个很神奇的想法。”白玉堂突然说道。   “什么想法?”   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顿时一愣。   白玉堂正双手叠放在桌子上,向前倾着身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脸上的笑容莫名地让展昭有种……白玉堂要放大招的感觉。   “我觉得我看上你了。”   ……   …………   ………………   世界都安静了。   但神奇的是,展昭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太惊讶?   这是为什么?   展昭彻底将瞪着眼睛求回应的白玉堂给忘得一干二净,开始思考起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神奇的反应。   ☆、肉麻   “喂!”白玉堂猛地在展昭的耳边大叫了一声,“你高兴傻了?”   啪。   展昭被白玉堂骇了一跳,一个不小心就把手里的茶杯给碰到地上去了,滚烫的茶水撒了展昭一手。   “喂!”白玉堂也被展昭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回身拿过了挂在床边的布巾,要去擦展昭的手。但刚刚被热水烫过,再用布巾去擦显然是雪上加霜,因此那布巾刚一碰到展昭的手,展昭就疼得“嘶”了一声。   白玉堂拿着布巾的手顿时一哆嗦,顺手把布巾往后一扔,一把揽住展昭的腰就带着他往外冲到了院子的水井边。   “你等着我打水。”白玉堂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去抓水井旁的水桶。   ……   事情一时之间似乎有些怪异。   被烫伤了的明明是展昭,但现在急的满头是汗的人却是白玉堂。展昭反倒是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平静地看着白玉堂各种忙活,仿佛这种事情是在正常不过似的。   哗啦。   白玉堂飞快地打了一桶冰水上来,抓着展昭的手腕,用水瓢舀了些水轻轻地洒在展昭被烫的有些红肿的手上。   骤然浇上来的冰水让展昭几乎有一种又被烫了的感觉,下意识地想多,却被白玉堂以更大的力道制止住了。   “别动!”白玉堂责怪道,“要不然你的手会更肿。”   “……”   展昭不动了,默默地看着白玉堂跟照顾自己亲儿子(……)似的用冰水给展昭的手消肿。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温馨的沉默中,明明两人都没说话,但却形成了一种莫名的和谐。   过了一会儿,白玉堂把这一桶水都用的完了,展昭的手也差不多消了肿。白玉堂松了口气,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展昭的手,才顿了顿,突然用一种贱兮兮的语气朝展昭说道,“怎么了?你这猫儿当真高兴疯了?”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一愣。   刚刚在白玉堂表白的时候没有响起的提示音,这会儿却突然响了起来。展昭看了一眼白玉堂的表情,却半点都没找到说谎的痕迹,不由得暗叹了一声怪不得自己之前被白玉堂骗的团团转,因为这货还是个惯犯!   “白玉堂,你在对我说谎了。”展昭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索性叹了口气,直接地问了出来。   “你逗我呢?!”白玉堂夸张地瞪大了眼睛,说道,“我哪骗你了?”   展昭想了想,说道,“你其实并不觉得我高兴疯了吧?”   白玉堂的眼里闪过一抹讶异,如果不是展昭一眨不眨地盯着白玉堂的眼睛,恐怕也捕捉不到这转瞬即逝的反应。   “这有什么好骗人的?”白玉堂“困惑不解”地说道,“我不觉得你高兴疯了,我还能觉得你高兴死了吗?”   “你其实是在担心吧。”展昭突然觉得这样直接地说出白玉堂心事的感觉……有些暗爽,“你在担心我……拒绝你?”   ……   长久的沉默,白玉堂看着展昭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三头六臂的怪物一般。   “猫儿,你这想象力真是太……”白玉堂顿了顿,接着话锋猛地一转,掷地有声第说道,“靠谱了!”   展昭一愣。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特别担心你拒绝我,”白玉堂说的异常真诚,甚至还眨巴了下眼睛,以突出自己的纯洁,“我这么爱你,你要是拒绝我了,我可怎么办啊!”   “……”   展昭等了三秒,提示音没有出现,这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血淋淋的事实——白玉堂这句肉麻到死的话……是真的。   “你好好说话!”展昭忍不住说了白玉堂一句。   “还怎么好好说话啊?”白玉堂痞痞地笑了一下,抓着展昭手腕的手晃了晃,说道,“难不成要一边亲你一边说话吗?”   “……”   又没有提示音。   展昭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而且他还不是被白玉堂的表白给惊的,而是被白玉堂的真实想法给逼疯的!   “唉,算了,不逗你了。”白玉堂放开了展昭的手腕,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你现在的反应没有以前好玩儿了,你会房间去吧,我走了。”   说着,白玉堂就把地上的水桶和水瓢放好,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晃悠出去了。   ……   展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只还略微有些红肿的手,发呆。   白玉堂说喜欢他。   偏偏他还通过提示音知道了白玉堂没有在开玩笑。   ……   …………   ………………   这算怎么回事?!   展昭终于后知后觉第体验到了那种早该来的头痛感,他以后该怎么和白玉堂相处?劝他多看看别的姑娘?   展昭觉得自己的脑洞越来越大。   可白玉堂喜欢他什么?   展昭忽然有些懊悔,他刚刚应该先把这个问题问清楚,再放白玉堂离开的。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完了。   展昭叹了口气,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用布巾把自己手上的冰水擦干净,正想着要不要去管公孙先生要一罐烫伤药,就听自己的房间门被草草地敲了两下,然后被推开。   “给你药。”   白玉堂推门而入,本来似乎是想借着开门的姿势顺势吧那罐烫伤药扔给展昭,但临时想起来展昭是手被烫伤了,便生硬地顿住了手势,老老实实地转身关门,然后把伤药放在了桌子上。   展昭没动。   见状,白玉堂突然笑了一声,道:“怎么?还想让我伺候你敷药啊?”   “……不用。”经历了刚刚的事情,展昭反而有些不能适应白玉堂现在这种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我自己来就好了。”   “你来什么来啊,”白玉堂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道,“你就剩一只手了,怎么自己来?乖乖把手伸过来吧!”   不知道是不是白玉堂说话的样子太过不正经了,总之话音刚落,展昭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竟然不是伸手或者反驳,而是……   白玉堂用这幅语调跟他说“乖乖躺倒床上去吧”!   ……   展昭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要坏掉了。   “你刚刚不是走了吗?”展昭边想的同时也倒是真的把手伸了过去,毕竟他自己一人确实有些力不从心,再加上白玉堂的这种态度,还没想好应对方式的展昭也不得不同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和他相处。   “恩,”白玉堂漫应了一声,道,“后来忽然想到了一个事情,就又回来了。”   “什么事?”展昭问道。   “你觉得那个算命少年是敌是友?”白玉堂说道。   展昭一愣,有些没想到白玉堂竟然这么快地转变了话题,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也不确定。散布谣言的是他,给我们提示的人也是他……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猜测一下吧,”白玉堂说道,“如果他是敌人,那么散步谣言很好解释,而他给我们的那个纸条……就不一定是为了帮我们,而是为了误导我们。”   “误导?”展昭心里一惊,飞快地回想着自己上辈子的事,却怎么也没想明白哪件事情和“伪”或者“人为”有关系。   “皇上被人引出去,听到那个谣言的事情究竟是人为的,还是仅仅只是个意外?”白玉堂说道,“如果不是人为的,那么我们肯定会把那个跟着皇上出宫的小太监当成敌人,那么如果这就是那个算命少年想要的呢?”   “那说明那个小太监肯定知道什么,或者……”展昭略一皱眉,道,“散布谣言的人想让我们怀疑那个小太监。”   “恩。”白玉堂点了点,接着说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想误导我们的还有别的事情,但我们目前还没有遇到。”   “但如果他不是在误导我们的话……就是说明那个跟着皇上一起出去的小太监有问题。”展昭皱眉说道,“所以不论怎么样,我们都要先去查一下那个小太监。”   “猫儿,你有办法进宫吗?”白玉堂问道。   “办法的话……包大人肯定有。”展昭皱眉道,“但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那可不一定。”白玉堂笑了一下,说道,“不论那算命少年究竟是敌是友,如果我们不按照他预期的想法来,自然就不会被他利用,所以我们不如直接用一些意想不到的方法去对付那小太监。”   “比如?”展昭问道。   “唔……”白玉堂想了想,脸上露出了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超展昭笑呵呵地勾了勾手指,道,“俯耳过来。”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听到这句话,展昭总有一种被人调戏了的感觉。   啪——   展昭直接拍掉了白玉堂的手,把自己被包扎好的手也收了回来,道:“不想说就算了,包大人也不是想不出办法来。”   “你又要去找包大人?!”白玉堂的的脸顿时皱成了一团,半认真半无理取闹地说道,“你求我一下不是更简单吗!”   “……”   展昭简直哭笑不得地看了白玉堂一眼,“你觉得求你和去找包大人,哪个对我来说更轻松?”   白玉堂:“……”   ☆、拥抱   虽然白玉堂不想承认,但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面前,让他想不屈服都不行。   “那你去找包大人吧。”白玉堂撇了撇嘴,说道,“反正他肯定能给你想办法,你问他什么他都能给你想办法对吧?!”   【叮——有人对你撒谎】   ……   这又是哪句话口不对心了?展昭无奈地看着白玉堂,是那句让自己去找包大人的话?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展昭真心觉得现在自己面前站着的已经不是那个英俊潇洒的锦毛鼠白玉堂了,而是一个被人抛弃了还不肯撒娇挽留的小狗……   “白玉堂,不要这么幼稚。”展昭下意识地用用了哄孩子的语气去说。   “……幼稚什么幼稚啊!”白玉堂几乎一口血喷出来,“你才幼稚呢!听没听说过大丈夫能屈能伸啊?!让你伸个耳朵怎么就那么难吗?!”   “……那你为什么不凑过来?”展昭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不知道山不就我,我来就山吗?”   白玉堂:“……”他家猫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   “好了,不要闹了,”展昭安抚道,“你究竟有什么办法,快点说吧。”   “……”   哄孩子语气,又见哄孩子的语气!   白玉堂气的抓起面前的茶杯就喝,但那茶水可是刚刚把展昭的手都烫肿了的热水,白玉堂喝的又快,因为感觉到的烫的时候已经完全把水给咽了下去,吐也吐不出来,难受的他不停地捶胸口咳嗽着。   ……   大概是白玉堂咳嗽的实在是太凶残了,展昭都有些不忍心地伸手拍了拍白玉堂的背,以免他把自己磕死。   “……你慢点。”展昭说道,“茶水很多,你可以慢慢喝。”   白玉堂:“……”慢慢喝你妹……   “好点了吗?”展昭问。   “……”白玉堂摸摸抬眼,看着展昭,眼中还带着几分被烫出来的泪水。   “……要不要去给你倒点凉水?”展昭有些不忍心了。   “……”白玉堂依然目光盈盈地盯着展昭。   “……”于是展昭也沉默了。他总觉得白玉堂的眼里似乎带着几分期待……但他实在是猜不出来白玉堂期待的究竟是什么。   “你想让我做什么?”犹豫了一下,展昭还是问了出来。   白玉堂的表情瞬间诡异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小小的苦笑,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张开嘴,沙哑地说道:“我没事……”   那声音低沉的厉害,显然刚刚的热水把白玉堂的嗓子也给烫了一下。   展昭皱了皱眉,道:“你等一下。”   白玉堂一愣,看着展昭起身朝外走去,不一会儿拿回了几个小冰球。   “含着。”展昭拿起一颗冰球放到了白玉堂的嘴边。   白玉堂甚至能感觉到冰球上散发出来的凉气,但他此时却有些愣住了。这还是展昭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靠近他。   难道说是因为之前他的表白?   白玉堂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起来。   这猫对他也不是没有感觉的嘛!这才刚一表白,虽然没有答应,但也立马变得亲近了起来,看来只是他说的太过突然,让这猫没什么时间去细想这件事,等他想好了,点头答应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   白玉堂这边想的十分精彩,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得精彩非常,但这却让拿着冰球的展昭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展昭问道,“你没事了?”   “当然有事!”白玉堂用沙哑的嗓音证明了自己所言非虚,“再拿过来点!”   “……”展昭无语地看着白玉堂,几乎不想理他了。   但这回白玉堂算是学乖了,展昭没有动的意思,他就自己凑了过去,咬住了展昭的手指,用舌头将冰球给卷到了自己的嘴里。   展昭:“……”   冰球再口中迅速地化成了水,顺着喉咙流了下去,缓解了些许疼痛。   “好点了吗?”展昭问道。   白玉堂点了点头,见展昭手里还有几个被展昭赤手拿着,已经有些要化了,便含糊道:“再给我一个。”   但展昭却摇了摇头,道,“这是生水,还是不要吃太多的好。”   白玉堂一愣,看着那几个冰球在展昭的手里慢慢化去,最终变成了一滩凉水。   “你想到谁了?”白玉堂突然问道。   展昭一顿,有些诧异地抬头看着白玉堂。   “哼,你在想谁的时候都会是那副表情,”白玉堂撅了撅嘴,看着屋顶,“说吧,你刚刚在想谁?”   展昭轻笑了一声,道:“我想起我娘了。以前我被烫到了,她也会给我吃冰块儿。”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展昭的娘在三年前就因病去世了,白玉堂还陪着他喝了一夜的酒,此时的展昭,显然是想到小时候的事情,有些触景生情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日子啦!”白玉堂突然大力地拍了拍展昭的肩膀,对错愕着的展昭说道,“以后你被水烫了我肯定也给你吃冰!”   展昭:“……”他是这个意思吗?   “你还不相信我吗?”白玉堂又拍了拍展昭,“你刚刚不是想知道咱们怎么去对付那个小太监吗?我告诉你!”   白玉堂豪气的样子顿时把展昭心头的那点阴郁拨开了。   本身也就是有点小伤感而已,有白玉堂的刻意打断,展昭也不是矫情的人,那点刚刚才出现的伤感气氛顿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似的。   “我们一会儿潜进宫中,直接把那小太监给绑出来吧!”白玉堂兴致勃勃地说道。   “绑出来做什么?”展昭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白玉堂的逻辑,问道,“你想严刑逼供?”   “当然不。”白玉堂笑了笑,说道,“如果他真的跟那个算命的是一伙儿的,那么他要么只是听命行事,要么就是足够聪明,如果他只是听命的话,吓唬一下也就有结果了,但他如果是聪明的那种……就有些好玩儿了。”   “你是说先吓唬,再诱惑?”展昭总结了一下,“要是都不管用呢?”   “那就再想别的办法。”白玉堂耸了耸肩,“事情都还没有做,怎么可能把所有的情况都想出来?一步一步来吧。”   展昭听着有理,自然也就点了点头,忽然道,“你的嗓子没事了吧?”   白玉堂一愣,下意识地说道:“没事了啊。”   “嗯。”展昭点了点头,“那就去找包大人吧,这件事最好越快做越好,让他把我们带进宫去,方便一些。”   白玉堂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展昭当下便起身,要朝外面走去。但展昭才刚刚转身,就感觉到有一个东西贴上了他的身后。   “猫儿……”   白玉堂一手从展昭胳膊和腰之间的缝隙中伸过去,搂住了展昭的腰,一手抬起来捂住了展昭的眼睛,整个胸膛都贴在展昭的后背上,轻声说道,“闭眼。”   展昭的身体微微一颤。   白玉堂感觉到了,却也只是紧了紧抱着展昭腰的手,把下巴放在展昭的肩膀上,深吸了一口气,小声地说道,“闭上眼睛嘛……”   白玉堂的声音很轻,让展昭的身体又是一颤,但不知道是不是为什么,展昭却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一热,原本有些变快的心跳都回复了正常。   展昭的世界里现在是一片黑暗,但却奇异地让展昭感受到了一种安全感。   白玉堂感觉到展昭乱动的眼睫毛慢慢地听了下来,微微一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时间好像被静止了一般,白玉堂没说他为什么要抱展昭,展昭也没问。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变的不再重要,只有这个拥抱,是全世界最真实的。   ……   眼睛上是暖暖的温度,背后的坚实的依靠,这种放松的感觉几乎要让展昭舒服的睡过去。   “猫儿,”白玉堂突然出声了,“你其实也是喜欢我的吧?”   过了好几秒,展昭才反应过来白玉堂说的是什么,但即便是反应了过来,展昭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上辈子和白玉堂相处的一幕幕从眼前划过,白玉堂死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更是让他痛彻心扉。这辈子有了那个“特异功能”后,展昭觉得自己好像是又认识了一遍白玉堂似的,口是心非的白玉堂让展昭感到好笑,又同样感到丝丝感动。   这样的白玉堂,是展昭永远都不忍心失去的,所以在白玉堂刚刚跟自己表白的时候,展昭下意识地以一种逃避的姿态拒绝了这个话题,是因为他被惊到了,同样也是因为白玉堂对他是非比寻常的重要,这种重要,更是让他不敢轻易地去改变他们原本的关系,哪怕他们的关系改变后真的会让两人变得更好,展昭也不敢轻易地去做出这个改变。   ……   “我不知道。”黑暗中,展昭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说道。      ☆、攻守   白玉堂枕在展昭的肩膀上,好像是没有听到展昭的答案一般,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好吧,那我们去找包大人吧!”   展昭:“……”这画风和剧情转变的是不是有点快?   白玉堂放下了手,阳光洒在展昭的眼皮上,让展昭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随即才睁开眼睛,转头看向白玉堂。   “你说咱们是把动静搞大一点让那算命的直接知道他的人被咱们抓走了,还是悄无声地的干,等着他们发现?”白玉堂摸着下巴问道。   等了一会儿,展昭依然没有回应。   “怎么不说话?”白玉堂奇怪地看了展昭一眼,“你不是向来把查案放在第一位的吗,这回怎么这么不积极?”   “……不,没什么。”展昭晃了晃头,想跟白玉堂讨论一下案情,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中的执念太深,导致展昭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打算追问我了?”   白玉堂笑眯眯地说道:“不打算。”   展昭等。   没有提示音……   竟然真的不打算追问了?展昭忽然有些怀疑白玉堂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或者说……他还有后招?   “你……有什么打算?”展昭谨慎地问道。   “我没什么打算了啊。”白玉堂特别洒脱地摊了摊手,说道,“你说你不知道,那我就等到你知道了为止呗。”   【叮——有人在对你说谎】   等,这可不是白玉堂一向的风格。对于白玉堂来说,他的人生中就没有等这个字,不论有没有机会,白玉堂都会用自己的攻势来给自己创造出机会。所以即便不需要提示音,展昭也能知道白玉堂在撒谎。可白玉堂真正想的是什么?展昭这回却猜不透了。   “喂,你太不敬业了吧?”白玉堂突然伸手掐了下展昭的鼻子,调笑道,“你可是开封府的人啊,我现在这么努力的帮你办案,你就在这里发呆?”   “……”展昭又狐疑地看了白玉堂一眼,却依然对白玉堂的想法没什么思路,再加上白玉堂刚刚的话,展昭也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儿女情长的时候,边墙子把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思考了一下白玉堂刚刚说的两种情况,说道:“都不用,我们可以去问问包大人,看皇上能不能帮我们。”   “皇上?”白玉堂诧异。   “嗯。”展昭点了点头,说道,“如果皇上愿意相信包大人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让皇上配合我们,给那个小太监随便治个罪,然后交给开封府审理。”   “哦,你怕这个啊。”白玉堂虽然不算聪明绝顶的那类人,但他也不笨,再加上他对展昭的了解,听了一句话,就知道展昭的想法,“你怕直接劫持导致宫中人心惶惶?但如果皇上不愿意,或者不相信我们怎么办?如果这样的话,我们想再把那个小太监弄出来就麻烦了,不说别的,至少如果他消失了,皇上第一个怀疑的人肯定是咱们。”   展昭沉吟片刻,道:“所以我说咱们先去问问包大人,如果包大人觉得可行性较大的话,我们就用这种方法,如果大人觉得皇上可能不会信我们的话……我们最好就能诱导那小太监犯点事情,然后包大人在把他要到开封府来审理,否则我们就只能偷偷地把他弄出来了。”   “那要不要试试直接诱惑他犯事儿?”白玉堂提议,“要不然皇上总归是会对咱们有疑心的。”   “先去问问包大人吧。”展昭叹了口气,说道,“至少我觉得皇上愿意把这件事情告诉包大人,就说明他对包大人还是比较信任的。”   白玉堂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一瞬间,展昭几乎觉得自己又穿越了,因为白玉堂的这个动作跟刚刚抱他前的那个动作一模一样。   “你又想什么吗?”白玉堂突然戳了戳展昭的脸,埋怨道,“每天你都这么发呆,你也不怕自己呆死吗?”   “……我只是在想事情。”展昭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好吧。”白玉堂的手顺着展昭的脸颊向下滑,停在了展昭的下巴上摸了摸。   “……”   展昭觉得自己更尴尬了,这样亲密又带着一点挑逗性的行为他之前完全没有经历过。   “走吧。”白玉堂笑嘻嘻地放下手,越过了展昭朝外走去,“去找包大人。”   和白玉堂擦肩而过的瞬间,展昭稍稍地松了口气,看了白玉堂的背影一眼,默默地跟了上去。   白玉堂看了一眼赶上来的展昭,特别自然地伸手搭住了展昭的肩,然后凑过去,亲了展昭的脸颊一下。   “………………”   展昭不可思议地扭头看着白玉堂,可白玉堂却一副“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表情继续往前走着,甚至连搭在展昭肩上的手都没收回来,这幅淡定的样子甚至让展昭有些怀疑刚刚自己脸上的触感是不是被自己感觉错了,白玉堂只是用手碰了他一下,或者根本就不是白玉堂的事情,而是刚好有一片落叶划过?   ……   现在是腊月中旬啊,哪里来的落叶!   展昭等着白玉堂的侧脸,似乎是想从白玉堂的脸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搭肩这个动作白玉堂原来就经常做,有时候展昭有时候兴奋了也会搭白玉堂的肩,所以刚刚展昭根本就没注意到白玉堂的动作。   “……你刚刚做了什么?”展昭盯着白玉堂,忍不住问道。   “亲你啊,”白玉堂一脸“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表情看着展昭,“怎么了?”   亲你啊   亲你啊   亲你啊   ……   怎么了   怎么了   怎么了   ……   白玉堂的这两句话在展昭的脑子里不停地转来转去,甚至由于白玉堂说话时的表情太过自然,展昭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理解有些问题。   “……为什么?”这种问题之前的展昭是绝对不会问出来的,但现在,对于他来说,震惊已经让他麻木的不去在乎这些了。   “因为我喜欢你啊,”白玉堂说的坦坦荡荡、一本正经,“我喜欢你,所以我亲你,有问题吗?”   从逻辑上讲是没问题的,但从实际上讲,这里面就大大的有问题了!   展昭想反驳,但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就被白玉堂给打断了。   “好啦,别纠结这个了,快去找包大人吧!”白玉堂说道,“想想一会儿见到了包大人要说什么。”   “……”   展昭看着白玉堂,万分无语。   而白玉堂虽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儿。   亲到了亲到了嘿嘿嘿!这猫果然还是喜欢我的!o(*////▽////*)o   ……   包大人的书房。   展昭和白玉堂两人来了这里,行为上自然会有所收敛,不等包大人询问,就把两人刚刚想好的事情跟包大人说了。   而包大人在听完两人的对策后,倒也沉默了许久,似乎是在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白展两人就这样坐在一旁等着。   白玉堂等的无聊了,就斜眼去看展昭。看着看着,白玉堂就觉得自己的眼睛似乎有些累,最后干脆也不掩饰了,直接往后一靠,一条腿踩在椅子上,光明正大地看着展昭。   展昭:“……”   这么灼人的视线,展昭自然不可能感受不到。   你够了!——展昭瞪了白玉堂一眼,用眼神示意着。   不够,怎么看都不够。——白玉堂突然化身不要脸的膏药皮,就这么黏着展昭,怎么撕都撕不下来。   “咳咳……”   两人眉目传情传的正欢,包大人突然咳嗽了两声。   展昭心里一惊,连忙看向了包大人。   “……我觉得这个办法算是可行的。”包大人颇为糟心地看了展昭和白玉堂一眼,开口道,“但是我也觉得白少侠的担心有理,我们还是先不要经过皇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那个太监犯什么错误,然后再要到开封府吧。”   “好。”包大人既然有了主意,展昭自然不会不听。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该如何诱他犯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白玉堂拖长了音,顿了下,又接着说道,“摔烂个皇上最喜欢的花瓶怎么样?”   “不行。”展昭直接道,“如果这样的话根本就轮不到开封府插手。”   确实,一个花瓶碎了,难道还需要开封府升堂审理一下人家究竟是怎么碰坏的吧。   “那就给他设个圈套,让他自己钻。”白玉堂又说道。   “嗯……嫁祸他?”展昭顺着白玉堂的思路说下去,但目光却是看向包大人的。不管怎么说,作为清正廉明的包大人,眼里是最见不得冤枉啊、嫁祸啊这样的事情。   果然,包大人听了展昭的话后眉头明显一皱,但紧接着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展护卫,白少侠,你们可有什么妙计?”   ☆、心跳   对于栽赃陷害这种事,包大人这种公正廉明之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妙计,而展昭在包大人身旁呆的久了,一身正气自然也怎么都去不掉。所以在这三人中,能够想出什么“妙计”的,自然也只有一个人了。   白玉堂看了看包大人,又看了看展昭,突然觉得有点尴尬。   “……其实我也是个名门正派。”白玉堂忍不住提醒道。   包大人:“……”   展昭:“……”   “干嘛?!不信啊?!”白玉堂瞪展昭,有些恼羞成怒。   “咳。”包大人干咳了一声,打断了白玉堂和展昭之间的“深情互望”,“展护卫,你们先回去吧,今天晚上你帮着白少侠想想办法,明天下朝后,你带着白少侠进宫找我。”   展昭努力忽视着白玉堂不满的视线,道:“是,大人。”   ……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包大人的书房,并肩而去。   吃过晚饭,天色逐渐暗了下去。   按照往常的安排,展昭此时一定或是读读书,或是练练剑,消磨一下晚饭后的时光,就要收拾一下准备睡了。   但今天展昭显然没办法做这么奢侈的计划。   因为白玉堂正赖在他的房间里,一点要走的样子都没有,甚至连理由都特别的冠冕堂皇——还没想出怎么陷害那个小太监的办法呢,走了的话明天怎么办?!   展昭无语地看着白玉堂。   一整个下午,他耳边那个【叮——有人对你说谎】的提示音就没断过,白玉堂对他简直就是无所不用其极。   把小太监带到开封府的办法白玉堂刚从包大人书房那里回来的时候就有了,但偏偏还要骗展昭说想不出来,让展昭帮着他想。包大人在两人走前的那句叮嘱俨然被白玉堂当成了圣旨,只要展昭想赶人,就被他拿出来,好像展昭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   “……你究竟想呆到什么时候?”展昭问的有些有气无力,因为他已经和白玉堂耗了一个下午了,实在没什么多余的精力了。   “待到睡觉吧?”白玉堂陈恳地说道。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   “欸,猫儿,咱俩就这么坐着多无聊?”白玉堂的眼睛一亮,突然说道,“要不我们喝点酒吧?”   展昭:“……我这里没有酒。”   “谁说的。”白玉堂拍了拍胸口,十分笃定地说道,“肯定有!”   说着,白玉堂就跑到了院子里,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了一个小锄头,蹲在展昭的房间的墙角开始挖。   片刻后。   “这里为什么会有三坛酒?!”展昭震惊地看着白玉堂从土里搬出了三坛子酒。   “我埋的。”白玉堂笑的一脸奸诈,“三年前就埋下了,你忘了?”   展昭:“……”他可以确信,不是他忘了,而是白玉堂当初就没告诉过他!   “来尝尝吧,”白玉堂兴冲冲地把一坛酒塞到了展昭的怀里,然后自己一手一个抱着两坛酒,回房间。   展昭见白玉堂都已经掀开盖子了,就已经知道无力回天了,只能无奈地说道:“明天早上还有正事,你不要喝太多。”   “什么叫我不要喝太多,”白玉堂不满地瞪了展昭一眼,“难道你就能喝太多吗?!”   展昭:“……”其实他根本不想喝。   “来来来,”白玉堂熟门熟路地从展昭的柜子里摸出了两个瓷碗,满上了酒递给展昭,道,“干了这碗!”   “……”   展昭无奈地接了过来。   三碗酒下肚,白玉堂大呼了一声爽,就要给展昭倒第四碗。   “够了吧,”展昭拦住了白玉堂的手,道,“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   “哎呀,没事的。”白玉堂笑嘻嘻地握住了展昭拦着他的手,道,“包大人下朝的时候都快吃午饭了,根本不用起那么早。”   展昭无奈。   面对打定主意蛮不讲理的白玉堂,展昭实在没办法,哪怕他再怎么激烈的反抗,白玉堂都能当做什么都没听懂,照样我行我素。   今晚的白玉堂就是如此。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展昭皱了皱眉。曾经的他在面对白玉堂的时候只能不断地妥协,而现在的他……似乎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   “你为什么会想喝酒?”展昭舒展了眉头,沉稳地问道。   “嗯?”白玉堂有些诧异展昭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没什么啊,就是想喝了,就喝啊。”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了然——白玉堂肯定有着什么不可靠人的秘密原因。   思考了一下,展昭又问道:“为什么想拉着我和你一起喝?”   “……这有什么为什么的?”白玉堂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我不拉着你喝,难道还要去拉着包大人喝吗?”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暗道——白玉堂要喝酒果然是和自己有关。   “那我若是不想喝呢?”展昭问。   白玉堂连想都不想,飞快地回道:“灌你。”   【叮——有人对你说谎】   熟悉的提示音,但展昭却诧异了。   如果他不想喝酒的话白玉堂不是真的想灌他?那会是什么?   斟酌了一下,展昭一本正经地道:“把酒收起来吧,今晚不能喝太多。”   白玉堂的面色古怪了一下,停顿了好长的时间,才确认道:“你是认真的?”   “嗯。”展昭点了点头。   “……那至少喝完这一坛吧。”白玉堂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毕竟都打开了,不喝完的话下次也就不好喝了。”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   怎么又说谎了,白玉堂到底想干什么?这么锲而不舍的要喝酒又是为了什么?   ……   …………   ………………   展昭抚额。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十分可怕的想法。   “喂,你怎么了?”白玉堂按住了展昭的肩膀,略有些紧张地问道,“头疼?”   “……没有。”展昭抬起头,把脑子里那个神奇的想法给扔了出去,“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白玉堂问。   “……你今晚什么时候回去?”   白玉堂:“……”   “你就这么想轰我走?”白玉堂撅了撅嘴,不满地问道,“把我轰走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多待一会儿不行吗?!”   “我要休息了。”展昭好不委婉地下着逐客令,自从通过那个神奇的提示音知道了白玉堂一天要对他说多少谎之后,展昭就觉得自己对白玉堂越来越直白了。   “我也要休息了,”白玉堂眼睛一亮,道,“干脆我直接睡在你这里吧!”   展昭:“…………出去。”   白玉堂:“……”   ……   好不容易把白玉堂赶了出去,展昭万分疲惫地把自己收拾好,吹灭了蜡烛,躺在了床上。   耳边是久违的安静,虽然从白玉堂表白到现在也才只有几个时辰的事情,但展昭却觉得自己好像过了好几年一般,耳边无时无刻都是白玉堂的声音,眼睛不论看到哪里也都有白玉堂的身影,哪怕是现在闭上眼睛,白玉堂的身形也会出现在展昭的脑海里。   久违了寂静将展昭包裹住,但时间一长,展昭突然发现自己有些不太喜欢这样的安静,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一般。   他这是怎么了?!   展昭用被子蒙住了头。   窒息的感觉让他感到有些闷热,耳边最大的声音来自于他自己的胸口强健而有力的心跳。这还是展昭重生后第一次这么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瞬间,展昭甚至觉得自己的眼圈儿有些湿润。   哪怕过了好几天,展昭都依然在感叹着——只要活着,就好。   呼——   展昭把被子放了下来,重新呼吸着清新微凉的空气,这种对比让展昭又感受到了几分劫后余生的感觉,连带着,就连展昭脑子里关于白玉堂的片段都少了不少。   嗒。   展昭的眼皮一紧,虽然没有睁眼,但他的手已经一瞬间抓住了被子边,做好了随时翻身起来的准备。   但下一秒,展昭的身体就放松了一下。   ——因为他听出来那个时分猥琐地半夜翻窗进他房间的人是谁了。   白玉堂。   也只有白玉堂,会做出这种无聊又让人无语的事情。   当然,白玉堂并不是来做贼的,所以他没有刻意地去避免打开窗子的声音,也自然没有放轻自己走路的声音。展昭躺在床上,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能听出白玉堂落地的是哪只脚来。   “猫儿?”白玉堂轻声叫道,“你睡了吗?”   “……”   展昭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要不要理他。但还没等他想好,展昭就感到自己的被子被掀开,一阵凉风伴着白玉堂的身体一去钻了进来。   “……出去。”展昭忍无可忍地开口了。   “别这么无情嘛。”白玉堂笑嘻嘻地说道,然后趁着展昭转身的机会双手抱住了展昭的腰,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导致展昭刚转过来,眼前就只剩下白玉堂的眼睛。   ——那双在黑暗中也不是光彩的眼睛此时正眯成了两条缝儿,不看整张脸,展昭都能在脑海里想象出白玉堂的音容笑貌。   砰——砰——   展昭又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下一秒,唇上一湿。   砰砰——砰砰——   两人的心跳交织成了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正常   展昭从来都不知道这种嘴唇碰嘴唇的感觉竟然能让自己的心跳的如此之快,甚至在他自己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都已经有些喘不过来气的感觉了。   “猫儿。”白玉堂嘴里叫着,但此时脸上的笑却比展昭更像是一只猫,还是一只偷了腥的猫。   一瞬间,展昭心乱如麻。   这让他该怎么回应?   这让他能怎么回应?   白玉堂这样的做法,摆明了是不给他留后路了。   展昭一时间莫名地冒出了几分气愤,连带着说的话,都带着些不满,“你下午不是说你在开玩笑吗?”   “嘿,当然了!”白玉堂笑的十分……不正经,“不止下午的时候,我现在也是在开玩笑啊,怎么,你当真了?”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顿时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血就要喷到白玉堂脸上去了,好不容易把那股火儿给压了下去,就听白玉堂特别不要脸地说道,“好兄弟之间亲一下怎么了,你这么当真是不是真的对我有点意思啊?”   【叮——有人对你说谎】   两个提示音把展昭心里的怒火又往上拱了拱,因此展昭想也不想就说道,“不,你想太多了,我没有当真,而且我也觉得好兄弟之间亲一下挺正常的。”   “……”这回被噎住了的换成了白玉堂,他脸上的表情瞬间从贱笑变成了铁青,沉默了好久,才憋出一句:“什么叫你也觉得好兄弟之间亲一下挺正常的?你亲过了?!”   “对。”展昭答的飞快,“怎么,你没有过?”   白玉堂:“……”   虽然是在黑暗中,但白玉堂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很清晰地从展昭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名为“怜悯”的情绪。   “早点睡吧。”展昭看着白玉堂,说道,“明天还要早起。”   说完,展昭也不管白玉堂什么反应,又转了个身,背对着白玉堂,让刚张口想说些什么的白玉堂顿时吃了个闭门羹,嘴巴大大地张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我去反了这猫了!白玉堂瞪着展昭的后脑勺,觉得自己心里一股邪火儿怎么也发不出来。   “你个死猫给我起来!”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的白玉堂彻底爆发了,双手扒着展昭的肩膀死命地摇晃着,誓要把展昭给摇醒不可的架势,怒道,“你跟谁亲过了?!你跟谁?!!”   “出去!”展昭一把把白玉堂挥开,头也不会地说道,“我要休息。”   “休息什么休息!!”白玉堂怒道,“你今晚不给我说清楚你别想睡觉!!!”   “白玉堂你够了!”展昭被白玉堂闹的不行,直接坐了起来,“这句话是你自己说的,我同意你的观点你又有意见,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白玉堂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他想怎么样?   他只是想逗逗这猫啊!谁知道这猫竟然还真的敢承认自己和别人亲过!和别人亲过!和别人!亲——过——!!   白玉堂觉得自己现在简直浑身都在冒火,展昭微怒的表情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对他的嘲讽一般。   “哼——!”白玉堂一掀被子,狠狠地瞪了展昭一眼,下床,走人了。   展昭看着白玉堂怒而离去,最后还摔了下门的背影,从心底里……觉得爽。   要作就不要怪自己要死。   不一会儿,展昭就听到院子里白玉堂练武的声音了,每一拳,每一脚都出的极其用力,就连破风声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展昭翻了个白眼,根本没去管院子里的白玉堂,径自拉好被子,睡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展昭都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忽然发现自己的耳边已经没有了白玉堂练武的声音,然后“吱扭”一声响。展昭下意识地睁开眼睛想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可还没等他把眼睛睁开,就感觉到一阵凉风向他袭来,接着,就是一个冰凉的身体贴上了他的后背。   这个过程展昭隐约觉得莫名的熟悉,脑子里却有些想不起来究竟是哪里熟悉,只是下意识地放心,背后的人双手环住了他的腰,他也下意识地往那人的怀里凑了凑,自己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了过去。   ……   翌日。   当展昭睁开眼睛的时候,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已经无声无息地落进了他的房间里。冬日的早上总是让人格外地眷顾被子里的温暖,尤其是当你的被窝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时候。   展昭:“……”   白玉堂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展昭开始回想昨晚白玉堂愤而离去后的时候。   那个开门声……是白玉堂又回来了的声音?展昭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因为在他看来,白玉堂从来是一个只图自己爽快的人,肆意潇洒,从不会委屈自己去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而昨天晚上他们两个人之间可以说已经闹得很不愉快了,按照从前白玉堂的性格,展昭都有些担心第二天还能不能在开封府看到白玉堂。可现在——   白玉堂就躺在他的床上,双手搂着的他的肩膀和腰,双脚夹住了自己的腿,两个人和麻花一样缠在一起……   这场景还真是有些……不忍直视啊。   展昭有些尴尬地想从白玉堂的怀里退出来,但他一动,白玉堂就行了。   ……   这算是个什么情况?展昭见白玉堂醒了,就趁着对方还没彻底清醒的时候,连忙要推开白玉堂,以免等他醒了后又要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但白玉堂能让展昭得逞吗?   显然不能。   展昭的手刚碰到白玉堂的胸膛,白玉堂就一个用力,把展昭又捞了回来,然后不等展昭反抗,直接亲了下去,重重地压着展昭,不让两人之间又半点空隙。   “唔……”   展昭哼了一声,但却没起到半分阻挡的作用,反而让白玉堂有机会把自己的舌头送了进去,生涩而坚定地向所有人——包括展昭自己——标记着自己的领地。   两个人都睁着眼睛,互不相让地对视着。   白玉堂的眼里是志在必得的坚定,而展昭的眼里则更多的是疑惑和震惊。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展昭忽然发现自己竟然闭上了眼睛,而白玉堂的手也在他身上开始肆无忌惮地摸着……   这不对!   展昭猛地惊了一下,趁着白玉堂亲的忘我,一把将他推开,略有些慌乱地坐了起来,半张着湿润的嘴唇,大口地喘着粗气。   而白玉堂呢?   被展昭推到了一边,脸上除了最开始的怔愣外,竟然一直挂着一个满足的笑容,看着展昭的表情,甚至还十分坏心地说道,“猫儿,别忘了你昨天晚上说过的话。”   展昭一愣,下意识地看向白玉堂。   白玉堂笑的一脸深意,“你不是也觉得好兄弟之间亲一下挺正常的吗?那我们刚刚只是正常了一下,对吧。”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   “怎么不说话了?”白玉堂抬手摸了下展昭泛着潮红的脸颊,然后被展昭十分无情果断地躲开了。   “……对,”展昭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一些,然后道,“确实很正常,以后我也会跟我其他的好兄弟经常来一下的。”   白玉堂:“……”卧槽是不是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我去洗漱了。”一边说着,展昭一边把石化了的白玉堂给推到一边,自己下床去了。   白玉堂:“……”   ……   起床之后,展昭和白玉堂之间的气氛明显有些不对。   而对于这点,体会的最明显的,就是包大人了。   “咳。”这已经是包大人今天早上第五声干咳了,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没能拉回白玉堂黏在展昭身上的视线。   无奈之下,包大人只好把目光转向了展昭,有些无奈地问道,“展护卫,你和白玉堂商量出什么好办法了吗?”   展昭十分淡定地低下了头,淡然地说道:“白玉堂说他有办法。”   包大人:“……”怎么踢了半天,球又回到了白玉堂那里?展护卫,麻烦你抬头看看,他白玉堂但凡有半点看我的意思,我用得着来问你这个问题吗?!   但是没办法,展昭摆明了一副“我不知道,我也说不出来”的样子,包大人就算在为难,也得硬着头皮去问白玉堂。   “……白少侠,”包大人顿了顿,然后突然说道,“我听说展护卫和松江府丁家的女儿丁小姐似乎十分交好。”   刷。   白玉堂的头瞬间就转了过来,目光炯炯地盯着包大人,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老包你给我说清楚,说不清楚我打死你,说的不是爷想听的照样打死你!   就连展昭都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包大人一眼。   包大人在白玉堂杀人的目光下淡然地摸了摸胡子,道:“但是后来本府和展护卫求证了一下,发现这个传闻是假的。”   展昭:“……”   白玉堂:“……”   “白少侠,你有没有什么把那个太监带来开封府的办法?”包大人趁热打铁,趁着白玉堂还瞪着他,连忙就把自己的问题问了出来。   ☆、认真   对于包大人的小心机,白玉堂也没别的办法,再加上他也清楚这件事是正事,所以再不情愿,也只能先十分气闷地说道:“皇宫里有什么东西是丢了影响不是很大,但是却很重要的吗?”   包大人一愣,问道:“你想偷东西,然后把嫌疑引到那个小太监的身上?”   “还能怎么办?”白玉堂耸了耸肩,“这是最简单的方法……哦,不是,最简单的方法是直接闯到皇宫里把他给劫持出来,包大人你觉得怎么样?放心好了,以我和这猫的武功,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这种事情是很容易的。”   包大人忍不住汗了一把,连忙道:“还是不要了吧,要不然会引起宫中的恐慌的。”   白玉堂耸了耸肩,又看了展昭一眼,道,“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这样,这样的东西有吗?”   “这个嘛……”包大人皱了皱眉,仔细地想了想,“有倒是还真有一样,但是……可能比较麻烦。”   “哦?是什么东西?”白玉堂问道,“再麻烦,能麻烦的过绑架一个人出宫吗?”言下之意,我们连绑架一个人出来都不当回事儿,还能有什么难倒我们?   ……   但事实证明,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太铁齿的。   展昭和白玉堂两人一起躺在后宫某宫殿的屋顶上,累的气喘吁吁,早已没了之前那种大侠的风范。   “猫儿……你这兄弟……可真难抓!”白玉堂扭头看了展昭一眼,“你说你怎么就不能喵喵地叫两声,让你这兄弟乖乖跑过来啊!”   展昭也没看白玉堂,只是半眯着双眼,望着湛蓝的天空,感受着阳光落在他身上那种暖洋洋的感觉,反讥道:“你不是号称是捉猫能手吗,怎么这回这么狼狈?”   白玉堂顿时一哽。   对,他是号称捉猫小能手,但他擅长的是捉御猫!那只名叫展昭的御猫!不是真猫!   ——没错,那个满族“丢了影响不是很大,但是却很重要的”这个条件的东西,是一只小猫,活蹦乱跳的那种。   这只小猫是庞太师的女儿庞妃养的,通体洁白,没有半根杂毛,平时里被宫中的宫人们养着,庞妃想起来的时候就逗逗,那小猫也聪明,对着庞妃的时候温顺的紧,但庞妃一不在了,就顿时翻身开始当地主,把一众宫人们折腾的人仰马翻。   现在只有展昭和白玉堂两个人来捉他,不说别的,两人光是找,就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更不要提找到之后这猫在树上、屋顶上各种飞檐走壁,喵喵猫地叫个不停,害的展昭和白玉堂一边要紧跟着这只小猫,一边还要提防不要让这小猫把别的什么人给叫过来。   现在估计是这小猫也闹累了,懒洋洋地趴在白玉堂的怀里休息着,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显然是平日里被人伺候的日子过惯了,已经不怕人了。   “猫儿,你真可恶。”白玉堂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展昭有些怔楞,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白玉堂一眼,就见白玉堂皱着眉、撅着嘴,一脸不开心不高兴地看着自己,却也不解释什么。   “……我哪里可恶?”展昭忍不住问道。   “哪里都可恶!”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微楞,白玉堂今天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走了,回去吧。”白玉堂抱着怀里的小猫,没有半分要解释的意思,径自站了起来,道,“要不然该不够包大人进宫要人的时间了。”   庞妃一般是每天晚上都要见一见这只小猫,今晚找不到了肯定是要闹一闹的,如果包大人正好在这个时候在宫中的话,就有机会请旨帮忙找一找这小猫。   再加上展昭和白玉堂之前都是故意把这小猫往事先打听好的地方赶,到时候那个小太监是怎么样,也脱不了关系的。然后包大人再以天色已晚为借口,就能把他怀疑的几个人都先带回开封府,这计划,就算是成功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就要看那小太监究竟会如何应对了。   “白玉堂。”展昭跟着白玉堂一起站了起来,顺道叫了一声。   “恩?”白玉堂应了一声,也没回头,就这么一直摸着那只小猫脑袋,那小猫也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毫不反抗。   “你也很可恶。”展昭说道。   白玉堂瞬间愣住,摸着小猫的手也跟着停了下来,让被摸的舒服极了的小猫十分不满,回手就给了白玉堂一爪子,倒是把白玉堂给抓的回了神。   “我可恶什么?!”白玉堂瞪着眼睛看展昭,不可置信地说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可恶的人是你好不好!”   “随你怎么说。”展昭开启了无视大法,轻飘飘地从白玉堂身边飘了下来。   白玉堂:“……”刚刚那个人是展昭吗?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附体了吗?   “嘶——”   手上又被挠了一爪子,白玉堂疼的倒抽了一声,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白猫,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头,小声地嘀咕了一声:“蠢猫。”   ……   接下来的事情和白玉堂想象的差不多,庞妃见小白(因为不知道真名,所以白玉堂临时给那只小猫取了个名字)不见了,果然闹了起来,哭哭啼啼地不肯罢休,满后宫的人都在找,最终还是惊动了赵祯,也让在皇宫里赖了一整天的包大人松了口气——开始演戏。   ……   等到包大人终于把人给带回来的时候,展昭和白玉堂正在房间里衣衫不整地喘息着……给小白洗澡。   累。   真是太累了!   白玉堂把手背搭在了自己的眼睛上,从心底里深深地觉得果然还是他家猫儿最好养活。他的袖子挽了上去,能清晰地在白玉堂白皙的胳膊上看到几排整整齐齐地小血洞还留着血。   “额,展护卫,白五爷,包大人回来了。”前来报信儿的王朝看到展昭和白玉堂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白玉堂黑着脸坐了起来,没好气道,“等我们两个换个衣服就去。”   “好嘞。”王朝被白玉堂骂了一句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笑的更加明显了,“那您二位快点,我先去回了包大人。”   说完,王朝就转身离开,要走的时候,还特别贴心地帮展昭和白玉堂把门给关好了。   一时之间,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和……小白楚楚可怜的“咪咪”声。   光听声音,不明内情的人一定会觉得展昭和白玉堂两个大男人丧尽天良地在房间里虐猫,可看了白玉堂的样子后……估计又会有一大堆人高呼着反差萌然后跪倒在小白面前大喊女王威武了吧。   白玉堂的地位,就是这么的低。   ……   “你的手没事吧?”展昭看了白玉堂的胳膊一眼,问道。   “没……咳,”白玉堂第一个字的音都还没出完,就硬生生地拐了个玩儿,道,“有事,特别的有事,听说被猫抓了之后容易生病,”说着,白玉堂给了展昭一个“你懂的”的眼神,然后接着说道,“你是猫,你应该知道的。”   【叮——有人对你说谎】   如此拙劣的说谎技术,展昭都觉得与其说是说谎,不如说是在演戏。   “需要包扎一下吗?”展昭问。   “不用。”白玉堂大手一挥,笑容满面地看着展昭,道,“你让我抱一下就行了。”   展昭:“……”   “给不给抱?”白玉堂张开双臂,笑眯眯地看着展昭一副任人采撷的样子。   “……白玉堂,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展昭忍不住问道。   对于白玉堂究竟喜不喜欢他,展昭已经没有多少犹豫了——或者说根据提示音,他根本就没来得及怀疑,这件事就被确定了——但对于为什么,展昭还真的很迷茫。   从认识到现在,这么多年来,展昭还真是一点都没从白玉堂身上看到过任何要断袖的意思。因此在经过最初的震惊后,展昭开始思考,思考白玉堂会这么做的原因,也思考……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回应。   拒绝?答应?   展昭迷茫,每次一想到这个问题,除了会让他的心跳加速外,也只能让他面红耳赤一番。   “猫儿。”白玉堂叫了一声,叫回了展昭已经神游走了的思绪。   把目光重新移到白玉堂的脸上,展昭却愕然地发现此时白玉堂的表情竟然要比平时严肃认真了许多,及时是在面对国家大事时,展昭都没在白玉堂的脸上看到过如此严肃认真的表情。   “这个问题我可以和你说上一辈子,”白玉堂说道,“但是现在,还是先把那个太监给解决了吧。”   展昭微愣。   没有提示音,白玉堂……是认真的。   展昭忽然觉得自己有一瞬间的心悸,为白玉堂的认真,为白玉堂的一辈子,也为了……   展昭闭了闭眼睛,忽然有些不敢再想下去了。   脸上忽然附上了一只手,轻轻板着展昭的脸,然后,一个轻柔的吻就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贵鬼   开封府,大牢内。   开封府由包大人坐镇,以公正廉明著称,平日里甚少有人会犯什么需要关进大牢里的罪,就连狱卒们都比别的地方的狱卒要轻松许多。因此,当今晚包大人一下子带回来五六个人后,开封府的狱卒们明显感觉稍有不适,比如——太吵了。   “大人,我冤枉啊大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喊累了,被无辜带过来的几个小太监又嘤嘤嘤地哭了起来,几个狱卒的脑袋都大了一圈儿,偏生包大人已经交代过了,这几个都是无辜的,让他们好生照看着。   三个狱卒一脸愁苦地坐在走廊里,耳边尽是哭闹声,不管他们怎么说都没用,最后这哥三儿干脆和那几个小太监一起嚎了起来,简直乱的不行。   ……   和这边相比起来,包大人那边显然就正常多了,而且……正常的有些诡异。   “我眼睛出问题了?”白玉堂一进那间单独的牢房,就瞪圆了眼睛,夸张地说道,“这人在干吗?”   带着展昭和白玉堂过来的王朝也有些尴尬,但白玉堂说话的时候看着他呢,他也不好假装没看见,只好开口道:“……他说他还没吃晚饭。”   “你们开封府牢房的晚饭都这么丰盛吗?”白玉堂道,“鸡汤、醋鱼、三个菜还有一壶酒……猫儿,你们不是清水衙门吗?怎么有这闲钱给大牢的伙食都这么好?”   展昭无奈地看了白玉堂一眼,他们两个是一起来的,白玉堂不知道的时候他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呃……这些都是他点的。”王朝尴尬地说道。   “他点你就给他?”白玉堂白了王朝一眼,大大方方地坐到了那小太监的对面,看了他一眼,道,“怎么,连胭脂都不买了,又改行当太监啦?”   那小太监放下筷子,淡定地擦了擦嘴,看也不看白玉堂一眼,就说道:“你走开,我不和没价值的人说话。”   白玉堂气的险些要掀桌,要不是展昭眼疾手快地按住了白玉堂的肩膀,恐怕这满桌子的饭菜就都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了。   “你到底是谁。”展昭问道。   那小太监看了展昭一眼,露出了一个玩味的微笑,道:“你可以叫我何一。”   “为什么?”白玉堂挑了挑眉,“你排行第一?”   “当然不是。”何一轻呷了一口酒,却不再解释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展昭问道。   何一看了展昭一眼,“我说了,你们会相信我吗?”   展昭语塞。   这个问题他还真不好回答,万一这何一随便说了个东西,难道他也要相信吗?   “或许……”何一又开口了,意味深长地看着展昭,说道,“你有什么验证方法?”   展昭一愣。   白玉堂在一旁皱了皱眉,转头看了展昭一眼,却见展昭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顿时一沉——他直觉这个何一知道那个展昭一直没有告诉他的秘密。   ……   三个人各怀心事,牢房里自然陷入了一片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展昭突然开口,问道:“你是为谁做事。”   “自己。”何一想也不想就说道,接着顿了顿,才笑着说道,“当然,这是从我的角度上来说的,如果从你的角度上来说的话……我是在为襄阳王做事。”   襄阳王!   展昭心中一凛,这人果然是敌非友!   “既然如此,你还想让我信你什么?”展昭沉着脸说道。   这话说出来,何一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白玉堂诧异地看了展昭一眼。   因为他了解展昭,展昭一向是个谨慎的人,除非有确凿的证据,否则展昭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事情。但这次,展昭显然是已经在心中认定了襄阳王就是幕后黑手,才会问那样的问题,回那样的话。   为什么?   白玉堂想不通。   整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襄阳王任何事情,就连他在听到襄阳王的名字时都有些怔楞,可展昭却如此轻易地就接受了,而且好像……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   白玉堂的脸色一沉,他想到了那个展昭一直瞒着他的秘密。虽然那件事情看来已经过去了,但这并不代表着白玉堂忘了这件事,反而正好相反,白玉堂越是不问,这件事在他心里扎的根就越深,越无法释怀。   ……   白玉堂的纠结,站在他身边的展昭没有察觉到,但坐在对面的何一却看了个清楚。   “因为我想弃暗投明啊。”何一玩味地看了白玉堂一眼,却坏心的什么都没说,“我刚刚就说过,虽然我是为襄阳王做事的,但我却是为了我自己,如果跟着襄阳王再没好处,我又何必跟着他?”   展昭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跟着襄阳王再没好处?”   “因为我哥哥给你起的那局。”何一说道。   “你哥哥?”展昭诧异了一下,“你不是……”   “自然不是。”何一笑道,“之前跟你们相遇的人一直是我师兄,何九。”   展昭:“师兄?你们不是兄弟?”这两人的身形样貌都一模一样,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但谁知道何一却否认了,“当然不是,我可比他英俊多了。”   展昭:“……”   “好啦,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何一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道,“我要见包大人。”   白玉堂冷哼了一声,道:“包大人是你想见,想见就能见的吗?”   何一道:“不让我见包大人,你们费这么大劲儿把我弄过来干嘛?就是为了请我吃一顿饭?”   白玉堂哽住。   何一轻笑了一声,径自朝外面走去,在经过展昭的时候,还特意停了一下,对展昭说道,“你是个贵人,但你同时……也是个鬼人。”   展昭一愣,“为什么”三个字几乎就要冲口而出,但到了嘴边儿,还是被展昭死死咬住的牙关拦了下来。   鬼人……   展昭的额头上止不住地冒着冷汗。   就连公孙先生都能从给他起的那一局里看出他本身应该是个死人,何一这个专门研究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看出什么隐藏的更深的东西?   但他看出来的究竟是什么?   鬼人……   展昭的心里一寒。   光从名字,展昭就知道这绝不是一个好词,他疯狂地想要去问何一,但他不敢,因为白玉堂就站在他的身边。   ……   “猫儿……猫儿?!”   白玉堂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展昭一个慌神,才意识到何一已经离开,此时更是连他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你怎么了?”白玉堂的双手板着展昭的肩膀,眼里的隐藏不住的关切。   但展昭却忽然有些不敢去直视白玉堂的眼睛,他害怕那种热切的关怀会把他烫伤,他也怕自己的冰冷会浇灭白玉堂眼中小小的火苗。   “……我没事。”展昭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垂眸说道,“我……我们去找包大人吧。”   白玉堂顿了顿,“何一说他要和包大人单独谈。”   展昭无声地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白玉堂说的是什么意思,“哦……这样啊,那……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说完,展昭抬手拍掉了白玉堂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转身朝外走去。   展昭能听的到,白玉堂是在原地怔楞了许久后,才抬步跟了上来。   ……   一路无话。   两人沉默地走回了院子里,展昭在自己的房门口站定,回身对白玉堂说道,“天色已晚,你快回去休息吧。”   白玉堂的脸诡异地抽搐了一下,但飞快地恢复了过来,还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微笑,道:“不,我刚刚不是说过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吗。”   展昭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太晚了。”   三个字,就像是三把利剑一样直戳白玉堂的心房,只一秒,白玉堂就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痛到无法呼吸了一般。   “不晚。”白玉堂听到自己这样说,“展昭,对于你,对于我,不论什么时候,都不晚。”   展昭沉默着。   “猫儿。”白玉堂的声音放柔,“我不知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这辈子最后悔的时候,就是害你撞上了那棵树。”   展昭一愣,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白玉堂。   凌冽的寒风呼呼地刮过,头顶的月亮却比平时都要明亮,明亮的让展昭能清晰地看到白玉堂眼中泛着的水光。   白玉堂看着展昭,仿佛满天的星辰都藏在了他的眼眸中,那种坚定的光芒甚至让展昭觉得刺目的不能直视。白玉堂的声音微微提高,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去做你想让我做的事情。”   “……所以。”白玉堂伸手抓住了展昭的腰带,往自己这边一用力,展昭踉跄了一下,及时扶住了白玉堂的肩膀才勉强没有跌到白玉堂的怀里,“你知道你现在应该做什么了吗?”   展昭:“……”   ☆、朝夕   要不怎么说展昭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白玉堂的人呢,白玉堂的这话要是说给别人听,估计只能引来一片茫然,但他这是说给展昭听的,所以只一秒,展昭就明白了白玉堂的意思……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像装作不知道。   “不要闹。”展昭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时间不早,快点……你——”   展昭的话还没说完,白玉堂就瞬间发难,趁着两人离得极近,一把把展昭拉过来就要亲。但展昭再怎么说也是江湖上数得上的南侠,虽然白玉堂是偷袭,但如果他真的不想的话,白玉堂当然也没法得逞。   “猫儿,你不乖了。”白玉堂撅着嘴抱怨道。   但展昭却要被白玉堂这个“不乖”给雷吐血了,他一个大男人,就算平日里再怎么温和,也和“乖”扯不上半点关系,这个“不乖”又从何而来?!   “你以前都让我亲的……”白玉堂继续抱怨着,显然,他自己也知道以前能得手那么多次,和展昭对他的放纵有很大关系。   “……现在我觉得你亲的太多了。”展昭努力板着脸,说道,“我和别的朋友都没有这么多的次数,以后我可能需要和他们亲更多次才能让你和他们处于同样的水平?”   “你还想着亲别人?!”白玉堂的两道剑眉顿时就立了起来,怒道,“展昭,你还真想跟我这装傻到底?我告诉你,爷看上你了,实实在在地看上你了,而且爷对你志在必得,爷也不管你是贵人还是鬼人,你也不用管这些,你只需要知道,你是爷的展昭,爷的猫儿,别的——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就算是天塌下来了,爷也要和你一起被砸死!”   “死”这个字一出,展昭就觉得自己浑身仿佛被闪电击中一般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他知道白玉堂是真的喜欢他,他也知道白玉堂绝对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但他不忍心,也不舍得让白玉堂遇到任何不好的事情——他更怕,白玉堂遇到的那些不好的事情,是由他带来的。   展昭抬手捂住眼睛,不敢去看白玉堂那明亮的双眸。   他永远都无法忘记上一世白玉堂这双美眸失去光彩的样子,他也永远无法忘记白玉堂为什么会死——白玉堂是因为救他……而死的。   那时候襄阳王篡位的事情已经步入了尾声,他被引诱到一个事先布置好的陷阱中,白玉堂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救他,为展昭挡了致命的一击,死在了展昭的怀里。但白玉堂的死并没能换回展昭的生,悲痛欲绝的展昭受了极大的刺激,一个不留心也着了道,最终和白玉堂一起身死陷阱。   这一世,原本展昭以为自己得到了一次重来的机会,但公孙策给他起局的结果让他害怕,刚刚何一说的“鬼人”也让他心惊,他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究竟算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人算鬼。   所以他不敢和白玉堂太过接触,他害怕如果自己真的是鬼的话,会对白玉堂不利。但老天偏偏就是如此爱开玩笑,好不容易回到了现在,白玉堂却向他表白了,而且是极其认真、严肃的表白。   这可是展昭怎么也没想到的一点,在他看来,白玉堂可是那种宁愿独自一人过一辈子,也不会被“家”这个概念给束缚住的人。   那他该怎么办?   ……   展昭捂着脸的手猛地被拉了下来。   白玉堂皱眉瞪着他,道,“展昭,你看着我。”   展昭下意识地抬头,和白玉堂对视着。   “你知道我不在乎生生死死,我要是只是快意恩仇,”白玉堂一字一顿地说道,“所以我要你,只要你。对你,我是朝闻道,夕死可矣。”   ……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白玉堂看着展昭,展昭也看着白玉堂。   过了许久,展昭才缓缓地开口,声音微颤,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白玉堂,我没有喜欢过人,所以我不知道我对你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展昭说道,“但我不想失去你——这是我唯一确定的——不论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不想去失去你。”因为不想失去,所以不敢轻易转变两人的身份;因为太过重视,所以宁可自己痛苦,也不愿做出任何伤害对方的事情。   ——这就是展昭对白玉堂的感情。   “哼,爷是在乎这些的人吗?”白玉堂看着展昭,语气依然张扬霸道,但原本竖立的眉毛却平缓了下来,“朝闻道,夕死可矣。对你,我甘死如饴。”   展昭再也坚持不住了,他狠狠地抓住了白玉堂的衣领,重重地亲上了那个说出无数让他心潮澎湃话语的薄唇。   两人就这么站在寒风中,沐浴着月光,如胶似漆。   ……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才缓缓地分开。   白玉堂轻柔地抚摸着展昭的头发,回味着刚刚亲密的感觉。   朝闻道,夕死可矣。   白玉堂竟真的生出了这种满足感。对于展昭会从了自己这件事,白玉堂从一开始就没有半点疑虑,他知道以他和展昭的关系,展昭顶多纠结一段时间,就会自然而然地从了他。但他没想到,哪怕是这种他从一开始就认定的事情,现在都让他产生了这种莫大的满足感……白玉堂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翘着,最终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看,爷就是这么喜欢这猫!   白玉堂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嘴上也不甘寂寞,道:“猫儿,从今以后我在你那里睡吧。”   展昭现在也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中有些不能自拔,闻言也就点了点头,道:“那你一会儿把你的东西都拿过来吧。”   “哟,一会儿就让我拿啊,”满足了的白玉堂又开始得寸进尺了,调戏道,“看来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迫不及待”四个字白玉堂可谓是转了八个弯儿才说出来,听的展昭皱了皱眉,道,“你要是不想今晚搬的话可以不搬。”   “是吗?”白玉堂挑了挑眉,清了清嗓子,特别不可一世地说道,“我当然不着急了,我有什么可着急的?”   【叮——有人对你说谎】   听不到提示音的白玉堂还摆着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但听得到提示音的展昭却颇为哭笑不得地看着白玉堂。   一直在用提示音测谎的展昭,忽然发现有时候有这么一个神奇的提示音也不见得是个好事,比如现在,他真是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白玉堂。   “怎么?想要的说不出来话了?”白玉堂斜了展昭一眼,俨然已经给展昭盖了“很想要,但是不好意思说”的章了。   “当然不是。”展昭放开了白玉堂,后撤了两步,道,“今天天色真的已经晚了,你快点回去休息吧,搬东西的事情明日再说吧。”   说完,展昭完全不去管已经傻在原地的白玉堂,径自推门进了屋,然后当着白玉堂的面——关上了门。   白玉堂:“……”   三秒的沉默之后,白玉堂爆发了。   “展昭!你狠!有本事你永远都别让我搬过去!”白玉堂口不择言地吼着,“你给我记住我今天时候的话!你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   呼呼——   穿堂风萧索地刮了过去,白玉堂被冻的打了个激灵,虽然刚刚说过早晚有一天一定要让展昭后悔的话,但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是他白玉堂白五爷……先后悔了。   白玉堂:“……”   不行!坚决不能妥协!白玉堂的眼神瞬间又变的坚毅了起来。自从他开始追求展昭,他就已经对展昭做了无数次的妥协,在这么下去,展昭早晚有一天会骑到他头上去!   他必须要重振夫纲!   白玉堂威风凛凛地看了展昭的房门一眼……就怎么也一不开目光了。   怎么办?好想敲一敲啊……   白玉堂坚毅的眼神瞬间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自家主人抛弃了的大狗的眼神……这情景、这故事,任何人看了都忍不住为白玉堂掬一把同情泪,然后鄙视一下他自己作死。   明明人家展昭一开始都让他今晚搬过去了,他自己非要得寸进尺,怪得了谁?   ……   白玉堂在展昭的房门口又墨迹了半天,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冷战是不能助他重振夫纲的,这种事必须要在床上才能最快、最好、最完美地解决!   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理由后,白玉堂就毫无负担地伸手要去推门。但没想到的是,他的手刚一碰到门,就感受到了极大的阻力——展昭竟然把门给栓上了!   嘿这破猫!   白玉堂顿时火冒三丈,狠狠地推了两下,那门却依然纹丝不动。怒急攻心,白玉堂干脆放弃了和门较劲,三两步跨到了窗户前,带着几分“展昭那蠢猫不会连窗户也栓了吧”的担忧,伸手去推……   推开了!   白玉堂大喜,连忙扒住窗框就要往里爬,但还不等他抬腿,一道光一样快的白影就从他眼前飞快闪过,下一秒,火辣辣的疼就让白玉堂下意识地惨叫了一声,朝后倒去。   呼呼——   北风那个吹,五爷那个惨。   被展昭和白玉堂两人合力从宫里截出来的小白十分优雅地踩着猫步,走到窗台上,低头冷冷地看着那个企图半夜破窗而入的“歹徒”。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妹纸说上章看不懂,这里解释下:   ①白玉堂之所以会说“我不会做你想让我做的事”这句,是因为之前展昭听何一说自己的鬼人,所以害怕自己是个不好的东西,给相处久的人带来厄运,所以他当时是想让白玉堂远离自己。白玉堂看出来了,就说了那句“我不会做你想让我做的事”。这里面那个的那个“事”是特指“远离”的~   ②最后没懂那个妹纸,你往不能说的方面想一想就懂了→v→我相信你!      ☆、诡异   “……死猫!!!”   自从展昭得了“御猫”这个称号,白玉堂每天都会骂上无数句“死猫”。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次,白玉堂骂的这么的撕心裂肺,这么的……符合事实。   小白淡定地蹲坐在窗台上,低沉地“喵”了一声,抬手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一脸冷漠地看着脸颊上挂着三道血痕的白玉堂。   “我跟你拼了!”   白玉堂恼羞成怒,从地上一跃而起,直直地就朝小白扑了过去。小白不闪不避,但就在白玉堂马上就要抓住他的时候……他却被人抱了起来。   “不要闹。”展昭穿着中衣,抱着白色的小白,看着窗前狼狈的大白……忍不住笑了。   “猫儿,你竟然还笑!”白玉堂见展昭过来了,整个人都从暴躁跳脱到了委屈,龇牙咧嘴地朝展昭展示自己脸上的伤,怒道,“你看着破猫把我挠成什么样了!”   也得亏白玉堂本身就长得帅,要不然就凭现在这副尊容,不知道要吓跑多少人呢。   “所以你赶快回去休息。”展昭强忍着不笑,说道,“小白睡在我这里就行。”   “那怎么行!”白玉堂的鬼脸瞬间消失,瞪圆了眼睛看着展昭,“他睡你这里,那我睡哪?!”   “你的房间里。”展昭毫不犹豫地说道,“何况他是破猫,我也是破猫,我们谁在一起不是正和你得意吗?”   白玉堂一口血都哽在喉头了,他平时确实没少管展昭叫“破猫”,但他叫展昭那是爱称!!是表亲密的!!他叫那死小白破猫那是真的在骂!!在表厌恶!!   “天色晚了,回去吧。”展昭似乎有些看不下去白玉堂那一脸“我很受伤”的表情了,于是淡定地决定不看了,说完最后的那句嘱托——或者说是吩咐——就关上了窗子,眼不见,心不烦。   呼……   寒风再次刮过。   白玉堂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哗啦啦地流着血……却连个可怜他的人都没有。   白玉堂:“……”爷的人缘真就差到这个地步了?白玉堂百思不得其解。   ……   翌日清晨。   展昭一向起得早,但今天,他虽然醒了,却也实在有些不想起床,而原因,就是睡在他怀里的……小白。   腊月的天气冷的惊人,小猫小狗都喜欢往热热的地方跑,小白虽然是一只特立独行的猫,却也不至于在这点上也特立独行。所以昨天晚上展昭睡着后,小白就自动跳上了展昭的床,在展昭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下了。   展昭看着乖乖窝在那里的小白,觉得新奇不已,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摸上了小白背上的毛,一下一下的,仿佛着了魔一般,有些停不下来。   吱扭——   旁边传来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直接推门进来的人,展昭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因此连看都没往那边看。   因此,白玉堂刚一进屋,就看到展昭正一脸怜爱(?)地看着小白,摸着小白身上的毛……火气这个冒啊。   白玉堂的呼吸都粗重了,暗道这个冬天自己的火气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大。虽然侧卧的展昭一脸温柔地摸着怀中小猫的画面让白玉堂看的十分血脉喷张,但他同样也十分的……介意——   特么的难道那破猫能有爷好摸?!这混蛋破猫竟然宁愿去摸那只破猫也不愿意来摸爷!   越这么想,白玉堂越觉得心里憋屈,憋着憋着,就走到的展昭的床边,伸手去戳展昭的肩膀,道:“喂,你说你摸什么摸啊,你有本事你来摸我啊!”   展昭回头看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下意识地挺了挺胸,露出了自己健硕的身材,然后就听展昭说道……   “太硬了,没有小白好摸。”   白玉堂:“………………”   “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白玉堂既然来了,展昭也不好意思继续躺在床上摸猫,顺势也就小心翼翼地起了身,以免吵醒了小白。   白玉堂嫉妒地瞥了小白一眼,咬着嘴唇说道:“哼,我睡的好,自然起的早。”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顿了一下,抬头看向白玉堂。   就见白玉堂脸上的三道伤口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眼下也有着几分青黑,一看就知道昨晚肯定不止没睡好,而是根本没睡。   “你昨晚在哪?”展昭问。他可不信白玉堂是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乖乖坐了一晚。   “在房间睡觉啊。”白玉堂故意伸了个懒腰,道,“就是你们开封府的床太不舒服了。”   【叮——有人对你说谎】   提示音尽职尽责地向展昭汇报着白玉堂的情况,展昭也懒得去拆穿他了,索性跟着他的话往下说道:“那你可以住到隔壁的客栈去。”   白玉堂一哽。   “猫儿,你变了。”白玉堂控诉道,“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跟我说话的。”   “你也是。”展昭白了白玉堂一眼,“你以前跟我说过昨晚的那些话?”   白玉堂表情诡异了一下,问道:“所以你现在的态度是听了昨晚那些话后的反应?”   “算是?”展昭一边穿衣服一边敷衍地回答着白玉堂,然后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突然压低了音量,小声地说道,“声音低点,不要吵醒小白。”   白玉堂:“……”特么的,今晚——不,现在就把这破猫给送回宫里去!   但在白玉堂把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之前,展昭又开口了:“你的脸需要处理一下,跟我出来洗脸。”   ……   于是送猫计划就这样被推后了,白玉堂嘴上说着“你这猫真是麻烦死了”,一边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展昭往外走。   展昭的提示音自然也“叮叮叮”地响个不停,但展昭显然已经习惯了和白玉堂待在一起时经常性地听到这些背景音,有时候长久的不听,他倒是还感觉有些奇怪呢。   ……   展昭和白玉堂来到了院子里的井边,展昭给白玉堂打了桶水上来,用布斤给白玉堂擦着脸上的伤口。两人之间的距离极尽,展昭的目光一直放在那三道伤口上,而白玉堂的目光则完全被展昭白皙的皮肤吸引了。   到了最后,自然又是白玉堂控制不住地覆上了展昭的脸颊,然后两个脑袋就撞到了一起,来了一次负接触。   白玉堂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在展昭的口中圈划着自己的领地,而展昭也缓缓地回应着白玉堂的热情。两个人就在这天寒地冻的腊月清晨中,在水井边忘情地吻着,好像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止了,他们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彼此。   白玉堂忽然想到,虽然展昭变得越来越爱跟他呛声了,但能有这样随时亲到的福利,哪怕让他被展昭呛死,他也愿意。   ……   白玉堂是个只顾自己享受,没节制的人,因此在目前这个只能亲吻的阶段,他自然每一次接触都必须让自己得到最大的满足,才愿意结束这个吻。而展昭则是新手上路,什么都不懂,因此当两人走出院子,一路上见到了不少人之后,展昭才从众人诡异的目光中,意识到了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白玉堂,我的脸上有什么吗?”展昭把脸转向白玉堂谨慎地问道。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噗嗤”笑了一声,然后连忙板起脸,正色道:“没有啊,能有什么东西,你自己摸摸不就知道了吗?”   展昭皱了皱眉。白玉堂这表现不是摆明了有问题吗?可不论展昭怎么感觉,也都没从自己的脸上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的样子,那那些迎面而过的人又为什么会露出那样诡异的表情?   “好啦,别想了。”白玉堂拍了拍展昭的肩膀,安慰道,“真的没什么东西,你还不相信我吗?!”   展昭特别糟心地看了白玉堂一眼,虽然没有提示音,但他相信自己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白玉堂知道,却不告诉的。   “走吧走吧,”白玉堂推着展昭往前走,“再晚包大人就要上朝去了!”   无奈,展昭也只能继续在众人诡异的目光下假装淡定地朝包大人的书房走去。昨晚何一要单独见包大人,之后包大人也没差人来找他们,自然是因为和何一有所密谈。所以展昭和白玉堂两人一大早就往包大人的书房赶,也是想第一时间知道何一究竟和包大人说了什么。   令两人意外的是,他们两个到了包大人的房间,却发现何一竟然也在那里!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忍不住怀疑:何一昨晚是在包大人的房间里睡的?   不知道是不是两人脸上的疑惑太过明显,总之包大人还没说话,何一就先开口了:“哟,展护卫你这口脂不错啊,比我哥那里的要好多了啊!”   展昭一愣,下意识地看向白玉堂,就见白玉堂正在那里偷笑呢!   清晨两人在井边亲吻的记忆瞬间跳到了展昭的脑海了,也让他瞬间明白了今天这一早上众人诡异的原因。   “白玉堂!”   被点名了的某人连忙装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严肃地看着展昭,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玉堂总觉得……   他在展昭的眼神里看到了“别想进我房间”这六个大字。   白玉堂:“……”他是不是又玩儿脱了?   ……   “咳。展护卫,何一说有些重要的事要跟你说,是关于……嗯,你的事情的。”包大人干咳了一声,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没办法,他可是马上要去上朝的人,像这种逗展护卫的戏他虽然也喜欢看,可是没时间啊!   ☆、傀儡   包大人交代了一句“何一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后就不容分说地把几人都赶出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头也不回地赶去上朝了。   被包大人赶出来的三人只好转移阵地……去了白玉堂的房间。   白玉堂在开封府里当然是有一个房间的,但他住在开封府的时间并不长,大部分时间他还是待在陷空岛的,只有展昭需要帮忙了,他才会来开封府小住。而现在,白玉堂更是恨不得包大人赶紧把他的那个房间收回去,好让他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住到展昭的房间去。   展昭看着何一道:“你有什么事说?”   “关于你的事。”何一微微一笑,想给自己倒杯茶,但刚把茶壶拿起来,他的手就顿住了。   ——茶壶是空的。   这是自然的,虽然平日里展昭有交代把白玉堂的房间也一并打扫着,但就白玉堂过来住的频率,开封府的下人们显然也不会想照顾展昭那样让这里也一天十二个时辰地保证他的房间里有热茶。   展昭看着何一的动作皱了皱眉,然后抬眼看了白玉堂一眼,示意白玉堂出去倒壶热茶过来。   白玉堂:“……”   “猫儿你在开玩笑吧?”白玉堂简直想自戳双目,然后再换个新的眼睛来,“你是在让我去倒水?”   “……不然呢?”展昭反问。   开封府就像是他的家一样,而何一既然已经过了包大人那一关,那在他眼里就是个客人,现在客人想喝水,家里却没有,展昭自然下意识地就想给他添水,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不去!”白玉堂没好气地把头转到另一边去了,顿了顿,又突然转了回来,看着展昭说道,“猫儿,我发现你这两天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你是不是就认准了我不会对你发脾气?”   闻言,展昭下意识地想反驳,但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好像还真没什么可反驳的,顿时展昭就陷入了反思当中,难道他最近真的有些过分了?   “这是自然的。”何一瞥了展昭一眼,又对着白玉堂翻了个白眼儿,把手中的茶壶放下,幽幽地说道,“被偏爱的一放总是有恃无恐啊。”   展昭:“……”   白玉堂:“哼,果然如此,猫儿你等着,我一定要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展昭:“……”   “这倒是不太可能,”何一又开口了,“你惧内,命中注定的。”   白玉堂:“……”   展昭:“……”   房间里一时之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干什么?你们不会以为我不知道吧?”何一略带惊讶地看了展昭和白玉堂一眼,“就算我不会奇门遁甲,你们两个表现的这么明显,还以为别人都不知道?”   展昭:“……”   白玉堂的脸上划过一丝尴尬,但转瞬即逝,一脸“你奈我何”的表情看着何一。   “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们算一卦?”何一嘿嘿一笑,对白玉堂说道,“我可是专业的。”   白玉堂看着何一,眼珠转了转,又看向了展昭,道:“猫儿,要不算一卦吧,正好择个良辰吉日,我们把事情办了得了!”   “白玉堂你给我正经点!”展昭随手抓起手边的茶杯就往白玉堂的方向砸了过去,耳尖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唉唉唉,我很正经啊!”白玉堂抬手一抓,就接住了展昭扔过来的茶杯,随手又给放了回去,认真地说道,“这可是人生大事!”   “是啊,”何一跟着帮腔儿,“还是算一算的好,要不然到时候你们两个还不知道是洞房花烛夜,还是”   此话一出,展昭的脸色就白了白,浑身上下都紧绷了起来,目光简直就像是黏在了何一身上一般,紧张地等着他下面的话。   坐在对面的白玉堂也注意到了展昭的不自然,脸上嬉皮笑脸的神情隐了去,就连一开始听到着诅咒后的愤怒都减了几分。   “你什么意思。”白玉堂问何一,“你知道些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两人都严肃了起来,何一却和刚刚没什么两样,丢完炸弹后反而更加地闲适了。   “你,去给我倒壶水。”何一扬着下巴点了点茶壶,看也不看白玉堂一眼地吩咐道。   白玉堂的两道浓眉顿时立了起来,“你——”   “你现在说吧。”白玉堂的话被打断了,诧异地看向展昭,却发现展昭并不是在对自己说话。   “我和他之间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展昭说道,“所以你无需找我单独说话。”   白玉堂一愣,这才想起包大人之前确实说过何一要和展昭单独聊聊的事情。当时他还没来得及抗议,包大人就把他们都赶了出来,之后他莫名其妙地就忘了,现在看来,真的忘了这件事的人似乎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这可不行,”何一笑着摇了摇头,意有所指地说道,“你喜欢他,愿意为他遭天谴是你的事,我可不喜欢他,更不愿意为他遭天谴。”   “你什么意思?”展昭的表情难得阴沉了下来,沉声问道。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何一扬了扬下巴,说道,“如果你不想瞒他,那就自己跟他说,但现在是我要说,所以让他出去。”   ……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展昭可以替自己做主,去告诉白玉堂所有的事情,但他没办法去替何一做主。如果事情真的像何一说的那样严重,那何一不肯当着白玉堂的面说,展昭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   展昭忍不住朝白玉堂看了过去,之见白玉堂正……嗯?   展昭一愣。   他想象中的恼怒并没有出现,白玉堂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猫儿,我去给你倒杯水。”展昭听到白玉堂这样说道,“你先跟他聊吧。”   白玉堂边说边站起来走到了展昭的旁边,然后当着何一的面,大大方方地低头吻了一下展昭的额头,接着说道,“我去你房间等你,跟他说完了,就来找我。”   “……”   展昭无语地看着白玉堂,不知道是该为白玉堂肯主动离开感到欣慰,但是该为白玉堂这不要脸的货当着别人的面亲他感到愤怒。   总之白玉堂就这样趁着展昭纠结不清的时候,主动走出了房间,然后……   哼哼哼,白玉堂脸上温馨而明媚的微笑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瞬间扭曲了起来,何、一!你怕遭天谴是吧?哼哼哼,你给爷等着!   白玉堂锐利地扫了一眼禁闭的房门,表情扭曲地走了。   而在房间里的何一则像是完全感受到了白玉堂的怒火一般,依然笑呵呵地看着展昭,道:“你其实已经死过一次了吧?”   从何一要求白玉堂离开开始,展昭就猜到了何一要跟他说什么,所以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没有半分惊讶,只是老老实实地承认了,然后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何一嗤笑一声,道,“你的阳寿已尽,可你却依然活生生地坐在这里,除了阎王不肯收你之外,还能因为什么?”   展昭抿了抿唇,沉默一秒,又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我活过来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何一耸了耸肩,随即话锋一转,“不过这倒是并不难猜。”   展昭看着何一。   何一说道:“从你的命局上来看,你现在是属于‘起死回生’的命,但你的阳寿却并没有跟着变化,所以你现在应该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活着,你只是阎王放回来了一缕幽魂,只有你完成了阎王想让你完成的事情,你才能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么。”   展昭的心一沉,沉声道:“什么叫我只有完成了事情,才能知道我的命运是什么?”   何一看着展昭的目光添了几分玩味,道:“意思就是……你现在只是阎王放在这里的一个傀儡,你完成了阎王给你的任务后,你对阎王来说就没有任何用处了,到时候你究竟是能继续活着,还是直接被阎王收走……就没人能知道了。”   沉默。   长久的沉默。   展昭沉浸在何一给他带来的震惊之中,何一也似乎能理解展昭的想法,没有出声打破这沉重的沉默。   许久之后。   “任务,是什么?”展昭问道。   何一笑道,“哦?你还记得你有任务?我以为你就在数你和白玉堂剩余的时间了呢。”   展昭没有答话,他现在一点玩笑的心情都没有。   何一也没在乎展昭的沉默,径自说道,“我不知道你的具体情况,但是命局上显示你借尸还魂才不过一月,你在这个时间上被放了回来,思来想去,阎王想让你做的事情也就只有一件了。”   “……阻止襄阳王。”   “对。”何一点头,忽而一笑,道,“这也是我们决定投靠开封府的原因。”   何一曾经说过,他和何九所作的一起,都是为了他们自己。现在既然襄阳王的事情连阎王都要插手了,那就算展昭失败了,阎王也可以再找另外的办法来阻止这件事,他们自然不可能再去帮襄阳王。   ☆、佳肴   “我知道了。”展昭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睁开,看着何一,平静地问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有,”何一说道,“事实上,我现在要说的事情才是正事。我要你们去把我师兄接过来。”   “何九?”展昭想起了那个跟他玩儿“捉迷藏”的人,皱了皱眉,“他在哪?”   “在襄阳王府,”何一说道,“我们兄弟两个是他留在襄阳王的身边帮他出谋划策,我进了宫看着皇帝的一举一动。”   “他自己不能出来吗?”展昭问道,“之前的两次他似乎都是自己出来的。”   “那是你没看到监视他的人。”何一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他第二次去找你们是自己的主意,小心再小心,最后还是被襄阳王发现了,如果不是他想办法糊弄过去了,那他早就被襄阳王灭口了。但即便是糊弄过去了,襄阳王对他也依然存着疑心,那次之后他就被软禁在了王府里。”   展昭有些诧异地看了何一一眼,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何一的脸上看到如此显露的冷意,不觉问道:“那你呢?襄阳王现在还相信你吗?”   何一冷笑了一声,道:“自然是不信的,但包大人昨晚才把我们带走,他得到消息也应该是今天早上的事情了,来不及对我师兄做什么。”   “襄阳王竟如此多疑?”展昭诧异。   “他不是多疑,”何一鄙夷地撇了撇嘴角,“他是害怕,害怕我和我师兄的才能,所以他只要察觉我们有半分不忠之心,宁可杀了我们,也不会给我们投靠你们的机会。”   “那现在……”   “别担心,”何一哼了一声,“我既然敢现在才跟你说,自然能保证我师兄一直都是安全的。我只是被包大人带回了开封府,襄阳王就算知道了,也不能肯定什么。他还是很舍不得我们两个人的,到时候顶多把我师兄严密监视起来,不会直接杀了他的。”   “我知道了。”展昭点了点头,道,“我和白玉堂今晚就去襄阳王府救你师兄。”   “嗯。”何一点了点头,“你们两个别急着走,我一会儿帮你们两个起一局,等我确定了营救我师兄的最佳时辰后,你们两个再去。”   展昭微讶。   他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襄阳王对何一何九两兄弟如此谨慎了,许多别人不确定的事情,他们两个掐指一算,就能让不确定变成确定。这样的人……果真可怕。   “行了,你走吧。”何一说道,“等包大人回来后让他把跟我一起抓来的小太监们和那只猫一起送回去吧,说偷猫的人是我就行了,包大人那么聪明,随便编一个作案过程肯定难不倒他的对吧?我就暂时住在这了,这没人住吧?”   “……这里是白玉堂的房间。”展昭有些无奈地说道。   “哦,那就行。”何一很淡定,“反正他一直都睡在你那里,这里就归我了吧,我觉得环境还不错,你们开封府对白玉堂这个上门女婿挺不错的啊!”   上!门!女!婿!   展昭觉得这四个字就像四座大山一样直直地朝他砸来,然后砸的他眼冒金星,恨不得当场吐血。   “嗯?你这是什么表情?”何一注意到了展昭的表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   展昭没理何一的话,内伤地走出了房间。   ……   白玉堂的房间和展昭的房间本身就离的很近,所以当展昭回来的时候,脸上依然带着几分初听“上门女婿”这四个字时的恐慌和震惊。   “……猫儿,你这是怎么了?”原本满脑子都是报复何一的想法的白玉堂见展昭游魂一样飘回来,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迎了上去,关切地问道,“那个小混蛋跟你说什么了?”   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越看越觉得糟心,“……没什么。他跟我说了他师兄的事情。”   “师兄?”白玉堂想了想,才恍然了一下,“那个叫何九的?他们俩的名字还真够奇怪的,师兄叫九,师弟却叫一。”   展昭没接白玉堂的话,事实上这话也没什么好接的。展昭深吸了一口气,把何一说的关于何九和襄阳王的事情都告诉了白玉堂,隐去了他们两人决定背叛襄阳王的原因,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白玉堂……他有一天可能会死。   “所以我们要等到包大人回来了,才能把这破……白猫送回去?”白玉堂的重点显然不在何九身上,听完展昭的话,就特别不开心地看了一眼展昭的床——小白还睡在那里,睡的特别的香甜。   展昭愣了愣,不由自主地朝小白看了过去,点了点头,“嗯。”   展昭的声音有些低落,白玉堂也看出了展昭对小白的不舍,心一软,就脱口道:“等把他送回去了,咱们两个就自己养一只猫吧。”   说完,白玉堂其实就后悔了。   他为什么还要找一只猫来和他抢展昭的注意力啊?!!一只小白还不够让他看清楚这惨淡的人生吗?!!他为什么自己给自己挖一个坑,然后义无反顾地跳下去就为了让展昭觉得开心???   ……   好吧,白玉堂憋屈了,只要展昭能觉得开心,摔死……就摔死吧。   白玉堂一脸纠结地看着展昭,见他听到自己的话后果然高兴了起来,顿时感到些许欣慰。但不过数秒,展昭脸上的高兴就被忧愁所替代。   “猫儿?”白玉堂一愣,他能感觉到展昭是真的很想养一只猫,但为什么后来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我没事。”展昭垂眸,他不敢看白玉堂的眼睛,顿了顿,才接着说道,“你一会儿要上哪去?”   白玉堂伸手搂住了展昭的腰,用额头抵住了展昭的额头,迫使展昭看着自己的眼睛,道:“我想‘上’你。”   ……   白玉堂能清楚地在展昭的眼里看到他先是疑惑了一下,紧接着又露出了几分窘迫,最后……归于悲伤。   白玉堂的心一沉。   “好。”展昭听到自己这样说道。   他喜欢白玉堂,所以他不介意和白玉堂有一些夫妻之实。再加上如果他注定要死,那他也想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光里努力让自己过的开心,让白玉堂过的开心。   两个大男人,也根本不必去在意那些条条款款,所以展昭答应的很坦然。   但白玉堂却沉默了。   “为什么?”展昭听到白玉堂这样问道,随即诧异地抬起头,就见白玉堂的两条眉毛皱在了一起,几乎分不出彼此,“猫儿,你……”   白玉堂顿住了。   他想问展昭是不是有事瞒着他,但是话到了嘴边,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询问的必要,因为展昭早就承认了确实有事瞒着他。   再加上何一之前说的“天谴”……白玉堂敢肯定,何一一定还说了别的什么事,但是展昭隐瞒了他。   “白玉堂。”展昭突然伸手,用力地搂住了白玉堂的背,让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消失,“我……”   但展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玉堂。”   展昭一愣。   “猫儿,叫我玉堂。”   展昭的嘴唇抖了抖,十分不自然地叫道:“……玉堂。”   “嗯。”白玉堂满意了,“多叫两声,叫多了你就习惯了。”   “……”   玉堂……   玉堂……   玉堂……   展昭没有回答,但心里,却叫了一声又一声的“玉堂”。他突然很不舍,不舍得白玉堂。他展昭一代南侠,什么时候怕过什么?但此时此刻,展昭却真的突然好怕死,他害怕死后就再也见不到白玉堂了,他更害怕……他死后,白玉堂该怎么办?   他们两个之前究竟都在做些什么?   展昭有些懊恼地回忆起两人之前一起度过的那段时光。为什么他没有早点发现自己的心意?为什么他们两个要浪费掉那么多美好的时间?   展昭不甘心,不舍得。但他也突然有些庆幸,庆幸上辈子是白玉堂死在了他的前面……   “玉堂……”展昭的声音有些颤抖,“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沉默,又是长久的沉默。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抱在一起,整个房间都被两人的甜蜜和心酸充满了。   ……   过了许久。   “猫儿,你知道我在认识你之前是怎么活着的吗?”白玉堂抚摸着展昭的头发,轻声问道。   “……肆意潇洒?”虽然问的是两人认识之前的事情,但白玉堂的名声却很大,展昭自然是听说过了,“肆意潇洒”这四个字确实能概括白玉堂那时的生活。   “那你知道我认识了你之后过的是什么生活吗?”白玉堂又问。   但这回展昭却没回答,因为白玉堂自从认识了他,两人之间除了一开始是争吵不断,到了后来,都是白玉堂在帮他查案,或者因为案子而陷入麻烦当中……展昭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说啊。   “猫儿,吃惯了糟糠的人可以很轻易地接受山珍海味,但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宁愿死,都不愿意再去吃糟糠。”白玉堂睁开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就是我的山珍海味。”   ☆、小楼   白玉堂的话字字真心,多少深情多少爱恋都凝聚在了这“山珍海味”当中?若是展昭是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准保被白玉堂迷的五迷三道找不着东南西北的。   但展昭不是小姑娘啊,他一个大男人——和白玉堂相比也不差的大男人——听到白玉堂这话当真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半点没感受到白玉堂所巧妙地营造出来的那种浪漫气氛,甚至连自己刚刚生出的悲伤之情都退了不少。   “……玉堂,你不用和我说这些。”展昭尴尬地说道,“嗯……我的意思只是……嗯,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多么悲情的一句话,但在“山珍海味”的影响下,就这样被展昭干巴巴地说了出来,哪怕是白玉堂都没感受到其中的悲凉。   “我不会让你死的。”白玉堂微微放开了展昭,看着他的眼睛,道,“就算你死了,我也会去地府把你再给抢回来。”   展昭笑了笑,眼中却尽是无奈。   白玉堂也不再解释什么,只是道:“猫儿,你去过襄阳王府吗?”   展昭一愣,“你在想晚上救人的事情?”   “嗯,当然,”白玉堂的表情突然一变,贱兮兮地朝展昭笑了笑,道,“你要是不想想的话,我们也可以做点你想做的事情。”   展昭:“……”那明明是你想吧?   “说说吧,”白玉堂放开了展昭,坐下给两人各倒了杯茶,“你有什么想法?”   但展昭却没跟着白玉堂的话题往下说。   “你……不问我?”展昭道。   白玉堂沉默了一秒,忽而勾唇一笑,道:“问你什么?问你该怎么遭天谴吗?”   展昭默然。   “猫儿,我白玉堂想做的事情这天上地下就还没一个人能拦得住,”白玉堂看着展昭,道,“所以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我就绝对会做到。不管你高不告诉我那个什么遭天谴的秘密,只要我知道你爱我,就够了。”   “……”   情话,又见情话。   展昭忽然发现自己活了二十几年所听到的情话都没有几个时辰里听到的多。白玉堂这是怎么了,开启了什么模式?最诡异的是,展昭忽然发现自己和白玉堂待了这么久,今天竟然还连一声“叮”都没听到!   “欸不对啊,”白玉堂忽然说道,“猫儿,你好像还从来没说过爱我吧?来来来,你跟我说说呗!”   展昭:“……”   “哎哟,猫儿你不要害羞嘛,”白玉堂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你就算现在不说,以后肯定也会有机会说的嘿嘿嘿……”   展昭听着白玉堂猥琐的笑声,从心底冒出了一股……寒意。   “怎么,真的这么害羞?”白玉堂笑呵呵地看着展昭,“那要不就先把这声给记着,等以后我再想听的时候再叫?”   展昭和白玉堂相识这么久,自然不可能不懂白玉堂此时再打着什么算盘。要说害羞,那展昭还真不至于,一个大男人爱就是爱了,有什么好害羞不好意思说的?可你说要真是在这种情况下说了,展昭又总觉得太便宜白玉堂了。   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思及至此,展昭也敛了敛心神,特别淡定地说道:“我没去过襄阳王府。”   白玉堂一愣。   展昭继续说道:“不过你如果想看王府的格局的话,可以等包大人回来了再问问他。”   “……猫儿,你是在岔开话题吗?”白玉堂问的相当无语……因为展昭岔开话题的水平实在太差了。   但没想到的是,展昭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   白玉堂:“……”   “我要去襄阳王府周围转转,”展昭说道,“你呢?”   “……我想继续讨论关于爱的问题。”白玉堂说道。   展昭翻了个白眼儿,理都没理白玉堂,径自走了出去。   白玉堂连忙追了出去,“喂!你个死猫不想说就跑啊!你还有没有一点南侠的风范啊?!”   展昭不理他。   “猫儿我告诉你,你这个样子是不行的,”白玉堂说道,“既然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对我的态度就应该有所改变,不能动不动就给我脸色看,要不然我迟早有一天就不爱你了。”   【叮——有人对你说谎】   “喂,你这破猫听到我说话没有?!我真的会不喜欢你的啊!”   【叮——有人对你说谎】   “猫儿,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你今晚子时之前要是都不跟我说,我明天就回陷空岛了!”   【叮——有人对你说谎】   “你信不信?不信的话我——”   “闭嘴。”展昭终于忍不了耳边那响个不停的提示音了。   白玉堂:“……”他的夫纲,真的还能正回来吗?   ……   展昭和白玉堂两人在外面游荡了一天,小心翼翼地将襄阳王府饶了一圈,便发现这里虽然明面上看起来没有丝毫不妥之处,但内里面,士兵巡逻的频率恐怕比皇宫里还要多上不少。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让展昭莫名担心的,是白玉堂在襄阳王府的东北角看到了一座三层小楼,只一眼,白玉堂就断言这楼是按照三才五行八卦所建,里面肯定有古怪。   但究竟是什么古怪,现在青天白日的,两人也没办法去里面一探究竟,只好将那小楼的位置和样子记下来,然后等晚上来的时候再说。   ……   两人在外面一直晃悠到了玉兔东升,在外面吃了牛肉面才回到开封府。   但还没来得及进门,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何一。   “走吧。”何一手里拿着个罗盘,“这个时辰正好,去襄阳王府。”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   展昭道:“但现在并不算晚,襄阳王府的防卫肯定十分严密。”   “走吧,我测了三遍,这个时辰是刚刚好的。”何一没理展昭的话,“按照我测算的结果,今日戌时是动手的最好时机,我师兄应该是被关在襄阳王府的东北角。”   “东北?”展昭微讶,脑子里下意识地闪过了他和白玉堂白天看到的那个小楼。   “嗯,怎么?你们白天有什么发现吗?”何一问道。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把那座小楼的事情跟何一说了。   “当真?”何一的脸上还真露出了几分惊讶,“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什么?”   何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怪不得”后的话展昭和白玉堂根本就已经听不到了。   “没什么。”何一收敛神情,“你们两个准备好了没有?我们必须要在这个时辰内才能顺利地把我师兄就出来。”   “什么叫这个时辰内?”展昭皱了皱眉,“如果超出了,会怎么样?”   “不知道。”何一耸了耸肩,“奇门遁甲是按时辰来测算的,所以哪怕是我,也得等到了那个时候再测,才能知道会怎么样。”   “就走吧。”白玉堂举起自己的鸣鸿刀抗在肩上,他和展昭今天出门的时候都是特意带了兵器的,“你也要跟我们一起去?”   “对。”何一点头。   白玉堂挑眉,“你会武功吗?”   “不会。”何一说的一脸坦然,“而且不仅我不会,我师兄也不会,所以你们也还要负责保护我们两个。”   “那你为什么要跟来?”白玉堂不满道,“我和猫儿两个人去的话,成功几率会更大一些。”   “那可不一定。”何一哼了一声,“今天的事情,如果没有我去,你们两个的结果是大凶之兆。”   白玉堂抿了抿嘴,破天荒地没有出声反驳。因为他也害怕,害怕展昭会出什么事。   “还有没有问题?”何一撇了撇嘴,道,“没问题的话就走吧。”   展昭和白玉堂自然没有异议,三人便结伴朝着襄阳王府的方向走去。   等绕到了襄阳王府的东北角后,何一又拿出了那个谁都不认识的“罗盘”,摆弄了一番后又收了起来,道:“再往东走一点才能走到生门。”   “哟,你还挺懂的啊,”白玉堂笑了一声,“但你至于这么事事小心吗。”   何一白了白玉堂一眼,也没做声,径自往东边走去。   展昭连忙按住白玉堂的肩膀,以免他在这种情况下发飙。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露出了一副被欺负的委屈模样,眼巴巴地看着展昭。   “……”   展昭是在有些看不下去白玉堂这幅样子,于是默默地转过了头,眼不见心不烦。   白玉堂:“……”   ……   两人在这边腻糊完就一起走到了何一那边,何一正十分艰难地往树上爬,似乎是想通过这棵大树翻到王府里去。   白玉堂一见这情况,顿时就笑了,“猫儿,你上你的,我把那小孩儿送上去!”   话音未落,白玉堂已经一跃上了树,正好停在何一前面的树枝上,一脸假笑,道:“小样儿,落我手里了吧?”   展昭:“……”   打打闹闹的,三人总算是爬上树。   展昭看向何一,确认道:“你确定我们可以从这里进去?”   “当然。”何一说道,“你没看现在这里一个守卫都没有吗?”   “那进去之后的情况呢?”展昭追问了一句,“我们都会没事?”   何一转头看了展昭一眼,顿了一秒,笑道:“当然。”   【叮——有人对你说谎】   ☆、冲霄   “当然是什么意思。”展昭沉声问道,“你为何确定?”   何一看了展昭一眼,道:“你问我,我答了,你又不相信我,你让我怎么办?拿出证据吗?”   展昭沉默了一秒,复又问道:“我今日会有什么灾祸吗?”   何一想也不想就摇头道:“不会。”   ……   没有提示音。   展昭的心就像是掉进水里的棉花一样,缓缓地沉了下去。如果今天他不会有灾祸的话,那有灾祸的人就只可能是……   展昭的身上瞬间散发出一种平日里从未见过的冷意。   “猫儿?”白玉堂诧异地看了展昭一眼,想去握他的手,却发现展昭的手已经攥的和石头一样紧。   “……我没事。”展昭微微松了松拳头,破天荒地主动握住了白玉堂的手,道,“一会儿进去后万事小心,不论有什么事都要以你自己为主。”   白玉堂一愣,他想说两句话调节一下展昭紧张的情绪,但看着展昭的眼睛,白玉堂却发现平日里张口就来的俏皮话现在竟然是半句都说不出了。   “我知道。”思来想去,白玉堂也唯有这句话可以回给展昭。   展昭点了点头,也不松开白玉堂的手,道:“进去吧。”   ……   白玉堂抱着何一,和展昭一起跳到了襄阳王府,只一墙之隔,但三人进来后,就发现在这堵墙内,竟然连半点街上的喧闹都听不到了,安静的让人紧张。   展昭朝白玉堂打了个手势,白玉堂点了点头,三人就一起朝那个木制小楼的方向潜去。   三人跑到两个大树中间时何一突然拉住了白玉堂,小声道:“等一下!”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就见何一动了动耳朵,又飞快地掐了几下手指,然后拉着白玉堂就往旁边的那棵树下跑。   “快点!手拉手背靠着树!”何一飞快地说道,“前面有巡逻的人来了!”   “那你躲在这里有用吗!”白玉堂拉着展昭和何一就想上树,“你现在是面朝人家!”   “别出声!”何一死死地拉着白玉堂的手,力气大的惊人,就连白玉堂一时之间都没挣脱。   下一秒,一队巡逻的人果然从前面的拐角处拐了过来。   展昭和白玉堂看到他们的瞬间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但让他们两人震惊的是,那个巡逻队的人好像每个都瞎了一般,直直地从他们面前走过,连瞥都没瞥他们一眼。   ……   三人目送那个巡逻队离开,白玉堂忍不住戳了戳何一,问道 :“你收买了他们?”   何一给了白玉堂一个天大的白眼儿,根本没理他。   白玉堂:“……”   展昭拉着白玉堂的手,用眼神安抚了他一下,就拉着他跟在何一身后继续走着。   ……   一路上有遇到过几次巡逻队,但三人都用之前的办法躲了过去,十分顺利地来到了那三层小楼下面。   “冲霄楼?”白玉堂看这那小楼门上的牌匾,忍不住耻笑了一声,“哼,就三层的小破楼,还敢说冲霄?”   何一看了白玉堂一眼,道:“没准儿是送你上天的那个意思。”   展昭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白玉堂的手,全身紧绷,仿佛下面的每一步都会面临巨大的危险。   “猫儿。”白玉堂突然叫了一声。   展昭转头。   白玉堂举起和展昭交握的手,朝他一扬眉,道:“有我在你身边,你在害怕些什么?”   “……”展昭没说话,默默地紧了紧白玉堂的手,暗道:就是因为有你在身边,我才害怕啊!   ……   当然,这话展昭没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要是说出来的话,白玉堂根本不用进去就会一口血喷出来,然后气死在这。   “进吧。”何一把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的“罗盘”又放了回去,道,“从坎门进。”   三人跟着何一一起往楼内走。   “吱扭”一声,何一推开了冲霄楼的门,三人侧身闪了进去,随后将门飞快地关上,整个过程都是无声无息的,没有惊动半个人。   ……   展昭环顾了一下冲霄楼的一层,但从外表看的话,这里与普通的房间似乎并无两样,墙壁上燃着灯,虽然没有多敞亮,但也没让这里黑的不见五指。   “接下来你们跟着我走,”何一小声地说道,“这冲霄楼里设了不知多少的疑阵,稍微踏错一步,就有可能被万箭穿心。”   展昭心里一惊,因为何一在说到“万箭穿心”的时候特意看了他一眼。   “玉堂。”展昭的心跳的厉害,“一会儿你走在我后面。”   白玉堂一愣,“这怎么行,我可是……”   “闭嘴!”展昭厉声打断了白玉堂的话,“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那是说什么的时候?”白玉堂道,“说我一定会乖乖躲在你身后的时候?”   展昭一窒。   “……我不是这个意思。”展昭垂眸,努力将上一世白玉堂死在自己怀里的场景从脑海里抹去,但不论他怎么努力,白玉堂那双失去光泽的眼睛都深深地印在他的心里,哪怕把他的心给挖下来一块儿肉,也没办法让他忘记那一幕。   白玉堂握着展昭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猫儿,我不会有事的。”他能感觉到展昭在担忧、在害怕,而且白玉堂能隐约地感觉到,展昭担忧害怕的……是他的命。可他不知道为什么。   展昭怎么就知道他今晚一定会出事?就因为跟何一的对话?   白玉堂回想了一遍在进王府前展昭和何一的对话,却发现不论怎么想,也没想出来有哪句话是暗指自己肯定会有危险的。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   白玉堂皱了皱眉,想不出来,那便索性不再去想了。他白玉堂的命硬的很,还就真不信这一个小小的冲霄楼就能把他给收了去?   “猫儿,”白玉堂摇了下展昭的手,说道,“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今晚都一定先保护我自己,行不行?”   【叮——有人跟你说谎】   展昭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此刻,不论谁说什么话,都不能减轻他心底的忧虑。   “走吧。”何一瞥了展昭和白玉堂一眼,“我们要上到三楼去。”   展昭和白玉堂点了点头,跟着何一朝对面的楼梯走去。   何一的步伐很古怪,有时候大步大步地走“八”字,有时候却又小步小步地往前蹭着,明明没有多长的距离,三人确实整整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了楼梯口。   “要上了。”何一转身对展昭和白玉堂说道,“我不知道二楼有什么,但一定会比一楼更加危险,你们两个要小心。”   展昭点了点头,紧紧地握着白玉堂的手,也朝何一嘱咐了句要小心后,三人便小心翼翼地上了楼。   一到二楼,三人最明显的感觉就是——热。   现在还是腊月,外面虽然还没下雪,但用“天寒地冻”来形容也不为过。可这冲霄楼的二楼却温暖的如同夏天一样,三人在这里才呆了几秒钟,额头上就有些见汗了。   “怎么回事?”展昭皱眉看了看周围,“这里为什么会这么热?”   何一看了看房间的四角,沉声道:“应该是五毒阵。”   “五毒?”白玉堂诧异,“这个时节还会有五毒?”   “所以这里才会这么热。”何一说道,“这里燃了一种特制的香料,可以让整个房间温暖如夏,还能散发出一种人闻不到,却能把方圆百里内的五毒引来的香味。这样一来,在冬眠中被唤醒的五毒都是饥肠辘辘,在这个房间里却没有吃的,所以只要有人踏进这个房间,就会瞬间被五种毒物围住,就算你是神仙在世,也不可能逃的了。”   展昭看了何一一眼,问道:“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何一面无表情地说道:“因为那种香料是本门秘药。”   展昭:“……”   白玉堂:“……”   何一继续面无表情,“如果猜的不错的话,这个五毒阵应该是我师兄摆的。”   “……你师兄有毛病吧?”白玉堂忍不住说道,“自己摆阵困自己?喂你不会搞错地方了吧?”   “不可能。”何一笃定道,“应该是襄阳王骗他摆了这个阵,然后又把他给关了进来。”   “虽然听起来挺有可能的,但是你师兄真这么好骗?”白玉堂有些怀疑,“从之前和他的接触上来看,他不像是这么傻的人。”   “那是因为他平时喜欢学我说话。”何一道,“从用词到表情再到小动作,他都喜欢模仿我。”   “……为什么?”白玉堂不解。   何一道:“他说因为这样能显得他聪明一些。”   白玉堂:“……”不得不说,如果这句话真的是那个何九说的,那白玉堂觉得他被骗进了自己摆的阵法这一点确实有几分可信。   ……   ☆、铜网   “但如果真是爱你说的那样的话,那为什么现在五毒没围上来?”白玉堂问道,“而且看起来它们还躲的挺严实的……哦,因为你带了什么东西?”   白玉堂忽然想到何一之前说过,这香料是他们门派的秘药,那么何一身上有什么秘密解药也就说的通了。   但没想到的是何一竟然摇了摇头,然后道:“我身上没有,但我觉得你们的身上……应该有。”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   “你们一共接触过我师兄几次?”何一问。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道:“两次。”   “那第二次他有没有给过你们什么东西?”   白玉堂面色古怪地说道:“……两盒胭脂,而且那是我们买的。”   何一了然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白五爷还有随身携带胭脂的习惯啊……”   “我那是因为……”   “不用解释了,”何一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特别认真地说道,“解释就是掩饰,何况你觉得你解释了,我就相信你没有随身带胭脂的习惯?”   “你——”   “而且就算你不解释,我也是知道你没有随身带胭脂的习惯的。”何一笑的一脸奸诈,虽然嘴上说着不信,但脸上却像是刻着“我是以大局为重所以不跟你争辩”了似的。   “你给我闭嘴!”白玉堂恼羞成怒,“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给顺窗户扔出去?!”   “你先问问你家猫儿同不同意吧,”何一特别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然后神情一变,正经地说道,“行了,虽然五毒阵很难办,但多亏了五爷你随身携带胭脂的好习惯,我们也算是轻松地过了这关。”   “你这个小混蛋——”白玉堂咬着牙说道。   何一没理他,带着展昭和白玉堂随意地朝冲霄楼的三层走去,“一层是阵法,二层是五毒,三层应该就是埋伏着真人了,一会儿到了三层,等我先看一眼有没有阵法,如果没有的话,你们两个就随意发挥就行,如果有阵法的话,你们就要记得一边跟着我走,一边应付敌人了。”   展昭深吸了口气,把刚刚因为轻松过五毒阵的心情收了起来,再次紧绷了身体。   “玉堂。”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没有说什么,他相信只一个眼神,白玉堂就能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我知道,”白玉堂朝展昭笑了笑,“保护好我自己,对吧,我一定做到!”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叹了口气,“玉堂,我知道你在说谎。”   白玉堂一愣。   展昭犹豫了一下,忽然抱住的白玉堂,按着他的背把他压到了自己的怀里,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地说道:“玉堂,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了。”   “什么?”白玉堂的心被狠狠地揪了起来,什么叫“再失去”?展昭什么时候失去过他?   “猫儿,你在说什么?”白玉堂抓着展昭的肩膀追问道。   但展昭却只是摇了摇头,“现在没时间细说了,等回去之后,我就告诉你。”   白玉堂的心好像被狠狠地击中,他呆呆地看着展昭,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上去吧。”展昭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   白玉堂回神,看了展昭一眼,又深深地看了何一一眼。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何一也正好在看着白玉堂,四目相对,何一突然笑了一下。   白玉堂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直觉——何一知道展昭在担心什么,也知道展昭刚刚在说什么。   三人缓缓地朝楼梯走去,在这过程中,展昭和白玉堂终于还是在房间的边边角角看到了一些蜈蚣和蝎子,而且越往楼梯口走,这些五毒之物就越来越多,视线转过的时候,白玉堂还在楼梯旁的栏杆上看到了一条缠绕着栏杆的翠绿色大蛇,那蛇也不知是个什么种,身体几乎和成人手臂一样粗,吐着信子看着他们。   但这些毒物们却丝毫不敢近他们三人的身,甚至连那条大蛇,在他们三人走过去之前都乖乖地从栏杆上游了下来,跑到别处去了。   ……   从二楼上三楼的楼梯一共有十三阶,每一阶三人上的都万分小心,展昭看着头顶,白玉堂环顾四周,何一则在努力辨别着这里究竟有没有疑阵。   噔、噔、噔。   终于,最后一声响的时候,三人都站在了三层上。   这一层和下面两层的布局一模一样,没有半分摆设,整个楼层都空着。但这一层也有一点和下面两层不一样——这层的正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铁笼子,笼子里面则罩着一个如同观音娘娘坐着的那种莲花台,而莲花台上,坐着的是一个容貌和何一有几分相似的少年。   “师兄!”何一一见那青年就叫了一声,但那少年却是早就注意到了何一三人,何一叫他的时候,他正拼了命似的摇着脑袋。   何一一愣,心中顿时大叫不好,但还不等他把心中想法说出来,就听耳边响起无数个拔剑之音,下一秒,十几个身着相同的人就拎着各自的刀剑朝何一他们三人攻了过来。   “有阵法!”情急之下,何一也顾不得喊那句没用的“小心”了,飞快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就先喊了一句有用的,“展昭往右三步走倒八字,白玉堂别踩那里那里有陷阱!”   何一的话音刚落,白玉堂就重重地踩中了那个地方,瞬间,白玉堂脚下的木板就应声而裂。白玉堂连忙借着那些碎木的力朝上一翻,总算是没有落到下一层去。   何一也下了一跳,连忙指挥道:“白玉堂往左两步,站着不要动!你身边都是陷阱!”   白玉堂依言而行,总算是缓解了刚刚的险情,连忙专心对敌。   何一松了口气,又朝展昭看去,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何九大喊了一声“右边”,然后余光就瞥到一阵白光闪过,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叮——   刀剑相碰的声音就发生在何一耳边不到一寸之处,如果白玉堂来的再晚半秒,那明晃晃的银剑就把他的脑袋给削掉了。   “说了那么多的废话,你自己倒是别找了道儿啊。”白玉堂一抬手像夹木棍一样把何一夹在胳膊下,站在原地游刃有余地应付着五六个人,还能抽出空来吐槽何一一句。   “早就说了你们也要费心保护我了!”关键时刻,何一还顶了个嘴,但这句说完了也就完了,连忙继续朝展昭那边喊道:“展昭你再往左两步,改走一字步!”   白玉堂抽空看了展昭那边一眼,顿时心里一沉,对何一说道,“喂,你让猫儿回来,我去救你师兄。”   “你?”何一冷笑了一声,“还是算了吧你,今天能救我师兄的只有展昭一个人。”   “你什么意思?!”白玉堂怒道。   “就是字面的意思。”何一冷声道,“你去吸引更多的人来,别让展昭分心。”   “不可能!”白玉堂心中大怒,一甩手就把何一扔了下来,用了一招游龙摆尾,将周围的几个敌人全都踹走,就顺着刚刚展昭走过去的步伐朝展昭那边跑去。   “玉堂快回去!”展昭抡起巨阙,舞了整整一圈,也将周身的人悉数撞开,总算是留出了一个喘气的空隙。   但下一秒——   乒乒乓乓的一阵乱响,展昭连忙朝后看去,就见白玉堂已经提起鸣鸿刀将囚禁着何九的铁笼子给劈开了几根柱子。   “玉堂回去!”展昭的心突然一阵悸动,连时间都好像被人放慢了一般,展昭眼睁睁地看着白玉堂再次举刀,“锵”地一声又砍断了几根断柱,铁笼子终于被劈出了能容一人进出的空间,然后——白玉堂闯了进去。   “不要——!”   展昭拼了命地朝白玉堂的方向跑去,连后背被人砍了一刀也没注意到。但他依然觉得自己的速度好慢,慢的让他几乎能看清自己手的运动轨迹。   晚了。   白玉堂已经钻进了铁笼子里,朝坐在莲花台子上的何九伸出了手——   “别碰我!”   展昭听到何九大声地喊着,但白玉堂的手指已经碰到了何九的胳膊。此时展昭也已经抓住了一根未断的铁柱,一个旋身就钻进了笼子里。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终于——   白玉堂把何九从莲花台上抱下来的同时——展昭也扑到了白玉堂的身后,下一秒——变故陡生!   刚刚还在围攻着展昭和白玉堂的十几个人同时一矮身,飞快地朝房间的四周退去,然后“嗖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展昭狠狠地扑到了白玉堂的后背上,把他和何九同时压在了地上。   噗噗噗噗——   箭羽插|入肉体的声音十分密集,入了心髓的疼痛铺天盖地的朝展昭袭来,一瞬间,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脑子里最后的想法,就是——幸好……白玉堂没事。   “猫儿——!!!”白玉堂撕心裂肺的喊声几乎震破了何九的耳膜,但白玉堂却没有得到半分回应,展昭就这么软软地倒在了他的身上。   ……   ☆、第26章 倾诉 “猫儿猫儿猫儿!”白玉堂疯狂地喊着,回身要抱展昭,却发现自己的手只能碰到密密麻麻的箭羽,“猫儿——!” 啪—— 白玉堂的脸上狠狠地挨了一巴掌,何一抓着他的领子,朝白玉堂吼道:“展昭还没死!快点带着展昭走!把他送回开封府他就还有救!” 白玉堂的耳边一片“嗡嗡”声,他几乎听不到何一喊话,但“展昭还没死”五个字像是给白玉堂的心口打了一针强心剂,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说的是真的?”白玉堂揪着何一的衣领,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恐怖,“如果你敢骗我——” “少说废话!”何一想推开白玉堂的手,却失败了,只得道,“快点!展昭现在还有呼吸呢!把我们两个和展昭一起带回去!我们有办法救他!” 白玉堂低头看了展昭一眼,见他的鼻翼确实在微微地动着,顿时放心了不少,但也确实片刻都不敢耽搁。 他将展昭抱在怀里,努力不去看展昭的伤势,但即使这样,他也无意间瞥见了展昭头上竟然也插着两只箭…… 白玉堂的心一沉,抱着展昭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心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个想法:这样的情况,真的还能救活吗? 一定能! 啪—— 白玉堂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飞快地把刚冒出的那个想法给推翻扔掉,展昭一定能活!他还有呼吸,他怎么可能活不了?! “抓着我的腰!”白玉堂对何一和何九两个人说道。他的两只手都抱着展昭呢,只能让何一和何九两人抱着他。 何一和何九此时自然听白玉堂的话,话音未落,就抱了个结实。 “从东南方走!”何一小声地在白玉堂的耳边说道。 白玉堂抱着展昭从铁笼子里走了出来,之前围攻他们的十个人还想攻上来,白玉堂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辨别了一下方向,就朝东南方的窗户冲去,一脚就将窗户踹碎,运起轻功带着何一何九跃了出去。 整个过程都发生的飞快无比,等那十几个人赶到窗口的时候,白玉堂已经跃到了王府外,正朝开封府狂奔而去。 其中一人朝离自己最近的那人吩咐:“你,去报告王爷,剩下的人跟我一起去追!走!” 说完,这十几个人就分成了两个方向,大波人去追白玉堂,一个人朝襄阳王府的正殿飞快地奔了过去。 …… 风声“呼呼”地在何一何九的耳边刮过,他们死死地抱着白玉堂的腰,因为白玉堂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速的移动甚至让他们两个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这样的痛苦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何一何九就觉得手里一松,往后仰了过去。但还不等他们叫出声,就已经摔在了地上。 …… 何一摸着摔疼了的头茫然地坐了起来,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展昭的院子里,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回到了开封府?! 何一暗暗为白玉堂的武功心惊,但也不敢有半分怠慢,把同样晕晕乎乎的何九扶了起来,两人就朝展昭的房间狂奔。 ——要是慢了半步,恐怕白玉堂就要出来杀人了。 果不其然,两人刚刚冲进房间,白玉堂就铁青着一张脸往外走,一见他俩就一手一个,给扔进了内室,摔在了展昭的旁边,“你给我——” “出去!”何一朝白玉堂大喊了一声,“去把公孙先生叫来,然后拿开封府最好的伤药都给我拿来!快点——!” 白玉堂威胁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何一派了新的活儿,一句话梗在喉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后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但目光触及到那满身的箭羽时,又像是被人碰触了的蜗牛,飞快地收了回去。 “救——!”白玉堂狠狠地吼了一声,然后一甩袖子,转身朝门外走去,没几秒,何一何九两人就听不到白玉堂的声音了。 “师弟,你真的有把握救他?”何九凑到何一的身边,小声地问着,“这人都成刺猬了,真能救得活?” “能不能救得活不看咱们,”何一阴沉地看了展昭一眼,“他的命盘上已经没了阳寿,所以他现在属于地府阎王管,只要阎王不打算收了他,他就算被砍成了七八段儿都死不了。” “他现在还有呼吸,就说明阎王还不打算收他?”何九恍然道。 “嗯。”何一点了点头,随即又叹了口气,“没想到襄阳王竟然这么残暴。” “就是。”何九嘟囔了一声,“谁知道……” “嘘——”何一急忙打断了何九大的话,严肃地说道,“你要说的那句话,从今以后半句不许透露出去,知不知道?” 何九愣了愣。 何一解释道:“白玉堂向来心狠手辣,如果让他知道了你要说的事情,他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何九连忙点头。 “动手吧。”何一叹了口气,“我去给展昭拔箭,你在门口守着,一会儿白玉堂把公孙先生带回来之后记得拦住白玉堂,让他待在门口等着,千万别让他去别的地方。” “为什么?” 何一瞥了何九一眼,“如果他要去别的地方,你觉得他会去哪?” 何九:“……懂了。” 何一拍了拍何九的头,转身朝展昭的床走了过去,何九则站在外堂,等着白玉堂回来。 …… 何家师兄弟在展昭这边忙活开了,白玉堂那边也没闲着。他先是运起轻功飞到了公孙策的房间,翻了个遍却没看到人,便直接提气朝包大人的书房跑去,到了门口连门都没敲就直接风一样地闯了进去,果然看到公孙策和包大人正在一起说话。 “白少侠?”包大人看到白玉堂突然闯了进来先是吓了一跳,又看到白玉堂的一身白衣都已经被血染成了暗红色,更是一惊,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展护卫呢?!” 白玉堂听到“展护卫”的时候眼圈儿一红,险些当场哭出来,“他出事了。”白玉堂浑身都在颤抖着,他深吸了口气,想稳住自己的情绪,却毫无用处,“公孙策跟我走,包大人你把开封府所有的伤药、最好的伤药都拿到猫儿的房间去!现在立刻马上——!” 说到最后,白玉堂已经由说变成了吼,然后根本不等公孙策反应,就抱住公孙策的腰,夹着他朝展昭的房间提气而去。 包大人愣了一下,但也飞快地反应了过来,一边朝外面的王朝大喊了一声“快把府里的伤药都拿到展护卫的院子里去”,一边翻箱倒柜地在自己的房间里找伤药,然后朝展昭的房间跑去。 …… 等包大人到了的时候,就看到展昭的院子里已经站了一堆的人,各个都是过来送伤药的,但除了公孙策外,没有一个人被允许进到房间里去——包括白玉堂。 包大人匆匆看了这形势一眼,就急忙朝展护卫的房间里跑。 “吱扭”,不等包大人推门,展护卫的房门就被打开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一脸严肃地问道:“是伤药吗?” 包大人点了点头,然后手中的伤药就被那少年全部抱走,再然后…… 啪。 房门又关上了。 包大人有些愣愣地看着紧闭的房门,他这辈子还没人这么无礼地对待过他,但此刻他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那少年的动作太慢。 只要一想到那少年身上的血是从展护卫的身体里流出来的…… 包大人忽然觉得有些头晕,他向来把展昭当成儿子一样养,两人的关系更是亲如父子,现在展昭出事,包大人简直心疼的要命,就像是…… 轰—— 包大人这边还没感慨完,院子的另一边就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包大人连忙朝声响的方向看了去,就见一个满身鲜红的人正拼了命地在展昭院子中的梅树下发疯,刚刚才开的花被挥舞的满天都是。 ——是白玉堂。 “啊——”白玉堂仰头朝天怒吼了一声,双手成爪状,像是要将青天撕破一般。 包大人一惊,连忙大喊:“白少侠冷静!” 但这丝毫没有半分作用,白玉堂好似疯癫了一般,拼了命地在院子里肆意的破坏着,梅树、石桌、石椅甚至连院子里的那口井都没有放过,内劲所到之处无一不一片狼藉,吓得来给展昭送药的人纷纷惊叫着往院外退去,生怕被白玉堂的掌风扫过,就连包大人也不得不紧紧地贴着展昭的房门。 “没事的人都先走!”不得已,包大人只好先驱散围观群众,“所有人都回自己的房间去!” 有包大人的命令,再加上白玉堂的疯狂,围观的人自然不会继续留在这里,听了包大人的话后就开始往外跑,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就全部都散了开来。 包大人松了口气,正打算找个机会劝慰白玉堂一下,就见今夜本应该在门口值班的王朝却急吼吼地跑了进来,张口就吼道:“包大人!襄阳王带人过来了!说他的王府里丢了东西,有人看到是展护卫和白五爷今夜去过襄阳王府,现在他带着人说是要将展护卫和白五爷缉拿归案!” …… 屋漏偏逢连夜雨! 包大人的心咯噔了一下,来不及去想怎么应付襄阳王,另一个更加令他惊心的念头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白玉堂! 事实证明,包大人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刚刚还像疯子一般毁坏着展昭的院子的白玉堂,在听到“襄阳王”这三个字后简直就像是被按了什么开关一样,猛地一顿,然后冷冰冰地抬头看了王朝一眼,眼神冷酷的如同地狱中的修罗。 “啊——!”白玉堂大吼了一声,就要朝外冲去。 包大人一个飞扑过去想要拦白玉堂都没扑倒,几乎转眼间,白玉堂就已经冲到了门口,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包大人心惊胆寒地看着白玉堂要冲出去杀了襄阳王的时候,一个声音如同天籁般在他的耳边响起—— “白玉堂快进来展昭醒啦——!” 一瞬间,整个院子的人都如同静止了一般,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冲出来的何一,他身上沾满鲜血的衣服都还没有换下来,说出来的话却让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你说什么?”白玉堂缓缓地转头看着何一,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说——什——么——” “展……展昭醒了。”何一看着白玉堂的眼睛,却被那慑人的目光给吓了一下,竟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他要见你,你快进去吧。” 白玉堂如同石像一般站在原地,何一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到了并且听懂了,但这些字连起来…… 这怎么可能?! 白玉堂突然反应了过来,什么襄阳王什么包大人此时此刻都靠边儿站,在白玉堂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要比展昭更加重要! 哐—— 何一眼睁睁地看着白玉堂像是要杀人一般朝自己冲过来,他甚至没有机会去闪避一下,就被白玉堂一手挥开,重重地撞在了门框上。 “师弟!”何九连忙上去扶住要滑到地上的何一,“你没事吧?” “没……没事,”何一捂着后脑勺儿,疼的要命,但还是咬着牙说道,“包大人,你去门口拦住襄阳王,叫人打一通热水进来给展昭清洗,再让人来打扫他房间里的血迹,一定不能让人看出半点痕迹!” “本府晓得。”包大人沉声应道,转头看了展昭的房间一眼,顿了一秒,还是开口问问道,“展护卫他……真的醒了?” 何一点了点头,道:“包大人应该知道的多一点吧?展护卫会醒过来,不奇怪。” 包大人眉头一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快步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王朝按照何一的话去做。 襄阳王。 敢把他开封府的人伤成这样,这笔账,我老包一定要讨回来! …… 房间内。 何一和何九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内室里现在就剩一个公孙策站在床边,用一条湿帕子给展昭擦着身体,听到白玉堂进来的声音,也连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对白玉堂说道:“白少侠,展护卫的伤都自己愈合了,现在已经醒了,但身体还是很虚弱,你可以和他说话,但不要有太大的动作。” 但白玉堂却像是没有听到公孙策的话一样,看着这满床的鲜血……每一秒,他都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撕下来了一块儿,已经痛的让他感觉不到痛了。 “玉堂……” 脸色惨白的展昭趴在床上,他的衣衫尽褪,悲伤、腿上全是血迹,但却没有半分伤口,好像展昭只是被人从后面泼了一桶血上去了一般。 公孙策看了白玉堂的脸色一眼,有些忐忑地说道,“我们刚刚想拔出展护卫身上的箭羽给他上药,但是箭羽还没全部拔完,之前拔箭后留下的血洞就自己愈合了。等展护卫身上所有的伤口都愈合后,展护卫就醒了过来,我已经给他号过脉了,他的身体没有大碍,就是失血过多,需要多补一补。” 公孙策的话照样没人理,白玉堂的眼里此刻只有展昭,就连展昭都没有把注意力分出一丁点来给他,这让公孙策有些尴尬。事实上他也不想站在这里了,但何一之所以那么着急地出去喊白玉堂,是因为他们在屋里听到了襄阳王已经来的事情,为了不让白玉堂发疯而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何一才急匆匆地去把白玉堂喊了进来。 现在危机并没解除,襄阳王如果不见到展昭,他不可能离开开封府。所以现在真的没有时间给展昭和白玉堂这两个刚刚经历过生离死别的恋人温存的时间,他们需要用最快的速度把展昭的房间清理好,然后让展昭完完整整地去见襄阳王,才算是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 但是…… 公孙策重重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是真的不忍心打算展昭和白玉堂之间的凝视啊! …… 像是察觉到了公孙策的犹豫,展昭主动说道:“玉堂……我没事。” 白玉堂一步步地朝展昭走去,每一步都迈的很慢,却不稳,好像随时都会跌倒一般。 “玉堂……”展昭又叫了一声,他动了动身子,双手撑着创面想要坐起来,但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让他根本没有力气做到这点,刚起了一半,展昭的手就一麻,眼看着就要摔到床上了…… 但是却没有。 展昭靠着白玉堂强健的胸膛,突然有些想笑。 他之前嫌弃过白玉堂的胸膛没有小白的舒服,但此时此刻,展昭却觉得这样的感觉是这世间最舒服的触感,如果可以,他愿意一生一世都能靠着这个胸膛,让他拿什么东西去换,他都愿意。 “我真的没事……”展昭有些虚弱地说道,“你别……玉堂?” 展昭有些诧异地停了下来,一滴又一滴滚烫的水珠滴在了他的额头上,他想抬头看一眼,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死死地抱住,连动一下头都不行。 “你别说话。”白玉堂的声音中压抑着极大的痛苦,他紧紧地抱着展昭,好像只要他一松手,展昭就会消失不见一般,“我想抱抱——”白玉堂因为哽咽而破音了,他吸了吸鼻子,才接着说道,“我想抱抱你。” “……好。”展昭的眼圈儿也红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暖流从他的心底冒了上来,瞬间就流遍了四肢百骸,舒爽的不行,“玉堂,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展昭一遍遍地跟白玉堂说着他没事,白玉堂抱着展昭却一遍遍地摇着头,用他越来越崩溃越来越嘹亮的哭声回应着展昭的“没事”。 “……” 白玉堂一直抱着展昭的头,从始至终都没有让展昭看到他如婴儿般大哭的样子,展昭也缓缓地闭上眼睛,他靠着白玉堂的胸口,心中的酸涩和甜蜜交织在一起,让他也生出了一种想要大哭的欲|望。 但是…… “展护卫……” 公孙策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他不想打断这片刻的悲伤,对于白玉堂来说,这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虽然白玉堂根本不想要这样的失而复得),但既然经历了,如果连事后悲伤的时间都不留给他们,显然太残忍了。 但公孙策能怎么办? 襄阳王还在外面虎视眈眈地等着,根本没有多少时间能留给展昭和白玉堂悲伤,他们就要有另一场硬仗要打。 “襄阳王要进来了,”公孙策说道,“你要先把身上清洗一下。” 展昭睁开眼睛看了公孙策一眼,眼圈儿通红,眼角还带着湿意,顿了一秒,展昭才开口,道:“不必。公孙先生,你去跟包大人说,就说我偶感风寒,现在已经睡了,让襄阳王有什么事明天白天再来。如果他一口要定我已经死了,等明日给他看一个完好无缺的我,就是最好的回击。” 公孙策犹豫了一下,展昭说的方法不是不行,但和现在就完好无损地出去让襄阳王看上一眼相比就逊色了不少。 但犹豫也就是一秒钟的事情,一秒后,公孙策就坚定地给了展昭一个“好”,然后吩咐人把热水放在屋里,就带着众人退了出去,将时间留给了展昭和白玉堂。 …… 展昭在白玉堂的怀里动了动,伸手环住了白玉堂的腰,给自己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是这么静静地回抱着白玉堂,让他感受着自己温暖的身体和跳动的心脏。 哭声减弱。 从最初的嗷嗷大哭,到最后的零星抽泣。展昭就这么靠在白玉堂的怀里,听着白玉堂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平静。 “好点了?”展昭感觉到白玉堂的心跳逐渐平静,便开口问道。 白玉堂瓮声瓮气地“哼”了一声,抱着展昭的手臂又紧了紧。 “我想看看你。”展昭说道。 “有什么好看的。”白玉堂的鼻音很重,道,“我长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 “不知道。”展昭轻笑了一声,“哭成这样的白玉堂,我还真的没见过呢。” 白玉堂沉默了一秒,然后松了松手臂的力度。 展昭顺势扬了扬头,看了白玉堂一眼。 就见那双平日里向来勾人的美眸此时像是涂了胭脂一样红通通的,还带着十足的湿意,两片薄唇微微撅起,像是不满自己这般狼狈的样子被展昭看了去,又像是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子,让人看着就心疼。 “玉堂……”展昭伸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眼角。 白玉堂微微闭上了那只被展昭碰到的眼睛,任由展昭抚摸,只睁着一只眼睛望着展昭,眼神可怜的要命。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你。”展昭弯了弯嘴角,“这样的你也好看。” 白玉堂又“哼”了一声,嘴唇贴着展昭的额头,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句话。 展昭有些没听清,下意识地问了句“什么”,但白玉堂却摇了摇头,不再说了。 “躺过来吧。” 展昭往床里面移了移,白玉堂也顺势躺了过来。刚刚为了拔箭,何一他们把展昭的衣服全部剪开了,现在的展昭是赤|身果体地躺在白玉堂的怀里。 这样的情景白玉堂幻想过无数次,但他从来没想到过,这样的第一次,竟然会发生在这样的情况里——展昭刚刚死而复生,他们躺在满是血迹的床单上,甚至两人的身上都沾满了鲜红的血…… 但两人现在都没有心情去清理自己,他们一刻都不能允许对方脱离自己的视线,因为那会让他们发疯。 “……为什么要扑过来?”白玉堂侧躺着,再次将展昭抱在怀里,两人额头抵着额头,“为什么?” 展昭沉默了一秒,忽然笑了一下,道:“因为我爱你。” 一句话,白玉堂的眼睛就又红了。 他曾经说过,总有一天会让展昭说出这句话,但在他的设想里,是在某项床上运动时去让展昭说,现在他们虽然也在床上,可这和他的想象却差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你真烦,”白玉堂小声地抱怨了一句,“你就不能挑个更浪漫点的时候说这句话吗?”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忍俊不禁,抬手抱住白玉堂,然后往上凑了凑,轻轻地亲吻着白玉堂的湿润的眼睛。先是轻轻地碰着,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去舔了一下白玉堂的眼皮。 那种被羽毛搔了一下的感觉让白玉堂挤了挤眼睛,但这却让展昭忽然间玩性大开,如同在玩儿打地鼠一般,白玉堂越挤眼睛,他就舔的越欢。 “猫儿!” 白玉堂叫了一声,展昭稍微收敛,满眼笑意地看着白玉堂。 而白玉堂原本皱起来的眉头也慢慢地松开了,怀里的身体十分的真实,但他却有些害怕——害怕下一秒自己用力抱住的身体就会变成一缕白烟,只留给自己无边的寒意和黑暗。 “……没有下次了。”白玉堂的声音里又带着鼻音了,“展昭,我告诉你,我警告你……我正式警告你,没有下次了——我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我也是。”展昭看着白玉堂的眼睛,以同样的认真,说道,“我不会再让你陷入那样的险境中。”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白玉堂有些暴躁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刚刚有多痛苦?!我真的以为你——” 白玉堂说不下去了,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眼中再次充满了泪水。 “我也是。” 许久后,展昭才说道,“我也和你同样的痛苦。” “我跟你说过,如果有一天我能告诉说出我的秘密了,那我一定会第一个告诉你,”展昭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所以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其实已经死过一次了。” 白玉堂的眼睛瞬间瞪大,身体绷得紧紧的,不可置信地看着展昭。 “上一世……对于我来说的上一世,”展昭说道,“你为了救我,死在了我的怀里,然后我也没逃过那样的命运。可是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个鲜活你的……白玉堂,你知道吗?上天待我不薄,他给了我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白玉堂,再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真的……很开心。” “……” “所以,”展昭摸着白玉堂的脸,温声说道,“如果涉险的人是我,你也会做和我一样的事情,不是吗?” 白玉堂静静地听着展昭向他详细地讲述着上一世的事情,等到展昭说完了,他也只是沉默着,没有半分回应。 …… 长久的沉默后。 “太没用了。”白玉堂突然说道。 展昭一愣。 “上一世的我,太没用了。”白玉堂撅着嘴说道,“竟然没有保护好你,真是太没用了!” “玉堂……” 一瞬间,展昭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击中了一样,白玉堂的话如同一张密集而结实的金网,将他的心轻柔地包裹住,然后一点一点地融进了他的心里,和他成为一体。 “猫儿,”白玉堂说道,“我不管你上一世经历了什么,我只要你知道,你是我白玉堂最爱的人,你是我白玉堂愿意拼尽性命去保护的人——所以不论何时,都不要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知道吗?” 展昭轻笑一声,道:“真巧,我也是。” 白玉堂终于露出了出事后的第一个笑容,那笑容几乎照亮了展昭的整个世界。 展昭不由自主地凑了上去,吻住了白玉堂的双唇,用这种亲密的行为向对方诉说着自己心中的情与爱。白玉堂自然也不甘示弱,展昭吻他,他就吻的更深;展昭抱他,他就抱得更紧;展昭爱他……他就爱的更多。 从一开始,这段感情中主动的人就是白玉堂。但是现在,白玉堂发现展昭对自己的感情似乎还要比自己对他要深刻的多,这让白玉堂感到不爽。展昭是他心中最爱之人,是他不管怎么爱都觉得爱不够的人,怎么能让展昭爱他比他爱展昭要多? 所以白玉堂要给展昭更多的爱,加倍的爱,但即便是这样,白玉堂还犹嫌不够。他要让这份爱长长久久地继续下去,他不会给任何人打断这份爱的机会……即使是阎王,也不行。 …… 整个夜晚,展昭和白玉堂都躺在床上,亲密地讲着些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话,感觉来了,就用亲吻来表达自己的爱,用抚摸来传递自己的情。但即便是这样,两人也都没有去跨过最后的那条界限——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虽然展昭的伤口奇迹般地愈合了,但是从他身体里流出去的血确实实打实的,就算感觉再多,此时的展昭也有些有心无力。但白玉堂就不一样了,山珍海味就抱在怀里,可以看可以亲甚至可以摸,但就是不能吃…… 一开始还可以,他太担心展昭了,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但时间久了,白玉堂就觉得自己有些心猿意马了。 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含笑吻住了他。白玉堂先是一愣,但随即也狠狠地吻了回去。 两人默契地什么也没说,也默契地把应该做的都做了。 反正整个房间已经乱成了这幅样子,明天一早必然是要大清理一番。 …… 一整夜,两人都没有去管襄阳王的事情,一是因为他们已经没有精力去顾忌别人了,二则是因为他们相信包大人,以包大人的能力,要是连拖上一天都不行,那也不可能当上开封府的府尹。 亲密的时间永远是短的,白玉堂觉得自己心里的话连一小半儿都没说完呢,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就照了进来。 “能不能继续‘生病’?”白玉堂问展昭,“反正你也确实在生病。” “那也要让襄阳王看一眼。”展昭笑道,“起来吧,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呢。” 白玉堂撅嘴:“你是我的,干嘛要让那个老匹夫看!” “不要闹。”展昭笑着摸了摸白玉堂的头。 “哼,那个老匹夫。”白玉堂咬牙,眼里泛着杀意,道,“我早晚要让他死在我手里!” 展昭看着白玉堂没有说话,事实上他对襄阳王也是这个想法。他一点都没忘,上辈子的白玉堂,就是死在襄阳王的手里的! 深仇大恨,谁跟襄阳王没有呢? “不过话说回来,”白玉堂突然凑到了展昭的旁边,挤着眼睛笑道,“昨天晚上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给我说‘一切以大局为重’呢。” “如果我那时真的那么说了,你会怎么样?”展昭问。 白玉堂的脸色阴沉了一下,片刻后,不情不愿地说道:“你让我以大局为重,我能不从吗?我向来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而且那个何九不是说了吗,我是天生的‘惧内’。” “是惧夫才对。”展昭纠正道。 “惧内。” “惧夫。” “惧内!”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你是惧什么?” “……惧夫。”白玉堂委委屈屈地说道。   ☆、第27章 起床 “惧夫”的白玉堂一脸纠结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皱着鼻子走到昨晚公孙策让人抬进来的那桶洗澡水旁边,简单地用凉水清理了一下自己,然后从展昭的衣柜里拿出了一套常服换上。 白玉堂道:“猫儿,你等我一会儿,我去让人送桶水到别的房间,然后一起过去吧,你这里太乱了。” “没关系,”展昭也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没事了。” “不行!”白玉堂浓眉一立,严厉地说道,“你现在身子太弱了,不能跑来跑去的!” 展昭直接忽视了白玉堂的严厉,径自去衣柜里拿衣服。 他昨天穿的衣服已经被剪成了一条一条的,所以现在虽然没有洗澡,但也只能找一件新衣服穿上。 “走吧。”展昭又顺手给自己和白玉堂拿了两套衣服,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白玉堂一眼,“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虚弱。” 说着,展昭就要伸手打开门,然后…… 啪—— 房门刚刚被打开一条细缝儿,就被一只手给狠狠地拍上了。 展昭一皱眉,转头看白玉堂,原本以为白玉堂是为自己能不能出去这件事闹脾气,但没想到的是,出现在展昭眼前的白玉堂……竟然是一脸的贱笑。 “猫儿啊,”白玉堂“嘿嘿嘿”地笑着,声音拖的很长,显然是在努力组织措辞,“你看外面这么冷,你出去着凉了该怎么办?” 【叮——有人对你说谎】 ……又说谎? 展昭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和白玉堂认识这么久,对方什么样的反应他没见过?如今这个表情…… 展昭沉吟一秒,沉声问道:“白玉堂,你昨晚做了什么?” 白玉堂的表情一僵,然后瞬间变得不正经了起来,又“嘿嘿”笑了两声,才对着展昭挤眉弄眼道:“我昨晚做了什么……你不是最知道的嘛!” 展昭:“……”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展昭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烫,但他坚决不承认这是因为自己脸皮薄,他只是在替白玉堂脸红! “那我还能做什么?”白玉堂摊手望天,“我昨晚可是一整夜都和你在一起的。”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无语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出门?外面有什么?” 白玉堂飞快道:“没什么!”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你是不是对我的院子做了什么?” 白玉堂瞪眼睛:“当然没有!我能对你的院子做什么!”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既然如此你就放开手,我要出去看看。” 白玉堂:“……” 展昭挑眉:“嗯?” “……那什么……哈哈哈哈,”白玉堂干笑了数声,直到在展昭的目光下再也笑不下去了,才干巴巴地说道,“……外面那么冷,冻坏了眼睛怎么办,要不你闭着眼睛出去吧,这样我们还能快点去洗澡,不是说早上的时间很急吗?” 展昭:“……” …… 昨天晚上闹的那么晚,事情又那么多,像是“帮展护卫收拾院子”这种事显然是没人有时间来做的,更不要说包大人在昨晚送走襄阳王之后特意吩咐了一句“先不要去管展护卫的院子,有些事情做了,就是要承担后果的”。 于是,当展昭终于以强硬的姿态把捣乱的白玉堂给踹到一边儿去之后,他就看到了昨晚在白玉堂的暴怒下惨遭蹂|躏的院子了…… 那真不是一般的乱啊。 就连展昭自己,一时之间都有些被这如同海啸过境般的惨状给震住了。 大块儿小块儿的碎石散落了一地,刚刚才开花的梅树被折成了三四段儿可怜兮兮地歪在土里。没了梅树扎根的土地变得松散了许多,经过夜风的肆虐,已经被吹的满院子都是,和着蔫巴巴的梅花,让人都不忍心踩上去……毕竟那颜色实在是太脏了。 …… 展昭回头。 白玉堂的表情凝重,眼里泛着些许泪光,沉默一秒,道:“猫儿,我昨晚以为你……”话说到一半,白玉堂就顿了下来,目光盈盈地看着展昭,仿佛有千万般话哽在喉头,不知该不该说,也不知如何去说。 但是…… “别装可怜。”展昭毫不留情地戳破了白玉堂的小心思。 白玉堂:“……” 少年,演戏是要看观众的。 …… 白玉堂继续可怜巴巴地看着展昭。 …… 展昭终于还是有些心软了,“走吧。”展昭略带些无奈地说道。 白玉堂顿时凑过去把展昭抱了个满怀,然后大着展昭的肩膀带着他快速地穿过那个悲凉的院子,朝外走去。 展昭心中虽然无奈,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他一辈子都忘不了昨晚在冲霄楼里的时候情况究竟有多凶险,何九应该是早就能听到他们上楼的声音,但却一直没有出声提醒,可见当时虽然他在笼子里,但埋伏着的人里必然有人能在他提醒的瞬间要他的命的人。 所以虽然所有人对笼子里有陷阱都是心知肚明,但却没人知道那陷阱究竟是什么。从何一昨天的指挥上来看,他本来就是想让展昭去就何九的——毕竟何九知道展昭可能会不死的事情——白玉堂察觉到了这点,所以才会想趁着展昭忙于应敌没时间阻拦他的时候去救人。 可白玉堂怎么也没想到,展昭竟然在那危急关头爆发出了那么强大的速度,硬生生地冲了过去,将他护在身下。 所以昨天的事情不怪白玉堂鲁莽,也不怪何一何九无情,实在是那个时候,真的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襄阳王。 如果真要怪谁的话,那就是襄阳王,只有襄阳王。 展昭的眼睛里闪过一片阴郁。 襄阳王造的孽已经够多的了,决不能——让他再继续下去了! …… 白玉堂原本的房间给了何一,所以两人现在只能去另一间空着的院子里。半路上两人正好碰上了去找展昭的下人,白玉堂便顺便吩咐了一声让他在端两桶热水去新的房间,然后去把展昭的房间给收拾一下。 那下人看到完完整整的展昭后高兴的脸上都笑出了褶子,明明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但现在看上去却好像五十多岁的一样。 白玉堂连忙把展昭带进了房间里,以免自家的猫儿再被别人所觊觎。 “他只是高兴而已,你至于这样吗?”展昭看着如临大敌般的白玉堂,忍不住说道。 “当然。”白玉堂哼了一声,道,“你是我的,凭什么让别人看?” 展昭白了他一眼,根本没打算理他。 白玉堂有些无趣地摸了摸眉毛,顿了两秒,又嬉皮笑脸地蹭了过去,直到开封府的下人们把两桶热水端进来,白玉堂才算是消停了一会儿。 …… 但也仅仅只是一会儿而已。 “猫儿,我突然觉得我好傻,真的。”白玉堂看着两桶热水半响,突然跟展昭说了这么一句。 展昭诧异地看了白玉堂一眼,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白玉堂说自己“傻”,而且竟然也没有提示音出现! “为什么?”展昭是真的好奇了。 “你说我为什么要两桶水呢?”白玉堂的脸皱成了一团,特别懊悔地说道,“明明一桶水就够了啊!” 展昭:“……” 老老实实洗你的澡好么,少侠。 …… “你先洗吧,”白玉堂又冒了一句出来,“我刚刚洗过一遍了不着急,我先去给你拿点东西吃。” 说完,白玉堂就回身亲了展昭一下,然后跳着就跑了出去,根本没给展昭拒绝的机会。 无奈之下,展昭也只好脱衣服自己先去洗了,毕竟他身上现在还沾着硬掉的血,难受的要命。 当展昭浸在冒着白眼的热水里时,忍不住舒爽地呻|吟了一声。累了一整天后,有机会像这样好好地泡个澡,简直就是人生最大的享受。 展昭一时之间也没顾得上去清理自己的身体,只是单纯地趴在水桶边上,闭上眼睛……想着白玉堂。 那货竟然主动跑出去了?展昭觉得这点有些不可思议,按照那耗子的性子,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相信办法做点什么的吗? 展昭一愣。 因为他忽然间发觉自己竟然对白玉堂没有过来动手动脚这件事感到有些……遗憾? 展昭顿时被自己的想法给惊了一下,难道跟白玉堂相处久了,他也被同化了吗? “吱扭——” 房门被推开了,展昭下意识地朝外间看去,就看到白玉堂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 “厨房大娘昨晚上为你炖的,”白玉堂走到展昭面前,道,“是包大人吩咐的,补血的,我去要的时候已经炖了几个时辰了,喝着正好,你先把这碗汤喝了,我再去给你盛。” 展昭轻笑一下,想要伸手去接,但白玉堂却把汤碗往后拿了拿,一脸坏笑地说道,“过来,我喂你。” 展昭:“……”   ☆、第28章 检查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白玉堂脸上的贱笑越来越大,说道,“猫不都是喜欢别人喂的吗,你这猫干嘛搞特殊!” “因为没有猫回去吃老鼠喂的东西,”展昭反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听说过没?” “没有,”白玉堂一撅嘴,“你不让我喂,就不许喝了!” 展昭笑了一声,“可以啊。” 白玉堂:“……”这猫怎么总是不按照剧本发展走…… 作为一只“惧夫”的老鼠,白玉堂最终还是屈服在了展昭的坦然下,特别不情愿地把汤碗给了展昭。展昭大概也是饿了,接过碗直接就把汤喝了下去。虽然这汤是刚盛出来的,但在外面那数九寒天中走了一遭,现在正好是可以入口的温度,喝的展昭十分舒爽。 白玉堂从展昭手里接过空碗,道:“我再去给你拿一……唔——” 话还没说完,白玉堂的领口就被展昭一把拉住,下一秒,还带汤味儿的吻就落了下来。白玉堂猛地一愣,随即反客为主,狠狠地吻了回去,伸着舌头去展昭的口中品尝着那残留的味道。 展昭的手从浴桶里抬了起来,搂住白玉堂的脖子,也打湿了白玉堂的衣领。白玉堂也下意识地伸手去抱展昭光果的背,丝毫不介意自己的两个袖子被水浸湿。 …… 吻到最后,白玉堂干脆甩了碗,脱了衣服跳进了展昭的浴桶里。 开封府的浴桶不大,展昭和白玉堂又是两个大男人,挤在一个浴桶里更是紧紧地贴在一起。但从两人现在做的事情上来说,显然贴在一起更加有利,所以两人也就根本没去在乎这点,在温热的水中尽情地亲吻着、抚摸着,用自己身体上最隐|秘的地方和对方碰触,向对方诉说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欲|望…… 直到一桶水被洗的凉了下来,两人才缓缓地分开交缠的唇舌,靠在对方的颈窝里休息。 “猫儿,”白玉堂虎摸着展昭光洁的后背,轻笑着问道,“舒服吗?” “嗯。”展昭稍稍往后靠了靠,道,“起来吧,我饿了。” “真的?”白玉堂眼睛一亮,凑上去毛遂自荐,“吃我啊吃我啊,我最好吃了!” 大侠,奴家的肉比开封府大娘锅里的肉好吃一万倍啊一万倍! “……别闹。” 展昭一句话,白玉堂瞬间就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垂头丧气的样子,让展昭看着都有几分不忍…… 但你说你至于吗,展昭伸手去扯白玉堂的耳朵,正事要紧啊! …… 两人先后踏出了浴桶,白玉堂去试了试旁边浴桶里的水温,见还不算太凉,就叫展昭过来又泡了一会儿,他则尽职尽责地用汗巾给展昭擦着背。 一刻钟后,展昭终于穿上了衣服。 “猫儿,你想吃什么?”白玉堂可没忘展昭刚刚说过的话,“我去给你买。” “不用,”展昭道,“开封府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吧。” “行吧。”白玉堂看了看天色,然后说道,“包大人现在应该已经去上朝了,他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在这里,却没有派人来找咱们,就说明昨晚应该没发生什么大事。” 展昭点了点头,白玉堂说的他自然也想到了。 “你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一会儿好好吃顿饭,然后……”白玉堂目光一厉,“咱们去找襄阳王好好聊一聊!” …… 两人想的不错,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白玉堂才刚把开封府厨娘特意给展昭做的饭菜端过来,宫里的圣旨就也到了。 ——皇帝宣展昭即刻入宫。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顿时就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按理说,现在这个时辰早朝都应该还没结束,包大人自然不可能回来。而皇帝在这个时候宣展昭入宫,只有一个可能——襄阳王在朝堂之上就把昨晚的事说了出来。 “这老匹夫怎么这么烦?”白玉堂的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猫儿,要不我跟你一起入宫,然后趁机宰了他吧!” “不要闹,”展昭道,“我现在就入宫,你去把何一何九安顿好,我进宫后会一口咬准昨晚我和你是在一起的,你在开封府里等着,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好有个接应。” “但是你还没吃饭,”白玉堂皱了皱眉,道,“你吃点东西再去吧。” “……都说了不要闹。”展昭无奈地说道。 皇帝下旨让你即刻入宫,你跟人皇帝说等我先吃顿饭……这不是找死吗? 白玉堂扁了扁嘴,然后眼珠一转,抓起一个小包子,趁着展昭不注意就塞到了他的嘴里,然后笑道:“能吃一点是一点吧,你快点回来,我把包子放到蒸笼里给你热着,回来还能吃。” 展昭无奈地看了白玉堂一眼,将那个包子吃掉了。 …… 早上起床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展昭给自己拿的换洗衣服就是他的官服,所以现在直接擦擦手就能跟着宣旨的太监们进宫了。 一路无话。 那太监把展昭引到了御书房门口就退了下去。 展昭深吸了口气,在门外行了礼,高声报了自己的名字,书房的门就缓缓地打开了。 只见皇帝赵祯正坐在正首龙椅之上,包大人和襄阳王分别列在两边。在展昭抬步走进去的时候,除了伺候的宫女太监们之外,书房中所有的人都死死地盯着展昭,好像要从他的脸上看出朵花来。 展昭状若不经意地扫了三人一眼,就见包大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但眼中却透露出了掩藏不住的关心;而襄阳王则在看到展昭活生生地走进来之后脸色铁青,双唇快速地抖动着,显然是在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气;至于皇帝赵祯,看着展昭的样子则就简单多了,就是普通的打量而已。 片刻后。 赵祯率先打破了沉默,大笑道:“哈哈,皇叔,如果朕记得不错的话,当年被朕封为‘御猫’的展昭似乎确实是长这个样子的啊!” 襄阳王脸上的肉明显地抽动了一下,顿了一秒,突然怒气冲冲地指着展昭,对赵祯说道:“臣启万岁!老臣的家丁昨晚确确实实地看到了这展昭已经死了!这个人肯定不是真的!” “哦?”赵祯又打量了展昭几眼,对襄阳王说道,“皇叔有何证据?” “回皇上,”襄阳王铁青着脸色说道,“此时开封府上正住着一个叫白玉堂的人,他的陷空岛的五鼠之一,展昭密友,精通机括易容之术,这人一定是由白玉堂之手易容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王爷此言差矣。”包大人忽然插|话了,鼓着眼睛,看都不看襄阳王一眼,就朝赵祯说道,“难道白玉堂和展护卫交情好就能说明展护卫是假的吗?这种说法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那你敢不敢让这个人接受检查?!”襄阳王咄咄逼人。 包大人沉着应对:“有何不敢?!” “来人!”襄阳王一嗓子喊了出来,“给我把这冒牌货的脸皮扒下来!” “王爷似乎僭越了!”包大人冷冷地瞥了襄阳王一眼,“皇上在此,什么时候轮到王爷你来下令了?” 襄阳王一愣,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刚刚实在是太过气愤,以至于几乎失了理智。包大人一番话虽然说是在挤兑他,但也从另一方面给他提了个醒儿。 襄阳王连忙跪了下来,口呼:“皇上,老臣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但赵祯却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笑眯眯地朝襄阳王虚扶了一下,道:“皇叔不必如此,你我是叔侄,这不算什么事。来人,快扶皇叔起身。” 站在旁边的小太监连忙小跑了过去把襄阳王抚了起来,然后又退了回去。 襄阳王站起来后也松了口气,偷偷看了赵祯一眼,见他确实没有生气的样子,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同时,心中也升起了几分对赵祯的不屑。 黄口小儿,有什么资格当皇帝?! “皇叔,你觉得如何检查才能证明这人并非展护卫?”赵祯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笑呵呵地跟襄阳王搭着话。 襄阳王一顿,眼睛不由自主地朝四周扫了一眼,才说道,“皇上,请允许老臣亲自检查。” 赵祯又转向了展昭,道:“你意下如何?” 展昭坦荡地说道,“皇上,下官没有异议。” “好!”赵祯大笑了一声,“那就劳烦皇叔亲自来检查了!” 说完,赵祯就把手往龙椅的扶手上一放,自动进入了看戏模式。 襄阳王的脸色却依然不怎么好,他朝赵祯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看向展昭,脸上的表情瞬间变的狰狞了起来,还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笑容。 展昭心里一凛,全身都绷了起来,处于防备的状态—— 他直觉,襄阳王肯定不仅仅是要检查他有没有易容!   ☆、第29章 质问 “襄阳王爷!” 就在襄阳王狞笑着朝展昭走过去的时候,包大人突然发话了。 “王爷,”包大人沉声说道,“易容之术玄之又玄,您若是对此毫无了解的话,只怕即便是亲手去检查了,也不一定能检查出什么来。” 襄阳王的脚步一顿,缓了缓脸色,转过头看向包大人,问道,“那不知包大人有什么高见?” 包大人瞥了襄阳王一眼,朝赵祯行了一礼,道:“臣启万岁,万岁的侍卫中,定然有武艺高强之人,万岁只需寻一个精通易容之术的人来替展护卫检查即可。这样既能保证结果的准确,臣也避了嫌,岂不两全其美?” “这样吗?”赵祯看了襄阳王一眼,道,“皇叔以为如何?” 襄阳王的表情一僵。 这样的办法他是绝对不喜欢的啊!让别人去验证,哪里比得上他自己亲手验证?更何况,他更想在验证之余……再做点什么。 但襄阳王能这么说吗? 他又不傻。 眼珠一转,襄阳王便张口说道,“万岁,臣的王府里丢了东西,有十几个家丁可以作证昨晚确确实实看到是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去偷的东西,并且展护卫身中数十箭,然后被白玉堂救走。现在展昭虽然站在这里,但是相信万岁也能看的出来,他的脸色并不好看!臣听闻开封府的公孙策医术了得,臣想这展昭一定是昨晚被白玉堂救走后及时得到救治,才会没有毙命。” “哦?”赵祯看了包大人一眼,“包爱卿,你对皇叔所控之事,可有什么说法吗?” “臣没什么说法,”包大人扳着脸说道,“既然襄阳王爷疑心展护卫现在是身受重伤,那就请御医来验伤即可。但先请王爷说好了,如果最后验伤的结果,证明展护卫并没有受伤,您又该如何?!” 襄阳王的心里顿时又咯噔了一下。 昨晚他去开封府要求要见展昭,被这包黑子给拦了下来,甚至拿出了御赐的龙头铡,软硬兼施,使得他不得不暂且退避。今日早朝他直接把昨晚的事情说了出来,就是想趁机给开封府一重击,扫清他大计上的最后一块儿绊脚石,然后那何一何九那两兄弟找出来,碎尸万段!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今日在朝堂之上,这包黑子的态度依然这么强硬,甚至敢直接把展昭叫来,更让襄阳王震惊的是,展昭虽然脸色惨白了一点,但看起来还真是一点伤都没受的样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时之间,襄阳王甚至开始怀疑起昨晚他的那帮护卫们是不是看错了,展昭其实根本一点伤都没受,之所以会装出受伤的样子,就是受了包黑子的指挥,故意设了这么一个局,好引他入瓮! 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襄阳王的脑门儿上又冒出了细碎的冷汗,他想不透啊!这开封府究竟唱的是哪一出?一开始明明是一片大好的形势,怎么这展昭一冒出来,就变的如此的匪夷所思? …… “皇叔?”赵祯又叫了襄阳王一声,道,“您是想请御医过来检查一下,还是想请御前侍卫去检查展护卫是否有易容?” 襄阳王低着头沉默了一秒,然后抬起头道:“不必了万岁,老臣还是相信包大人的,既然他说展护卫昨天没有去过老臣的王府,那老臣自然是相信的。” 襄阳王这么一说,就等于是要把今天的这件事给轻轻放下了。事实上他也不敢再高高拿起了,因为展昭就这么直接地站了上来,哪怕没有去验证,都也足够襄阳王忌惮的了。 包黑子既然敢让这个人站在这里,就肯定不怕他验证,所以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一个他验证后发现展昭确实是本人,还不如现在就直接踩着台阶往下走,省得马失前蹄,摔个大马趴。 “是吗?”赵祯眯了眯眼睛,又看想展昭,道,“展护卫呢?你怎么想的?” 展昭微微垂眸,深吸一口气,道:“启奏万岁,臣就是展昭,昨晚也没去襄阳王府偷过东西。”前一句是真的,后一句自然也是。 何九再怎么说也是个人,怎么能算是东西呢? 襄阳王被展昭的话气的脸色铁青,他张了张口,想说点场面话,但还没来得及说,就听展昭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是王爷的王府丢了东西,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开封府的治安一向是有我负责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下官实在难辞其咎,恳请皇上让我将功补过,帮王爷查清昨晚夜闯王府偷东西之事!” 一句话,瞬间就将襄阳王和开封府的局势掉了个个儿。 原本是襄阳王气势汹汹地要找开封府算账,但是现在,却变成了开封府可以随意进出襄阳王府,打着“抓贼”的名义在他的府里调查,到时候不方便、被监视的人就变成了他襄阳王! 这如何使得?! 襄阳王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连忙说道:“皇上!老臣王府的事情,就不牢开封府分神了,由老臣自己解决就好!” “诶,此言差矣,”赵祯朝襄阳王笑了笑,“朕觉得展护卫的话相当有理,皇叔的王府就在开封府内,现在王府出了问题,自然是要去找负责人来帮忙的,怎么能让皇叔你自行解决?朕看就这样吧,”赵祯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道,“展护卫,既然现在你负责的地方出了差错,那就罚你一年的俸禄,朕给你一个月的时候,你负责把皇叔王府失窃之事查个水落石出,还皇叔一个安慰之地!”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一愣。 皇上在对他说谎?怎么说谎?展昭有些诧异地看了赵祯一眼,却见赵祯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展昭顿时悟了,连忙跪下,高声道:“臣遵旨!” “皇叔,”赵祯又笑着看向襄阳王,道,“这样的结果你可满意?” 满意? 满意就怪了! 襄阳王扯出了一个简直令人牙疼的笑容,干巴巴地说了几句“万岁英明”、“有劳展护卫”了之类的场面话,就被气的实在听不下去了,提前告退。 …… 等襄阳王一走,书房中就剩下展昭、包大人和赵祯三个人了。 “包爱卿,你知道为何我要把你和展护卫留下来吗?”赵祯笑着开口了。 “微臣不知。”包大人道。 “是有个人让我这么做的。”赵祯轻笑了一声,伸手敲了敲书桌上的笔筒,高声道,“进来吧。” 话音未落,书房的门就再次打开了。 展昭下意识地回头,却惊讶地发现走进来的,竟然是白玉堂! …… 你怎么来了?展昭看着白玉堂走到自己的身边,用眼神问道。 白玉堂则左右看了一眼,同样用眼神回应——被这两货带进来的。 展昭一愣,这才发现白玉堂并不是一个人进来的,他的身后,还跟着何一何九两兄弟。顿时,展昭忽然有些汗颜,他刚刚究竟是为什么才只看到了白玉堂的? 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展护卫。”赵祯忽然叫道。 “臣在。”展昭连忙收敛心思,等着赵祯的话。 赵祯问道:“你可认识那两人?” 他问的是“两人”,自然是没把白玉堂算进去,但这究竟该怎么回答? 展昭沉默了一秒,道:“认识。” 白玉堂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去看展昭,却正好看到展昭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哦?”赵祯接着问道,“展护卫是如何认识的?” 展昭答道:“这两人一人叫何一,一人叫何九,何九是下官在巡街时偶遇过两次,何一是那日包大人调查偷猫一事时带回到开封府后,下官负责审问过他。” “这样啊……”赵祯故意拖长了声音,然后问道,“那你作业去皇叔府中偷的,可否就是他们中的一个?” “皇上?!”展昭震惊地抬头看了赵祯一眼,却见赵祯满眼是笑的看着自己。 一瞬间,展昭忽然懂了。 赵祯其实什么都清楚!在襄阳王面前的时候,他只是在装傻! 而这原因,自然只有一个—— 展昭越过白玉堂,看向了何一。 所有人里,只有何一在赵祯的身边伺候过,而且何一曾经能把赵祯带出宫去,就说明他一定深的赵祯的信任。 展昭不知道何一是怎么做到这点的,但这个结论,是毋庸置疑的。要不然怎么解释他们三个能这么轻易地进出皇宫? “皇上,”何一突然说话了,“小的曾经跟您说过,襄阳王必有异心,不知您现在信了没有?” 赵祯轻笑了一声,道,“证据都摆在朕的眼前了,朕为什么不信?但是……朕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点的?” 何一面不改色地说道,“这是臣断局断出来的。” “那你师兄又是如何落入襄阳王手中的?”赵祯接着问。 何一道:“是襄阳王将我师兄掳去的。” “是吗?”赵祯反问,“不是你们临时倒戈到朕这边的?” 此言一出,书房里所有人的脸色顿时大变—— 展昭下意识地寻找白玉堂的目光,如今这发展实在是太让他震惊了,他必须寻找一个能让他安心的东西!   ☆、第30章 王府 赵祯和何一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恩怨怨展昭等人就是没机会知道了。因为赵祯说完那句话后,展昭等人包括包大人,就都被请了出来,书房中只留下了何一一个人。 展昭和包大人当了这么多年官,对这种事情虽然好奇,却也十分有限,被赶出来之后,也就当做没有这回事,回到开封府该干嘛就干嘛。白玉堂也还好说,他就算好奇的要死,有展昭在,他也不会做出什么没分寸的事情来。唯一麻烦的……就是何九了。 “喂,那皇帝为什么要把我师弟单独留下来?”出了宫后,何九就凑到了展昭身边,紧张地问道,“他要对我师弟做什么?” “……皇上不会对你师弟做什么的,”展昭无语地说道,“但你师弟隐瞒身份混到了皇上身边,现在身份败露了,自然是要有一个交代的。” “交代什么?”何九的五官几乎都皱到了一起,担忧道,“我师弟那么单纯……” “……”这回展昭是真的无语了。他不知道这个何九究竟有没有何一说的那么单纯,但如果要说何一这个人的话,恐怕这辈子都和“单纯”扯不上关系吧? “欸,问你问题,”展昭卡了壳,白玉堂自然而然地接了上来,问道,“你为什么叫何九?” 何九挠了挠头,道,“因为我师父姓何,他捡到我的时候,我正好是九岁,就叫了何九。” “那你师弟呢?”白玉堂接着问,“你师父捡到他的时候他才一岁吗?但你们两个看起来不像是差了这么大年纪的啊。” “我师弟只比我小三岁,”何一说道,“我师父捡到他的时候他也是九岁,但是他当时是有自己原本的名字,‘何一’这个名字是他后来给自己起的,说是要和我对应。” 白玉堂问:“那为什么是‘何一’而不是何二何三什么的?” 何九皱了皱鼻子,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他说是因为……九九归一,但是我一直觉得不止这么简单,可他和师父都不肯告诉我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了。” “……九九归一?”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抹不可置信。 “喂,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何九连忙说道,“你们这个表情和我师父听到我师弟说要叫何一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展昭:“……” 白玉堂:“……” 看来他俩没想错,至少人家师父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九九归一究竟是什么意思?”何九急道,“为什么我师父和师弟都不肯告诉我?!” “……没什么,”白玉堂拍了拍何九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可是我已经二十岁了啊,”何九皱着眉说道,“为什么我还是不知道?” “……看不太出来了,”白玉堂看着何九那张少年脸,无语地说道,“你看起来像是十五六岁的。” “哦,这个啊,”何九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是假脸。” 白玉堂:“……” “好了,不要闹了。”展昭拍了白玉堂一下,示意他别再调戏何九了,道,“我要去襄阳王府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去,当然去。”白玉堂的表情一变,冷笑了一声,“我正愁没机会去找那老匹夫算账呢!” “不要乱来,”展昭道,“我们主要是去找襄阳王谋反的证据。” “嗯嗯,我当然知道。”白玉堂凑到展昭旁边十分狗腿地说道,“你负责查案,我负责打架,咱俩这是天生一对!” “……”展昭颇为无奈地看着白玉堂,甚至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大侠…… “唉,我师弟不在,你们也要走了……那我干什么?”何九叹了一声,然后眼睛突然一亮,道,“不如我跟着你们一起去襄阳王府吧!” “你?”展昭诧异了一下,道,“可是……” “放心吧,我会易容。”何九兴奋地说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我去换个易容,很快就回来!” 说着,何九也不等展昭和白玉堂回答,就风一样地冲出了展昭的房间,只留下展昭和白玉堂两人坐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 “我现在信了何一的话了,”白玉堂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何九确实不是个精明的。” “……是。”展昭点头认同了白玉堂的话。 …… 一刻钟后,白玉堂还在致力于在“正人君子”的情况下去多去调戏调戏展昭,就听到房门被十分粗犷地敲了三下。 展昭和白玉堂都是一愣,下意识地以为是何九易完容回来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展昭开口道:“请进。” “吱扭”一声,房门被推开了,一个人高马大、满脸络腮胡的壮汉走了进来,和展昭四目相对,三面后,又看向白玉堂。 “怎么样?”那大汉开口就是一口糙汉子的声音,道,“你们还能认得出我吗?” “……何九?”展昭叫了一声。 “嗯。”何九点了点头,满怀期盼地看着展昭,眼神瞬间就从凌厉变成了无害,导致他的整个形象都充满了违和感,“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没问题!”白玉堂忍不住给何九竖了个大拇指,“没想到你还会变声和缩骨功啊?” “嗯,”何九十分腼腆地笑了笑,“是我师父教我的。” “真牛!” …… 襄阳王府,客厅。 展昭带着白玉堂和何九已经在这里等了襄阳王半个时辰了。 从他们进了王府,除了管事的管家外,就没见过别的活人了,问襄阳王究竟什么时候有时间来见他们,得到的回复也只是“王爷身子不舒服,现在王府里的大夫正在诊治”这样的答案。 人家给出了这样的回答,你能说什么? 无奈之下,三人也只好默默地等着,这一等,就等了大半个时辰。 “猫儿,这老匹夫一定是故意的!”白玉堂第一个耐不住了,“不如咱们直接来个暗访吧!” “不要冲动,”展昭小声地说道,“我们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的,襄阳王能做的也只能是拖,如果我们先等不住了,那主动权就换到了襄阳王的手中去了。” 闻言,白玉堂扁了扁嘴,十分不耐地在椅子上动了动,然后往后一仰,整个人都滑了下去,颇为无聊地坐在那里。 …… 这一拖,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白玉堂的脸色已经从不耐慢慢变成了愤怒,有从愤怒变成了“老子就跟你耗下去”的憋气,最终又重回愤怒。 眼看着白玉堂就要上房揭瓦了,“病了”的襄阳王才姗姗来迟,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走了进来,十分不屑地瞥了白玉堂一眼。 展昭不着痕迹地按住了白玉堂的手,示意他不要冲动,然后主动站起身来,对襄阳王行了一礼,道:“王爷,下官奉皇上之意来王府侦查失窃一事。请问王爷究竟丢了什么?又是在什么地方丢的?” 襄阳王没理展昭,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品了品茶香后,才说道,“本王丢了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价值连城,而且是本王打算在太后寿诞那天献给太后的贺礼。” 【叮——有人对你说谎】 “哦?”展昭的眼睛眯了眯,没去管那响亮的提示音,事实上襄阳王现在跟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知道是假话,但他也只能听着,“不知这夜明珠是何时何地失窃的?” “昨晚。”襄阳王放下茶杯,看也没看展昭,说道,“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总之是晚上的时候,至于地点嘛……就是在王府的库房中。” 【叮——有人对你说谎】 “那王爷可否让下官去库房看一看?”展昭道。 “有什么不可以的?”襄阳王冷笑了一声,朝跟着他过来的王府管家说道,“老贺,你带着展护卫去库房。” 老贺垂眸,低声道:“是。” 襄阳王如此的爽快,这倒是让展昭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展昭就懂了。与其让他们在王府里瞎晃,还不如给他们画一个圈儿,让他们在襄阳王的眼皮子底下瞎晃,这样起码他们在做什么,襄阳王都是知道的。 “展护卫自便吧。”襄阳王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地说道,“本王身子不爽,就不奉陪了,老贺是我王府里的老管家了,王府里有什么事情他比本王都清楚,你们有什么事情问他就行了。” 说完,襄阳王也不等展昭说什么,就直直地朝外走去。 白玉堂盯着襄阳王的背影,心中杀意一闪而过。他状若不经意地抬了下手,一道强劲有力地掌气就拍到了襄阳王的背后。 但令白玉堂没想到的是,襄阳王竟然忽然转了个身,抬手一挡,精准地将白玉堂的掌风挡了下来! 襄阳王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 展昭和白玉堂又惊又讶地看着襄阳王,却只见襄阳王冷笑了一声,又瞥了管家老贺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继续走了。 …… 等到走出了展昭和白玉堂的视线,襄阳王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随手招来了一个王府里的小厮,冷笑道:“去,告诉贺管家——有去无回!”   ☆、第31章 卧底 襄阳王府的库房不是很大,贺管家拿着一把铜质的大钥匙打开了库房的大门。 “襄阳王府不愧是襄阳王府啊,”白玉堂冷笑了一声,道,“连库房都有人每天打理,一点灰尘都没有啊。” “这是小人的分内之事。”贺管家十分谦卑地朝白玉堂点了点头,然后侧了侧身,道,“展大人,请进。” 展昭点了点头,凝神静听,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以防再有陷阱或者埋伏。 …… 一进仓库的门,展昭就觉得自己的眼睛被晃了一下。 这个仓库虽然并不大,但里面却摆满了各种奇珍异宝,一株一人多高的红珊瑚就放在仓库的正中间,颜色鲜艳的几乎能滴出血来。 何九猛地拉了展昭的袖子一下,展昭回头,就见何九正紧张地盯着那株红珊瑚,像是想和展昭说什么,但却不知道改怎么开口似的。 “贺管家,”展昭沉声道,“请问这珊瑚……是王爷的收藏品吗?” “自然。”贺管家看都没看那红珊瑚一眼,垂眸道,“这是三年前王爷去东海游玩时偶然得到的,原本只是被海浪吹到了沙滩上,王爷见这珊瑚难得这么大,就叫人收了起来,没想到清洗干净后竟如此漂亮。因此王爷一直当这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一直十分的喜欢。” 【叮——有人对你说谎】 “是吗?”展昭悄悄瞥了何九一眼,见他脸上的神色依然慌张,再加上提示音的内容,他的心中顿时一沉——那红珊瑚,恐怕另有隐情! “不知那夜明珠原来是在什么地方摆放?”展昭换了个话题,又悄悄注意着何九的深情,见他没有露出焦急要走的情绪,就知道这红珊瑚虽然有异样,但也不至于马上就会出事。 “展大人这边请。”贺管家引着展昭三人朝库房的里面走去。 展昭下意识地看了白玉堂一眼,就见白玉堂朝展昭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然后闪身就朝红珊瑚的方向闪去。 但下一秒—— 哐哐哐——! 震耳欲聋的响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展昭连忙回身去看,就见白玉堂一脸震惊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何九,两人的周围,是一个被扑倒了的架子,架子上面的珍宝自然都摔了下来,有些不经磕不经碰的东西已经碎了一地了。 虽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就眼前的这个情况,展昭也想象的出来刚刚是个什么情况。 ……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本来展昭他们是来抓贼寻脏的,但是还没开始呢,这就先把人家这里砸了不少东西,而且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东西很贵…… “……贺管家。”展昭硬着头皮看了贺管家一眼,虽然知道眼前之人绝非善类,但就目前这个情况,展昭还是有些尴尬的。 “……无妨。”贺管家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震了一下,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展昭微微松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就听贺管家接着说道:“赔钱就好。” 展昭:“……” 何九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紧张地说道,“不不不用我赔吧?” “……”贺管家无言地看了何九一眼。 何九顿时更紧张了,抓着展昭的袖子哆哆嗦嗦地说道:“我我……我穷。” 展昭:“……” “展大人,先往这边请吧。”贺管家侧了侧身道。 展昭尴尬地点了点头,拉着何九跟在贺管家的身后,极其小声地问道:“怎么回事?” 何九看了贺管家一眼,十分委屈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被绊了一下……”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 “喂,”展昭刚想再说点什么,白玉堂就硬生生地把何九拉到一边,自己插|了进来,不满地说道,“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嘛?” 展昭无奈地看了白玉堂一眼:“……”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那该说什么?白玉堂回望着展昭,微微撅嘴,你俩近的都要亲上了! …… 展昭彻底败了。 …… 贺管家带着展昭三人绕过了两个架子,走到了库房最里面的一个小角落里,然后指着一个已经空了的托盘说道,“展大人,那颗丢失的夜明珠原本就是在这里的。”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皱了皱眉。 这要怎么查下去?丢的东西不是夜明珠,丢的地点也不是这里。可人家偏偏就是把你领了过来,让你在一个毫无关系的地方查……你说你能查出什么来? 沉默片刻后,展昭说道:“贺管家,我想去库房周围看看有没有线索。” “这恐怕有些困难。”贺管家垂眸道,“我今天早上已经派人打扫了库房,所以线索和痕迹什么的,展大人可能是找不到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玉堂浓眉顿立,道,“毁灭证据吗?还是说这夜明珠根本就没有丢,而是你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贺管家抬头看了白玉堂一眼,展昭这才发现这还是他们遇到这贺管家后他第一次抬头看他们。 “是的。”展昭听到贺管家说道,“这确实是王爷设计的一个局,为的就是引你们入套。” 展昭和白玉堂顿时紧绷了起来,何九也老老实实地躲在了两人的背后。 “那你现在和我们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展昭的手指已经按住了巨阙的剑口,沉声道,“你就不怕我们回了皇上?” “自然不怕。”贺管家看着展昭的眼睛,说道,“因为我本身就是皇上的人。” 一言既出,展昭三人顿时同时愣住了! 因为这话太过神奇,而更神奇的是,展昭的提示音竟然没响! “你……”展昭有些犹豫地开口,“你真的……” “千真万确。”贺管家快速地说道,“我是先帝安排在襄阳王身边的人,我不知道先帝仙去前有没有和现在是万岁说过我的事情,但自从先帝仙去后我就再也没有接到过命令,所以我想现在的万岁应该是不知道我的存在的。”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说?”白玉堂冷哼道,“你早就知道襄阳王有谋反的意图,为什么不早告诉当今皇上?非要到这一刻才说?” “因为我没有渠道。”贺管家说道,“先帝在时,一直都是先帝主动联系我,先帝仙去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联络人。如果当今皇上不知道我的身份的话,那我直接去和皇上说朝中位高权重的王爷要谋反,皇上又怎么可信我?”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包大人?”展昭问道。 贺管家摇了摇头,道:“包大人再怎么清正廉明,他也只是个大臣,我的命令是先帝给的,我只能去找先帝或者当今皇上复命。” “所以你就看准了我们来查案的这个机会?”展昭问道,“你选择袒露身份,还有别的理由吗?” “有。”贺管家说道,“我要你们为我作证,到时候襄阳王垮台时,我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跟着他死。” “好!”展昭一口答应下来,“关于襄阳王,你还知道些什么?” “不多了。”贺管家说道,“襄阳王为人向来多疑,他的大计划只有他一个人完完整整的知道,我平日里顶多是在府里有些权力,对于他的计划,我也知道的不多。但我知道的是,襄阳王的实力绝对比你们想象的要强硬的多。” “为什么?” “因为襄阳王已经暗中纠集了朝中诸位大臣,似乎马上就要动手了。” “你知道都有谁吗?”展昭问。 “不知道。”贺管家摇了摇头,“但是王爷他有一份盟书,每个被他说服了的大臣都在那份盟书上签了字按了手印,以示忠诚。” 展昭心里一沉,问道:“那盟书在什么地方?” 贺管家深深地看了展昭一眼,道:“冲霄楼三层的莲花台内。” 冲霄楼! 又是冲霄楼! 展昭和白玉堂的脸色同时一变,白玉堂更是几乎压抑不在心中的怒意,脸上都带了几分杀意。 “冲霄楼的铜网阵可有破解之法?”展昭沉声问道。 “有。”贺管家说道,“但我不懂,也不知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一会儿你们出了库房直接离开,务必在最短的时间里把盟书拿到,然后做好万全的准备。襄阳王在发现盟书被盗后一定会提前开始计划,他提前的越早,做的准备就越不充分,我们的胜算也就越大。” “那你呢?”展昭皱眉,“襄阳王原本计划是什么?就是叫你带我们进来溜一圈吗?” “不,”贺管家说道,“这库房里其实暗藏了不少的机关,王爷原本的打算是让你们在这里有去无回,但是……” 贺管家顿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何九的身上。 展昭:“……” 白玉堂:“……” “但是所有的机关开关都在那个倒了的架子上。”贺管家说道。 果然。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想道。 三人均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何九,但何九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兴奋,依然是那副怯生生的样子,和他易容出来的这个彪形大汉反差很大。 “那个……我能不能不赔钱?”何九弱弱地说道,“我真的穷……” 贺管家:“……”   ☆、第32章 商定 关于“能不能不赔钱”这个问题,贺管家十分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做不了主的事实,并且十分亲切地表示自己一定会帮着何九向襄阳王求个情。 何九噙着泪嘱咐贺管家一定要记得帮自己,然后三步一回头地跟着展昭和白玉堂离开了襄阳王府。 “……怎么办?”何九抬手抹了把眼泪,祈求地看向展昭,“我这可都是为了开封府!你们不能不管我。” “……你早就知道那个架子有问题?”虽然没有提示音,但展昭有些不太信任地问道。 “嗯!”何九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如果不是我抓着白玉堂的话,你在往红珊瑚那边走的时候就会触碰到一个机关,然后他当场就会被射成筛子。”顿了顿,何九才有些尴尬地接着说道,“但我没想到白玉堂的力气那么大,我一没站住就摔在哪里了。” “筛子”这个词让展昭和白玉堂同时产生了些许不舒服的记忆,眉头一皱,白玉堂忍不住骂道:“哼,襄阳王除了这种招数也不会别的了!” 何九看了白玉堂一眼,没说什么,但眼神莫名心虚。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白玉堂在机括方面也有一定的研究,但他当时却根本没发现那处陷阱,因此忍不住问道。 “呃……”何九的眼神顿时飘忽了起来,支吾道,“这是个秘密。” “……”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有些吃不准何九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株红珊瑚呢?”詹昭见何九不想提,便也趁机换了个话题,问道,“有什么问题?你知道那个珊瑚是哪里来的吗?” “我不知道那珊瑚是从哪来的,”何九摇了摇头,道,“但是我知道这是襄阳王特意弄来的,他没跟我们说这珊瑚要做什么用,只是说有了这珊瑚后他的大计划肯定能成功。” “肯定能成功?”展昭眉头紧缩。什么样的东西,能让襄阳王的篡位计划肯定能成功? “回去和包大人还有公孙先生说说吧,”白玉堂见展昭眉头不展的样子有些不忍,劝道,“总是这么想的话你的头发会掉光的。”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道:“哪有这么容易。” “当然有。”白玉堂嘿嘿笑了一声,道,“到时候你难道要去当和尚吗?” 白玉堂只是调笑一句,谁知道展昭这么就杆儿爬,眉毛顿时立了起来,十分严肃地说道,“你去当和尚的话,岂不是每天都要破戒?” 展昭道:“我不嗜酒,也不好肉,能破什么戒?” 白玉堂朝展昭眨了眨眼睛,特别纯洁地说道:“色戒。” 展昭:“……” 何九:“……” “喂你什么意思!”白玉堂怒视着何九,“我跟我家猫儿说悄悄话你脸红什么!” “我没有啊!我只是我只是……”何九崩溃了,但越解释他的脸就越红,最后忍无可忍地大喊了一句,“我是在替你脸红!!!” 展昭和白玉堂的事情他早就听他师弟科普过了,所以此时一点惊讶的感觉都没有。可纯洁了二十年的他,突然听到如此露骨的言论,顿时就慌了。 “关你什么事?”白玉堂白了何九一眼,“你要脸红就去找你师弟去,他能让你脸红。” “为什么?”何九愣了一下,“你是什么意思。” “哎哟,”白玉堂忽然笑了,一个跨步走到何九的边上,搂着何九的脖子笑呵呵地说道,“来来来,让哥哥我给你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就算还了你刚刚救我的恩了。” 展昭看了一眼何九懵懂的脸,有些于心不忍,道:“玉堂,你……适可而止一点。” “适什么可而止啊,”白玉堂一摆手,笑道,“他不都二十岁了吗?二十岁还不懂这些怎么行?” “……”展昭无语了一下,“我说适可而止一点。” 白玉堂:“……是,遵命展大人!” …… 三人边说边往开封府走着,但等他们走到开封府门口的时候,却猛地顿住了。 ——因为襄阳王正和包大人一起站在开封府的门口,一脸笑意地看着三人。 三人:“……” “我我我我真的没钱,”何九顿时又哆嗦了起来,白玉堂刚刚跟他说的那堆谜语一样的话顿时消弭不见,各种各样的金银玉器在他眼前转来转去,他想伸手去抓,却发现那不过是镜花水月,“我真的很穷啊……” “呵呵呵呵呵,展大人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襄阳王一见到展昭他们三人,脸上的笑就止不住,不知情的人肯定以为他有多关爱展昭呢,“本王可是等你等了很久啊!” “……王爷。”展昭无奈地朝襄阳王行了一礼,然后看向包大人,想要接收一下包大人的目光,结果展昭却只在包大人的脸上看到了“痛心疾首”和“老子没钱”八个大字。 展昭:“……” “唉,见到人了本王就也不多待了,”襄阳王满脸笑意地说道,“包大人啊,单子本王就放在你这里了,凑够数之后记得给本王尽快送过来啊!” 说完,襄阳王就笑呵呵地钻进轿子,打道回府。 呼…… 一阵寒风吹过,卷起一阵尘土。 包大人和展昭隔着七八米的距离遥遥相望。 “展护卫——”包大人的声音有些发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展昭:“……” …… 展昭三人被包大人拎进了书房,然后把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并且着重强调了贺管家是卧底这件事,试图把包大人关注的重点给转移到铲除襄阳王这件大事上来,至于赔钱什么的小事……该忘了就忘了吧。 展昭的想法很好,但却没有成功。 听完了所有事情的包大人挥了挥手,看向展昭,道:“展护卫我只问你一件事。” “……您说。” 包大人道:“你觉得一个架子能摆得下一百零八件瓷器玉器吗?” 展昭一愣,下意识地说道:“不能。” “那你为什么不在砸了东西之后直接跟人家算清楚了?!”包大人的表情简直悲愤,“你知不知道襄阳王给我列了多少东西?!” “……”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句话——卧槽,被坑了! “襄阳王给了我三天时间去筹钱,”包大人一脸沉重地说道,“展护卫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展昭一愣。 包大人接着说道:“三天内,襄阳王必须倒!” 展昭:“……” 不知道襄阳王急着过来催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个结果……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 定下了破案时间后,展昭和白玉堂就带着何九回到了房间,开始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 知道了盟书在哪,又有了贺管家作为内应,在三天内解决襄阳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包大人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去下那些没有可能的命令。 经过的商定,去盗盟书的自然是展昭和白玉堂,何一何九负责帮忙,包大人和公孙策则负责给朝内每一个可用的大臣设计一个紧急方案,但因为他们不确定哪些人是襄阳王的人,所以包大人不得不一连做出好几份备用的方案,以便应对不时之需。 因着这些原因,盗盟书的时间被定在了两天后的夜晚,具体什么时辰,则由何一和何九来断局决定。 但是…… 何一还没从宫里回来。 “我师弟不会有事吧?”何一坐在展昭的院子里,看着手上的局势,担忧地说道,“从局势上看好像还挺安全的,但是……他怎么就还是不回来?” “也许皇上和他有什么话要说吧。”展昭安慰道,“毕竟皇上很信任你师弟。” 何九有些纠结,“可是……” “哎呀,你要是担心你就去看看呗,”白玉堂不耐烦了,“在这里唉声叹气的干什么。” “那我应该去哪里唉声叹气?”何九叹道,“我师弟回来后肯定会来这里找我的。” “那你就在院子里等吧。”白玉堂的眼睛一亮,从石桌上跳了下来,拉着展昭的手,道,“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着,白玉堂就拉着展昭往外走。 “你去哪?”展昭微微皱眉,手上一用力就挣脱了白玉堂的手。 “回去啊。”白玉堂不以为意地重新去拉展昭的手,并且自然而然地和展昭十指交握。 “……”展昭看了一眼两人的手,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纠结了一会儿,最终也还是什么都没说。 “来来来,我给你个惊喜。”白玉堂笑嘻嘻地看着展昭,“猫儿,你要不要把眼睛闭上增加点神秘感?” “……不必。”展昭无奈地看了白玉堂一眼,这货是在把他当姑娘家吗? “好吧。”白玉堂也不强求,却也不再说什么,拉着展昭就走。 但走着走着,展昭就察觉出不对劲来了。 展昭有些诧异地说道:“你要带我去……” 白玉堂回头朝展昭得意一笑,展昭顿时了然了。 片刻后,展昭看着自己的院子……淡淡的无语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展昭指着满院子的红色,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你……”   ☆、第33章 无题 “喜欢吗?”白玉堂含笑看着展昭,眼中映着跳动着的烛火,整个脸庞好似散发着柔光一般。 展昭看着这满院的红纱和红烛,喉咙微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人……这样的…… 展昭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道:“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 “上午你去宫里的时候。”白玉堂伸手抱住展昭的腰,贴近了他,道,“包大人吩咐说让我来打扫,我就顺便给布置了。你觉得怎么样?” “这真是……”展昭顿住了。 此时此刻,任何的言语都无法形容他心中的感觉,所以话说到一半,展昭就词穷了,只能闭上嘴,默默地看着白玉堂。 ——他相信白玉堂能懂他的感受。 “猫儿,我们今天就成亲吧。”白玉堂用自己的额头顶着展昭的额头,小声地说道,“我没去算八字算良辰,也没去请那些客人,今晚,我只想和你一起过。” “……好。” 千言万语,也只化成了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好。 白玉堂的眼睛一亮,惊喜地看着展昭,在真真切切地听到展昭说出“好”这个字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已经紧张的不会呼吸了。 下一秒,展昭就主动亲了上来,用自己的两片唇堵住了白玉堂的嘴。白玉堂先是一愣,接着心疯狂地跳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两人就这样在满是红纱红烛的院子中央问了起来,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 一吻毕,白玉堂和展昭之间微微拉开距离,两人的嘴角被一根银色丝线连接着,展昭有些别扭地扭了扭头,但后脑勺却被白玉堂按住了,只能任由白玉堂又轻啄了上来,把那条银线舔走。 “进屋去吧。”白玉堂哑声说道,“我在屋里准备了酒。” “……你究竟准备了多少东西?”展昭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道,“我进宫的时间才多久?” 除了那些增添的红纱和红烛外,白玉堂还把院子里被他毁了的石桌石椅重新摆了回去,就连那小片被他连根拔起的梅林都重新栽上了梅树,一个个小小的花骨朵缀在树枝上,看起来过不了几天就要开花了。 “爷我就是这么牛,”白玉堂嘿嘿笑了两声,得意道,“平常人干不了的时候,爷还不是分分钟就能搞定?怎么样?崇拜爷吧!” 展昭一哂,坦荡道:“崇拜,特别崇拜!” 白玉堂咧了咧嘴,拉着展昭朝房间里跑。 …… 在进房间前,展昭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恐怕白玉堂会把房间里的装饰布置的更加像喜堂,但即使这样,在白玉堂真正打开门后,展昭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被震惊了。 “你……”展昭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东西,所有的话都被卡在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只见展昭的房间里满满当当地摆了四个能装下三人有余的大箱子,每个箱子都打开了盖子,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金银玉器,书法画作,和襄阳王的库房比起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是我四个哥哥嫂嫂送你的聘礼,”白玉堂笑眯眯地说道,“我写信通知了他们,他们就带着东西赶过来,说要和咱们的喜酒。” “……”展昭彻底无语了。 如果四鼠要从陷空岛赶过来,少说也要十余天的时间,再加上要准备和运送这么多的东西,就算日夜兼程怎么样也得二十天。 可见白玉堂是有多早,就开始策划今天的一切了。 “何必如此?”沉默许久,展昭才说道,“你我都是男人,有什么下聘不下聘的,而且这些东西我又用不到。” 成亲是喜事,送的东西也必然应该是带着祥和美满幸福这种意头的,所以虽然聘礼很贵,但实用性很差,还不如送些刀剑来的实在——但展昭已经有了巨阙,这辈子都够用了。 “哎哟,其实我也是这么说的!”白玉堂换上了一副“没错没错我也赞同你”的表情,说道,“但是我大嫂她们不同意啊,说她们是看着我长大的,我要成亲了她们就等于是要收个儿媳妇,所以你的聘礼绝对不能比她们当初的少,所以就非要搬过来这么一大堆。猫儿,等明天见了我四个哥哥嫂嫂后你亲自跟她们说,让她们把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拿回去!” 【叮——有人对你说谎】 “……” 展昭无奈地看了白玉堂一眼,暗道你还真会说。 “嘿嘿嘿,”白玉堂像是被点了笑穴一样,对着展昭不停地傻笑,然后说道,“猫儿,咱们别管这些没用的东西了,反正你也用不到……我们做一点我们用的到的事情吧!” “……”展昭又看了白玉堂一眼,耳朵有些发红。 白玉堂笑着把展昭往床上推,然后返回到那四个大箱子旁边,在一个箱子里掏掏掏地找了好久,然后拿出来了一把的小铁盒,从外貌上看,这东西和何九买个他们的胭脂盒差不多大小,但却要把胭脂盒大一些。 “这是什么?”展昭相信白玉堂不会在这种时候去拿什么没用的东西,但他又实在猜不出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用,只得开口询问。 “是香膏。”白玉堂抓着一大把的香膏走到展昭旁边坐下,问道,“你喜欢什么味道的?” 展昭:“……你要干什么用?” 白玉堂一愣,反问道:“你不知道?” 展昭:“我应该知道?” 白玉堂:“你……确实不应该知道。”虽然这是常识,但他家猫儿不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挺好的。 “……所以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展昭问。 “……没什么,”白玉堂反应了一秒,特别纯洁地说道,“就是摆在床头散发香味儿的,问着能让人身心愉悦。”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 展昭忽然发现,他向白玉堂坦白了自己重生的事情,也坦白了自己可能会死的事情,但惟独没有告诉白玉堂关于提示音的事情…… 就好像当初展昭坦白的时候,有意地把这一点给忽略了过去。 不过这样也好。 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他倒要看看白玉堂能跟他说出多少谎话来。 “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展昭道,“别说谎,我能知道。” 白玉堂又开始“嘿嘿嘿”地傻笑,然后把手里的香膏往床头一扔,就扑到了展昭的身上,按着展昭就开始亲。 白玉堂是什么智商?虽然不高,但还是有的。 展昭根本不知道香膏是用来做什么的,那往深里想一下,就能得出“展昭也不知道[哔——]是怎么做的”这种结论。在这么个大喜的日子,白玉堂会傻的在事情开始之前让俩人在这种不可能替换的问题上起争执? ——白玉堂还没忘关于“惧内”和“惧夫”的事情呢! 所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又得“惧夫”了!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 因此,在展昭被白玉堂亲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忽然发现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他眼前打开了,然后,他也终于知道了香膏究竟应该怎么用…… 当然,这些就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没什么多言的必要了。 …… 翌日清晨。 昨晚点燃的龙凤红烛还没有燃尽,几件衣服零乱地散落在地上,展昭的床上挂着红色薄纱,透过薄纱,可以看到床上一片旖旎之景。 展昭率先睁开了眼睛。 新手上路,昨晚两人都睡得很晚。巨大的餍足感包围着他们,让他们几乎不知疲倦地翻滚着,最后直到两人都累了,才相拥而眠。 展昭的眼圈有些发红,衬着他白皙的皮肤,更添了一分俊美。 “猫儿……” 展昭一动,白玉堂就醒了过来,紧了紧抱着展昭的双手,彻底抹灭了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慵懒地哼了几声,抱着展昭蹭了蹭,道,“再来一次吧?” 展昭:“……” 被反反复复了一个晚上的展昭十分无情地把白玉堂推开了,厚实的喜被从他的身上滑落,露出了满是红痕的胸膛。 展昭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微微皱眉,“下次不许这样了。” “为什么?”白玉堂也坐了起来,从展昭的身后抱住他,双手下意识地去寻某点,把玩着,道,“我喜欢。” “……那至少不要弄到能看得见的地方。”展昭妥协了一步,换了个话题道,“起来吧,去看看何一有没有回来。” “看他干嘛。”白玉堂撇了撇嘴,抱住了再次准备推开他的展昭,不满道:“在我的床上,你应该只想我一个人。” “……现在是你在我的床上。”展昭无情地挣开了白玉堂的怀抱,起身跨过白玉堂走下了床,“快……点。” 跨步这个动作对于新婚燕尔的展昭来说显然太过艰难了,他一伸腿,一种异样的感觉就从身后传来,导致他连说话都停顿了一下。 “嘿嘿嘿,腰疼吗?”白玉堂又开始作死地笑着,“其实为了让你今天不被看出来异样,我昨晚已经很轻柔了!”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白玉堂,你好,你等着!   ☆、第34章 误会 作完死,白玉堂顿觉浑身舒畅,正想拉着展昭起床洗漱,就感到自己耳边生风,下意识地一躲,他的膝盖窝就被狠狠地踹了一脚,整个人顿时栽下了床。 “嗷——”白玉堂惨叫了一声,抱着膝盖痛苦地抬头看向展昭,道,“猫儿,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恩?”展昭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睨了白玉堂一眼,道,“你说什么?” 白玉堂:“……” “猫儿不带你这样的啊……”白玉堂万分委屈地看了展昭一眼,“咱俩都在床上见真章了你还逼我说瞎话吗?” “……你再说一遍?”展昭看着白玉堂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的不爽更加高涨,伸手去掐白玉堂的脸,把他的脸掐变了形,才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白玉堂:“……猫儿,我奏是想和你相戚相爱的过一辈纸啊……”白玉堂的声音因为他的脸而有些走音,听起来跟卖萌似的。 “总之你以后老实点,”展昭掐着白玉堂的脸说道,“要不然你就自己回陷空岛去过一辈纸吧。” 白玉堂:“……” 没见过这样的啊! 别人家的媳妇儿闹别扭都是自己收拾东西回娘家!他家的怎么就这么别致地要把他这个做相公的踹回老家?! …… 虽然他现在在住在开封府的时间比较多,有点像入赘…… 白玉堂欲哭无泪。 …… 两人又闹了闹,才洗漱穿戴后走出了院子。 值得一提的是,白玉堂昨晚虽然放纵了些,导致展昭今天走路有些许不适,但他确实知道轻重,至少展昭走路的时候别人都看不出异样。 但白玉堂就不一样了…… 一来,他的膝盖是早上刚受的伤,二来,伤在膝盖,走路难免一瘸一拐…… 所以当展昭和白玉堂一起走出院子的时候,开封府内众人望向两人的目光都带着那么一点……诡异。 白玉堂:“……” 他妈的刚刚那个看我的人给我滚过来!老子保证揍不死你的!!! …… 总之,昨晚爽了一夜的白玉堂,在今天白天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时来运转…… “展护卫,马上就要行动了,有些事必须要有节制才好。”包大人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懂我的意思吗?” 展昭含笑点了点头,道:“大人放心,我懂。” “嗯。”包大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笑了。 白玉堂:“……” 妈了个蛋的,猫儿你等着,今晚让你有去无回!有!去!无!回! 展昭感觉到了白玉堂的目光,朝他看了一眼,白玉堂顿时就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地看着展昭,凑过去拽了拽展昭的袖子,晃啊晃的。 “别闹。”展昭无情地挥开了白玉堂的手,道,“要说正事了。” 白玉堂一僵,更加垂头丧气地看着包大人,一脸“你好烦”的表情。 包大人:“……” “咳。”包大人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展护卫,你们可有什么对付冲霄楼的办法?” 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兴致缺缺地说道,“有了,我查了查书,找到了破铜网阵的办法。但是冲霄楼我们已经闯过了,襄阳王肯定会再加强防范,他会添置什么新的机关我就不知道了。” “有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办法?”包大人不自觉地看了展昭一眼,道,“我们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了。” 提到这个,白玉堂的眼里也闪过一丝杀意,道:“我知道,包大人你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会让展昭再收到半点伤害!” 包大人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又对何一说道,“你在襄阳王的府里待过一段时间,你觉得他可能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增加冲霄楼的守卫?” 展昭和白玉堂今天来到包大人的书房的时候,就看到何一和何九已经坐在这里了。他们两人不知道何一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但看何一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那件,就知道他就算回来了,也是刚刚的事情。 两人对视了一天,都挺好奇赵祯究竟跟他说了什么,可现在时机不对,就连白玉堂都有些不好去八卦。 何一顿了顿,下意识地看了白玉堂一眼,才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襄阳王的手下有很多能人巧匠,懂机括暗器的人更多,所以如果他真的想加强冲霄楼的守卫,恐怕会有很多方法。” “哦?”白玉堂突然来了兴致,问道,“你知道冲霄楼都是谁参与设计的吗?” 何九的眼神飘忽了一下,看向自己师弟,就见何一一本正经地说道,“不知道,襄阳王从来不让我们知道太多他的计划和事情,他就是喜欢那种所有事情都被他掌握在鼓掌之中的快感。” 顿了顿,何一又说道,“但我相信,凭借我们师兄弟和你白玉堂的能力,破一个小小的冲霄楼根本就不是难事,到时候一把火烧了它,襄阳王就算是再厉害,也没有办法了。” 白玉堂微微眯了眯眼睛,探究般地打量着何一和何九的脸色。 何一注意到了白玉堂的目光,岔开话题,说道:“我刚刚起了一局,明天午时时分我们行动的最佳时机,所以我们要在明天中午前做好准备。” “做什么准备?”何九问道。 何一顿了顿,抿了抿唇,说道,“闯襄阳王府的准备。” “哦,那我应该做什么?”何九问道。 何一看了何九一眼,道,“你不会武功,就不用去了。” “那怎么行!”何九急了,“你也不会武功,你不是也去了吗!” “没错,所以累赘有我一个就够了。”何一说道,“你老老实实地在开封府待着。” “不行!” 何九强烈地反对着何一,何一也好不想让。 展昭和白玉堂听了一会儿这两兄弟的争吵,白玉堂就烦的翻了个白眼儿,小声地对展昭说道,“猫儿,咱们走吧,一起床就来包大人这儿了,你还没见过我四个哥哥嫂嫂呢。” 展昭一愣,这才想起来陷空岛的四鼠也来到了开封府的事情,心里顿时有点发毛。 “怎么了?”白玉堂看着展昭皱起来的眉头,握住展昭的手,笑着问道,“你害怕啊?” 展昭瞥了白玉堂一眼,微微抿唇,道,“我害怕什么?” “那就走吧!”白玉堂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我的哥哥嫂嫂他们现在肯定都起了,正等着和你敬的茶呢!” 展昭:“……”敬茶什么的,是不是太过了? …… 不管展昭想的是什么,总之白玉堂异常兴奋地拉着展昭从包大人的书房那里逃了出来。而且在离开前,白玉堂还十分无情地无视了包大人那个“把何一何九也带走”的眼神,任由何一何九继续在包大人的书房里吵,不知道是不是在报复包大人一开始对他和展昭昨晚发生的某些事的推断错误之仇。 就这判断能力还当开封府知府呢?! 白玉堂不屑一顾。 …… 陷空岛四鼠住的地方也在开封府里,而且离展昭的院子还不远。 白玉堂带着展昭走进去的时候,四鼠们就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主动从屋里走了出来。 “玉堂!” 四鼠见到白玉堂后很兴奋,毕竟他们这个小弟已经在开封府住了太长时间了,长到他们都有些怀疑白玉堂是不是真的要入赘开封府了。 “大哥!”白玉堂拍着卢方的肩膀,兴奋地说道,“我好像你们啊!” “我们也是啊!”蒋平摸着自己的小胡子,笑眯眯地看着白玉堂,问道,“五弟啊,用过四哥给你带来的东西了吗?” 白玉堂咧嘴一笑,十分得意地说道,“当然!” “噗——” 蒋平顿时把口中的茶水给喷了出来,一脸震惊地看着白玉堂,过了半响,才问道,“玉堂啊……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白玉堂一愣,就见蒋平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他的下半身,顿时明白过来蒋平是什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大吼道:“四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是膝盖被磕了!” 蒋平一脸理解地说道:“我懂我懂,你四哥我也是过来人。” 白玉堂:“……” “不是啊!四哥你听我解释,我是……嗷——!” 白玉堂说着,就觉得自己的膝盖窝又被踹了一脚,当场就给四鼠跪下了。 四鼠都吓了一跳,愣愣地抬头看向展昭。 只见展昭极其淡定地说道:“他不会说话,四位哥哥不要介意。” 白玉堂:“……qaq” 四鼠:“……”这还是以前那个温顺乖巧的展小猫吗?怎么现在隐隐有翻身便老虎的趋势? 展昭淡定地回望着四鼠的目光。 ——这就是传说中被偏爱的以防都有恃无恐。 …… 一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展昭和白玉堂在五鼠那里难得地享受了一些放松的时光。 第二天午时,展昭、白玉堂和何一一起站在了襄阳王府的墙边。 何九最终还是被何一说服了(或者是被武力镇压了),此时何九手里正拿着那个好像罗盘一样的东西,仔细地看着,然后眉头越来越紧…… “怎么了?”展昭问道。 “我们要找的东西……似乎……不止在冲霄楼里。”   ☆、第35章 意外 “什么叫不止在冲霄楼?”展昭的心里一紧,问道,“你是说盟书一共有两份?” “不。”何一的眉头紧皱,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局势,才说道,“从局势上来看,现在襄阳王府内有两样东西可以对铲除襄阳王有帮助,一个是盟书,位于王府东北方向,还有一个……似乎是个人?” “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是一愣。 “是什么人?”白玉堂追问。 何一翻了个白眼儿,道:“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人,我只是通过这个局势推断出来的,你以为我是神仙啊?” 白玉堂被噎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展昭。 何一的这能力实在是有些太过牛逼了,以至于他们有什么事,白玉堂都下意识地觉得何一能知道答案。 当着何一的面儿,展昭不好做什么,只是给了白玉堂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看向何一,问道:“那个人在哪?” “应该是在王府的西南角。”何一看着局势说道,“那人应该是被襄阳王关在什么地方了。” “还有什么别的信息吗?”白玉堂又问,“比如关在哪里,或者那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脸上有没有痣?” 何一有翻了一个白眼儿,对白玉堂的鄙视几乎溢于言表。 “我说了我不知道!”何一道,“我只能告诉你们那个人应该是被关在地下的一个位置,你们去王府的西南角自己找吧。” “我们?”展昭抓住了何一口中的重点,“你想要分开行动?” “不然呢?”何一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只要在冲霄楼露面,襄阳王就能知道,到时候他肯定会一边往这边追加人手,一边保证那边的守卫足够充分。所以我们只有分开行动,才能一定程度上分开襄阳王府的兵力。” “但你不会武功,”展昭皱眉道,“而且冲霄楼里机关重重,你很危险。” “没关系。”何一拍了拍自己身上背着的包,道,“我带了很多的机关暗器过来,而且冲霄楼的布置我去过一次了,也很熟,难不倒我的。” “可是……”展昭皱眉,对何一还是一万个不放心。 “猫儿,你别管他了。”白玉堂撅了撅嘴,拉着展昭的手把展昭的注意力拉回到了自己的身上,道,“他既然敢说自己去,那他肯定就有把握,你看他什么时候做过他没把握的事情?他又不是什么正义凛然之人,他肯定会先保住自己的命,再去管什么盟书的。” 展昭一时无语。 因为他发现白玉堂说的这个事情是真的…… “没错,”何一接着说道,“你们两个不用担心我,说实话我这边的情况要比你们那边简单多了。你们记得,你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如果超过了这一个时辰,我就不能保证你们是不是能安全的出来了。” 这句话他们第一次去夜探冲霄楼的时候也听到过,但结果却让展昭和白玉堂都颇为心经。这回两人再听到这句话,脸色都有些不好。 展昭特意等了一下,见过了好几秒,自己这里都没有提示音出来,也算是稍稍松了口气,起码这证明何一没有说谎,他们这一个时辰内可能确实是安全的。 “行动吧。”何一又看了看手中的局势,道,“你们两个找到那个人之后朝东南放跑,直接回开封府,不用管我。我在冲霄楼里得到盟书后也会直接回开封府,如果你们回去后没有看到我,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如果我还没回去,就再来襄阳王府救我,知道了吗?” “哼,”白玉堂不满地哼了一声,道,“你放心吧,就算你这辈子都不回来了,我们也不会去救你。” 何一没理白玉堂的讽刺,看向展昭,说道,“记得,你们也要拦住何九过来。” 展昭点了点头,答应了何一的要求。 三人分配好了任务,就直接翻墙跳进了襄阳王府。 这个进入点是何一选的,所以三人进来后这里如同上次一样空无一人。但接下来展昭和白玉堂就要和何一分开了,还能不能有这样的运气就有些说不好了。 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两人互相朝对方点了个头,就默契地朝西南方向跑去。 他们两人没有用轻功上房,因为现在毕竟还是大白天的,他们再傻也不会跑到放顶上去给别人当靶子。 …… 襄阳王府里的兵力较他们上次来时又增加了,展昭和白玉堂一路各种躲避巡逻的人,几乎走不了十步就能遇到一个巡逻队,因此两人前进的速度几乎媲美蜗牛。 “这样不是办法啊。”白玉堂小声地说道,“猫儿,我们得想个办法。” 展昭深深地皱了皱眉。 白玉堂说的他也知道,可两人眼下真的没什么办法啊! “要不要打昏两个守卫?”白玉堂建议道。 展昭沉思了一会儿,道,“不妥,他们巡逻都是按队为单位,每队十个人,我们能不动声色打晕两人的几率太小,不值得。” “那怎么办?”白玉堂问道,“真要这么小心翼翼地走?那小孩儿不是说我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吗?” 虽然不知道何一的真实面貌,但因为他一直顶着一张少年脸,所以白玉堂比较习惯管他叫“小孩儿”。当然,何一本人对这个称呼十分的嗤之以鼻。 …… “……没办法了。”展昭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只能加快速度,这里没什么捷径可以走。” 白玉堂也叹了口气,认同了展昭的说法。 好在襄阳王的西南角是厨房,因此房屋并不多,能够藏人的地方也很好找。 展昭和白玉堂两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了襄阳王府的厨房。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不让人看出来这也里有古怪,襄阳王竟然没在这里安排一个人!从外表看,这里也仅仅只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厨房。 …… “猫儿,过来!”白玉堂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拉着展昭就从两人的藏身之地跑了出来。 展昭心里一惊,因为两人刚刚的藏身处是整个厨房里唯一一个可以藏匿的地方,现在这么直白地跑了出来,展昭心里顿时不安了起来。 “看到了什么?”展昭连忙问道。 “地窖!”白玉堂指着地上的一个活动板门说道,“那小孩儿不是说那人可能会被关在地下吗?” 地窖是用来储存食物的地方,现在是冬天,菜和肉都坏的比较慢,所以地窖里一般不会放太多的东西。如果真想在这种地方藏个人,地窖确实是个比较不错的选择。 “进!”展昭当机立断道。 白玉堂自然懂得这点,展昭的话音还没落下,白玉堂就已经拉开了地窖的板门,然后一个矮身跳了下去。 …… 这个地窖比平常的要更浅一些,白玉堂虽然跳了下来,但头却还伸在外面,从外面看起来更是诡异的很。 “……猫儿,下来吧。”白玉堂无语地转头看了看四周,“这里不深。” 展昭:“……”他其实看出来了。 地窖的入口不大,如果白玉堂的脑袋一直伸在外面的话展昭根本进不去。所以白玉堂只好十分委屈地弯着腰往旁边缩了缩,让展昭下来。 展昭一下来,就飞快地把地窖的板门给关上了,一瞬间,地窖里漆黑一片。 白玉堂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刺激了一下,下意识地扑上去抱住展昭,撒娇似的蹭了蹭。 展昭:“……” 无语地把白玉堂的头推走,展昭从怀里拿出了打火石和火折子,点燃了火折子后,环顾了一下这个地窖。 …… “找找四周,”白玉堂弓着腰朝四周走去,伸出双手仔细地摸着,道,“这里应该还有机关,要不然这个地窖不可能这么矮。” 这地窖确实矮的有些过分了,展昭和白玉堂的身高固然比别人要高上一些,但就算是以开封府厨房大娘的身高来算的话,她进这个地窖也是刚刚好能站下而已。没有谁家的地窖会开的这么矮。 展昭对机括一事没有白玉堂那么熟悉,但也真正的墙壁应该是什么样的他还是知道的,因此也帮着一起似乎敲打。 但两人围着这个地窖敲打了整整一圈,都还没有找到任何的机关。 白玉堂的眉头死死地皱在了一起,目光在这个低矮的地窖里四处逡巡着。 “难道说……”白玉堂的目光朝地窖里储存的几颗大白菜看去,道,“猫儿,帮我把这些菜给搬开!” 展昭当即上前,但下一秒,变故突生! 展昭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机关,他脚下的地突然无声无息地裂开了一个口子,让他整个人都往下坠去!他有心想借力,但他本身就站不直,脚下又是空的,根本就无力可借。 这一切都发生在几乎 因此当白玉堂反应过来的时候,展昭已经掉下去了半个人。等白玉堂的手离展昭只有一指的距离时…… 展昭已经完全掉了下去。 啪的一声。 地板又合拢了。   ☆、第36章 失声 “猫儿!” 白玉堂大叫一声,手腕一挽就将鸣鸿刀拔出,狠狠地朝下砍去,只觉眼前金光一闪就将展昭掉下去的那块儿地板给劈了个四分五裂。 “猫儿!”白玉堂朝着黑洞洞的洞口大叫了一声,却半分回应都没有,心中顿时大急,想也不想就跳了下去。 这地窖不高白玉堂是早就知道的,因此他往下跳的时候就做好了底下很深的准备。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呼呼的风声在白玉堂的耳边呼啸而过,白玉堂狠狠地将鸣鸿刀插进旁边的墙壁里。墙上的图扑簌簌地往下掉,白玉堂有往下滑了将近一米才稳住了身子,悬在了半空中。 白玉堂举起手中的火折子四处照了照,就先自己离地面还有大概七八米的样子,可见这地道究竟有多深。 “猫儿!” 白玉堂又大叫了一声,空旷的地道里传来一阵阵回声,却完全没有回应。 …… 白玉堂的心里着急,但此时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慌乱,深吸一口气,直接将鸣鸿刀从墙壁里抽了出来,然后双脚踏墙,好似在平地上一般朝下跑去。 在离地还有不到一米的时候白玉堂脚下用力一踏,整个人朝上一跃,在空中翻了个跟斗,直接平稳地落地。 这条地道只有一个方向,白玉堂底下神查看了一下地上的脚印,然后起身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周围的墙壁,眉头一皱,看了一眼这地道通向的地方。 三秒后,白玉堂忽然反手挥刀,带着内劲儿的刀刃重重地砍在身后的那堵墙上。紧接着,白玉堂提手又补了一掌,不过三秒,那堵墙就被白玉堂给砸了个稀巴烂,露出了后面的两个蒙面人。 白玉堂像是早有所料一样,嘴角勾起一个冷笑,提到攻上,能一招致命的决不放过,不能的则直接给上一击,那人便踉跄地朝地道的另一端摔去,“砰”地一声落在地上,然后“嗖嗖嗖”几个破风之声,那摔在地上的蒙面人就被墙上射|出的箭羽射|成了刺猬。 蒙面人一个接一个地往外涌,好似怎么都没有尽头一般。白玉堂一边应战,一边飞快地扫着周围的情况,一心二用,两边都不耽误。 展昭才落下不过三秒他就也跳了下来,所以他不信展昭现在离他很远,更有可能的情况就是这帮人趁着展昭下落的时候偷袭,将展昭强行绑走。 如果是这样,那展昭就一定在这些人当中! 白玉堂的眼中杀意迸发,鸣鸿刀在手中舞的是虎虎生威,不过几个眨眼就把地道中的人给解决掉。 “展昭在哪!”白玉堂一脚踩住最后一个蒙面人身上,将鸣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怒道,“说!” 那人又惊又惧地看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心里一惊,连忙将那人脸上的蒙面巾给拽了下来,就看到那人口吐黑血,已经吞毒自尽了。 白玉堂大怒,举刀狠狠地挥下,将那人给劈成了两段,让他死无全尸。 “猫儿!”白玉堂又大叫了一声。 地道里静默了三秒,就在白玉堂心急如焚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龙吟之声! 白玉堂为之一振! 他认得这个声音!这声音正是展昭的宝剑巨阙出鞘时的声音! 白玉堂连忙朝前跑去。 这地道被白玉堂砸碎的那堵墙后并不是一直到底,而是在七八步外就要拐个弯儿。 而展昭刚刚拔剑的声音就是从拐角处传来的。 白玉堂将鸣鸿刀横举在胸前,一个侧身闪了进去,只见展昭的左手正抱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右手用巨阙阻挡着三个蒙面人的同时进攻。 “猫儿!” 白玉堂大叫了一声,然后提刀上前帮忙。 那三个蒙面人怎么可能是白玉堂和展昭联手的对手?不过百招,那三人就悉数死于展昭和白玉堂的刀剑之下。 “猫儿!你没事吧?”白玉堂抓着展昭的胳膊,紧张地问道,“刚刚怎么不回答我?你……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展昭的脸色惨白,嘴唇几乎和脸颊变成了一个颜色。 “猫儿?”白玉堂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涌了上来。 展昭手里的火折子早已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白玉堂的火折子经过刚刚那两次激烈的打斗也灭的差不多了,此时在摇曳的火光下,白玉堂只能依稀看到展昭朝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表情严肃的让人害怕。 “你怎么了?”白玉堂的声音有些发颤,“回答我,猫儿。” 但他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展昭再次摇了摇头,把身边的小孩儿朝前推了推。 白玉堂这才注意到那刚刚被展昭抱在怀里的小孩儿。只见那小孩儿虽然年虽不大,但满面英气,气度不凡,他的脸色因为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待了太长时间而有些憔悴,但眼中却带着精光,看起来十分的精神。 “这是谁?”白玉堂问。 那小孩儿道:“我叫艾虎。” 白玉堂一愣,下意识地朝展昭看去。 而展昭轻轻摇了摇头,朝两人掉下来的地方一指,拉着白玉堂就走。 白玉堂一愣,被动地被展昭拉着往前走,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展昭为什么不说话? 白玉堂愣愣地看着展昭的背影,一个可怕的想法从他心里冒了出去来,但他却不敢继续往下深想。 …… 等到了两人掉下来的地方后,展昭一把抱起小艾虎,提气踏墙而上。白玉堂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重新回到那个储藏蔬菜的地窖中。 白玉堂手里的火折子彻底灭了,黑暗中,白玉堂只能看到展昭明亮的双眸,正闪着微光。 “猫儿?”白玉堂情不自禁地又叫了一声。 展昭看向他,点了点头,然后不等白玉堂反应,就直接抬手朝地窖门狠狠地拍了一掌,那扇木制的板门顿时碎成了三块儿,落了下来。 展昭朝白玉堂看了一眼,白玉堂会意,抬手飞出几枚墨玉飞蝗石,展昭趁机一个旋身飞了出去。 白玉堂紧随其后,一出地窖门,直接挥刀,一个大开大合,就将周围围过来的五个黑衣人给撞开。 这地道中的人肯定有什么和上面联系的办法,因此展昭从地窖里掉到地下的时候,襄阳王已经就已经知道了有人来救人。 所以等展昭和白玉堂从地窖里出来的时候,直接就面对了这一圈儿又一圈儿的包围。 展昭和白玉堂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因此早有准备。 两人在地窖里没待多久,但他们都记得何一之前的嘱托,丝毫没有恋战的意思,抱着小艾虎就往东南方跑去。 襄阳王府的护卫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愿,一个个都紧跟在三人身后。白玉堂又摸出了几个墨玉飞蝗石,看也不看就朝后飞去,顿时响起几声痛呼,追赶着三人的人数也少了几个。 “到这边来!” 展昭和白玉堂正跑着,突然听到右边传来何一的声音! 两人诧异地朝声音所在的方向望去,却发现那里只有一栋孤零零的房间,哪有半个人影? “猫儿!朝这边来!”白玉堂略一皱眉,便拉着展昭朝何一声音的方向靠去。 后面的追兵也没想到展昭和白玉堂会突然变换方向,先是惊了一下,然后连忙也跟着改变方面。 但让这些追兵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白玉堂和展昭只不过是转了个弯儿,尽然就活生生地从他们的眼前消失了! 追兵的领头人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死胡同,眼睛飞快地将这里看了一遍,还不死心地跳上屋顶看了看,却都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展昭、白玉堂和艾虎就这么活生生的消失了? 领头人的额头上开始冒冷汗。 “搜!”领头人下令道,“留下十个人在这里守着!其余人哪怕把这个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我找出来!” …… 襄阳王府的士兵们领命,除了被留下来的十个人外,其余人都朝四周扩散开来,不一会儿,这片地方就只剩下留守的十个人和……躲在暗处的展昭等人。 何一朝展昭使了个眼色,展昭点了点头,和白玉堂一起直接冲出,将十个留守的人悉数解决。 “你怎么会在这?!”白玉堂问何一。 何一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个小本儿,道,“我拿到盟书了,别多说了,快点回开封府!” 白玉堂和展昭同时抱起何一和艾虎,飞快地朝开封府的方向跑去。 等襄阳王府的人发现自己留守在这里的十个人全军覆没的时候,展昭四人已经进了开封府的大门了。 …… “猫儿!”白玉堂一把抓住展昭的手臂,皱眉看着他,道,“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一直不回答我的话?” 展昭深深地看了白玉堂一眼,顿了顿,才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不能说话了?!”白玉堂一惊,“怎么回事?!”   ☆、第37章 抱着 展昭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却猛地想起来自己的情况,怔愣了一秒,只得苦涩地笑了笑,朝白玉堂轻轻摇了摇头。 白玉堂心里一痛,一把抓住展昭的手,道:“走!你跟我去找我大嫂!” 展昭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摇头,然后指了指刚刚被他们救回来的艾虎。 “不管了!”白玉堂怒道,“你现在就跟我走!” 白玉堂会出现在开封府,也只不过是因为展昭的关系,所以当展昭和襄阳王在同一杆秤上时,他毫无悬念地选择了展昭。 “猫儿,你跟我走!”白玉堂看着站在原地似乎有些犹豫的展昭,心中顿时怒火更盛,恨展昭为什么这个时候了还要去在乎别的事,也恨自己为什么没能保护好他。 “这里有何一!”白玉堂咬着牙说道,他知道必须让展昭放心,他才能把展昭带走,“让他带艾虎去找包大人,包大人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果然,听到白玉堂这么说之后,展昭眼中也出现了一丝松动,下意识地看了何一一眼,就见何一一脸严肃地点了点。 “展昭,”何一叫了展昭一声,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在白玉堂逼人的目光下最终还是选择了闭上嘴,然后欲言又止地看了展昭一眼,道,“你还是去找一下闵秀秀比较好。” 展昭心里一沉,看着何一的目光微微闪烁,但却没有再回应些什么。 “快走!”白玉堂拉着展昭就要走,一时之间也没有注意到展昭和何一之间的眼神交流。 展昭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任由白玉堂把自己拉走。 …… 到了四鼠的院子时,闵秀秀正好午睡起来,见展昭和白玉堂一起过来还十分热情地叫他们留下来喝喝茶。 “大嫂你快来看看这猫!”白玉堂急的满头是汗,道,“他失声了!” 闵秀秀一愣,下意识地看了展昭一眼,忙道,“手给我。” 展昭沉默地伸出手。 闵秀秀给展昭搭脉,眉头越皱越紧,把旁边的白玉堂看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却因为怕打扰到闵秀秀而什么话都不敢说。 “咦?”片刻后,闵秀秀主动出声了,“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怎么了?!”憋了许久的白玉堂一下子就叫了出来,吓了闵秀秀一跳。 “你鬼叫什么!”闵秀秀瞪了白玉堂一眼,不满地抱怨了一句,但她也知道白玉堂在着急些什么,因此不等白玉堂发问,就直接说道,“从脉象上看,展小猫他的身体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那他为什么会失声?”白玉堂急问。 闵秀秀沉默了一秒,道,“展昭,你张开嘴给我看看。” 展昭也依言照办。 闵秀秀捏着展昭的下巴往他的嘴里看了看,道:“喉咙也没事啊……展小猫,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失声的?” 展昭无奈地看了闵秀秀一眼,闵秀秀顿时想起来展昭现在的情况,一拍脑门儿,骂了一句自己太笨,就带着展昭和白玉堂往房间里走,又拿出了纸笔给展昭,让展昭自己写字。 白玉堂和闵秀秀都围在展昭的身边,就见展昭提笔道: 我在襄阳王府遇袭的时候不小心吸入了一种毒粉,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之后,我就不能出声了。 闵秀秀问道:“毒粉?什么毒粉?” 白玉堂也道:“是你在地窖里掉下去的时候?难怪我叫你的时候你也不出声!他们太恶毒了!” 展昭垂眸,无声地点了点头。 闵秀秀皱着眉想了想,又问道,“那个毒粉是什么颜色的?有什么味道?把你察觉到的事情都给我写出来!” 展昭点了点头,提笔顿了顿,才写到:是白色的粉状物,没有闻到什么特殊的味道,有人一把撒到我的脸上,我躲避不及才会吸入的。 “白色?无味?”闵秀秀的眉头皱的几乎成了一个死疙瘩,咬着嘴唇想了许久,才说道,“我没听说过这样的东西能使人失声啊!” “那怎么办?”白玉堂焦急地问道,“大嫂,那猫儿他现在能怎么办?” 闵秀秀沉默了几秒,道,“你,去给展小猫打水,让他清洗一下口鼻,把药粉残留物给清洗掉,然后我去研究一下展昭说的那个白粉究竟是什么东西!从现在开始,你一天十二个时辰必须时时刻刻都待在展昭的身边,只要他一有异样,就来告诉我,知道吗?” 白玉堂的脸皱在了一起,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按照闵秀秀的话照做。 展昭看了一脸担忧的白玉堂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黯淡。 …… 两人回到了展昭的院子,白玉堂给展昭打了三桶水让他清洗口鼻,在准备去打第四桶谁的时候被展昭拦了下来。 “猫儿,洗不干净怎么办?”白玉堂抓着展昭的手,看着他被水打湿的衣领,心疼地问道,“你有没有不舒服?” 展昭摇了摇头,回握住白玉堂的手,把白玉堂朝自己的方向拉了过来,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白玉堂为这突如其来的吻怔愣了一下,展昭的舌就已经伸了进来,异常主动地想要挑起白玉堂的热情。 “唔……猫儿……”白玉堂的声音模糊了一下。 他想要和展昭亲近,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情,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展昭这莫名其妙的失声上了。 “你怎么了?”白玉堂后退了一下,避开了展昭的吻,问道,“不舒服吗?” 展昭闭上眼睛又摇了摇头,然后看着白玉堂,顿了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用桌上的纸笔写到:我想要。 白玉堂身体里的血一瞬间全都充上脑袋上,展昭如此直白大胆的袒露心声实在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猫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白玉堂的声音发抖,看着展昭的眼睛,问道,“猫儿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展昭下意识地垂眸,白玉堂的手立刻覆上了展昭的脸颊,强迫展昭看着他。 “猫儿?” 展昭沉默地看着白玉堂,片刻后,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白玉堂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展昭在撒谎。 即使没有展昭那作弊一般的提示音,凭借着他对展昭的了解,他也知道,展昭在撒谎。 但是为什么? 白玉堂突然感到有一丝受伤,展昭还有什么事在瞒着他?又为什么要瞒着他? “猫儿……”白玉堂叫了一声,然后顿住。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曾经,对着展昭,他白玉堂什么时候说不出来话过? 展昭看着白玉堂受伤的目光,心如刀绞,他想要把自己的事情告诉白玉堂,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他害怕……害怕自己如果说了…… 展昭猛地伸手抱住了白玉堂,只有像拥抱这样亲密又不会让对方看到自己表情的行为,才能让展昭放心地露出痛苦的表情。 白玉堂也用力回抱着展昭,露出了不敢在展昭面前露出的苦涩笑容,道:“猫儿,你……你没事就好。”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心里一颤。 白玉堂刚刚的那句话是在说谎……所以他心里真正的意思是…… ——我想让你把你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 展昭的眼圈儿一热,抱着白玉堂的手臂更加用力。 ……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抱在一起,用世界山最亲密的姿势,来掩盖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情绪。 …… 由于展昭莫名其妙的失声,艾虎和襄阳王的事情白玉堂再也没让展昭管过。 一天十二个时辰地陪着展昭,甚至还让卢方给展昭弄回了一只小白猫。 “你不是很想小白吗?”白玉堂单手拖着猫,在展昭面前晃来晃去地说道,“那这只就也叫小白吧,怎么样?” 展昭微笑着点了点头。 白玉堂展颜一笑,又想说些什么,就听房间的门被敲了敲,然后闵秀秀走了进来。 “大嫂,你研究出什么来了吗?”白玉堂急忙问。 闵秀秀的表情怪异了一瞬,然后才勉强笑了笑,道:“有些头绪了,我过来找展昭再了解了解情况。” “哦,”白玉堂把新来的小白放到了展昭的怀里,去给闵秀秀倒水,然后道,“大嫂你坐,这茶……” “玉堂啊,”闵秀秀突然打断了白玉堂的话,道,“我刚刚碰到包大人,他说他有急事找你,让你过去一趟。” “包大人?”白玉堂皱了皱眉,道,“不去。我早就说了我不管襄阳王的事情了。” “不许闹脾气!”闵秀秀秀眉一立,严肃道,“快点过去,展小猫这里有我呢,你还不放心你大嫂?” 白玉堂被闵秀秀噎了一句,委屈地看了展昭一眼,然后道:“那猫儿,我先去包大人那里一趟,马上就回来。” 展昭点了点头,白玉堂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好不容易等白玉堂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了,闵秀秀才看着展昭,开口道:“展昭,你老实告诉大嫂,你真的是因为那些毒粉才会失声的吗?” 展昭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消失,顿了顿,才缓缓地摇了摇头。 闵秀秀的心一紧。   ☆、第38章 沉默 “那是因为什么?”闵秀秀追问。 展昭摇了摇头,提笔在纸上写道:大嫂,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请照看好玉堂。 闵秀秀一惊,“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会死?!” 展昭依然只是摇了摇头,却什么也没再说。 不能说话的事情是他在掉进地窖后才发现的,但他其实并没有被撒任何的东西,他是在想要呼喊白玉堂的时候,才忽然发现了自己的情况。 为此,展昭震惊过也慌张过,也就是在那是,他才猛地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任何味道…… 为什么? 展昭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的时间是不是快到了?阎王把他放了回来帮助包大人,那等他要完成任务的时候,是不是又要把他收走? 这个问题当初展昭和何一讨论过,但当时的情况实在来不及让他们想这么多。而现在,何一那边的盟书到手,他这边又成功的把艾虎救了回来……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着襄阳王马上就要被彻底铲除!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失去的嗅觉和声音,是不是就是阎王在提醒他? 更让展昭害怕的是—— 他的视力也在逐渐模糊着。 …… 展昭不敢想,却也不得不继续想……因为他真的在害怕,他害怕如果他被阎王收走了,那白玉堂该怎么办? 哪怕白玉堂再怎么舍不得他,再怎么霸道无理,他能斗得过阎王吗? 展昭忍不住用手捂住了眼睛。他这几天无时无刻不在为白玉堂担心,却根本不敢告诉他真相。因为展昭害怕白玉堂如果知道真相的话,会不顾一切地保下襄阳王…… …… 他该怎么做? 展昭低头,看着蜷缩在他怀里的小白。 这个距离他其实已经看不清小白的样子了,但却他不能表现出来…… 深吸了一口气,展昭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朝闵秀秀微微一笑,提笔写道:大嫂,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玉堂。 “不告诉他?!然后等你死后看着他为你伤心死么?!”闵秀秀狠狠地拍了下桌子,站起来怒道,“展昭!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说出来才能大家一起解决!你一个人闷在这里不出声算怎么回事?!” 展昭沉默片刻,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提笔将自己的事情一一写了下来,然后又写道:大嫂,我没办法避开这个结果,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和玉堂说。我只求大嫂,如果我真的死了,求你一定要照顾好玉堂。 展昭写的时候,闵秀秀就站在他的身边看,但随着展昭越往下写,闵秀秀的心就越来越凉,等到展昭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闵秀秀更是直接跌坐在了椅子上,一脸的惨白。 “展昭,你……” 闵秀秀看着展昭,欲言又止。 展昭沉默地朝闵秀秀摇了摇头,然后又提笔写下:招呼好玉堂。 闵秀秀含泪点了点头。 展昭就起身,将自己刚刚写的那些纸拿到了房中的灯边,一张一张地烧成了灰烬。 “猫儿!” 院子里忽然传来了白玉堂的声音,展昭一惊,连忙将手里还没有烧完的纸扔到旁边的水盆里,然后给闵秀秀递了个眼神,闵秀秀立刻会意,起身端起那盆水往外走。 闵秀秀走到门口的时候白玉堂刚好推开门,闵秀秀便直接端着盆走了出去,然后说道:“玉堂你接着陪着展小猫,我回去再研究研究去!” “欸,大嫂等等,”白玉堂一把拉住了闵秀秀的胳膊,道,“这傻猫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闵秀秀的目光飘了一下,下意识地想看向展昭,却在半途中硬生生地让自己直视着白玉堂,道:“没什么大问题,你要是不放心你大嫂我的话就再找公孙先生过来给展小猫瞧瞧啊!” 这句话说到最后,就已经恢复到了闵秀秀平日里泼辣的语气,说的白玉堂下意识地抖了抖,陪笑道:“大嫂说的哪里话,嘿嘿嘿,大嫂医术高明,我怎么会不信你?好了这都快吃饭了,大嫂你要不赶快回去吧!要不然我大哥该着急了!” 闵秀秀瞪了白玉堂一眼,把盆里的水往地上一泼,又把盆往白玉堂的怀里一塞,转身走了。 白玉堂抱着盆轻笑一声,目光朝地上那片没有烧完但墨迹已经晕开的湿纸片上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冷笑,拿着盆进屋了。 “跟大嫂聊了什么?”白玉堂顺手把手里的盆放回了床头,回手抱了展昭一下,问道,“大嫂有什么办法了吗?” 展昭摇了摇头,朝白玉堂轻笑了一声。 白玉堂没说话,只是从身后静静地抱着展昭,这让展昭甚至能感受到白玉堂心口的跳动。 “猫儿。”过了一会儿,白玉堂忽然开口叫了一声。 “嗯?”展昭漫应了一声,他闻不到白玉堂身上的味道,但那味道已经永久地留在了他的心中,让他即使失去了嗅觉,也能想象的到。 “如果有一天你死了,”白玉堂才刚一开口,就感觉到展昭的身体瞬间僵硬了起来,他抱着展昭的手臂又紧了紧,才接着说道,“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去把你找回来!” “……” 展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 三天后。 包大人按照盟书上的人名,将襄阳王的党羽一网打尽,襄阳王本着鱼死网破的信念发起最后的攻击,让偷偷住扎在开封府外的几千精兵纷纷攻进开封府。 却被早已有所准备的包大人直接拦在城外,有陷空岛四鼠领头,不过两个时辰,就将这几千精兵收拾的干干净净。 在这一战中,何一何九帮着推算出了不少东西,被包大人一一上报给赵祯。赵祯一言不发地听着,随后沉默了许久,才下旨,授何一何九两师兄弟以国师之名。 何一和何九跪地谢恩。 赵祯深深地看了何一一眼,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 第二天,有人看到襄阳王府的东北角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势冲天,等救火的人好不容易把火扑灭后,才发现失水的地方是一座已经被烧塌了的小楼。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放火之人有所准备,总之这把大火只在襄阳王府内部烧了,半点都没连累到周围的房屋。 同日,襄阳王发动兵变失败后就带着金银细软和一家老小悄悄地逃了出去,但他显然忘了何一和何九的本事,慌乱中还没掏出开封府去,就被御前侍卫们拦截了下来,三下五除二制服了襄阳王一众,带到了开封府,送到了龙头铡下。 当日,襄阳王对所有的罪行认罪画押,包大人请龙头铡,一刀,就铡掉了那颗罪大恶极的脑袋。 襄阳王,叛变失败,卒于龙头铡下。 …… 与此同时,开封府的某处院落里,白玉堂抱着展昭躺在床上,看着展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胸口跳动的心跳缓缓地变慢,然后……消失。 “玉堂……”闵秀秀看着抱着展昭尸体的白玉堂,心里跟刀绞似的痛,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踌躇了许久,才狠狠地踹了自家夫君卢方一脚,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说话。 卢方被踹了个措手不及,差点一个跟斗摔在白玉堂和展昭的床前。 “呃……玉玉堂啊,你……不要太难过。”卢方急的满头大汗,拼命地想着能说什么话来安慰自家的五弟,“人……这个……这个……” “大哥,”白玉堂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出去吧,不用管我,我想和猫儿单独待一会儿。” 卢方愣愣地看了白玉堂半响,然后有些犹豫地回头看了自家媳妇儿一眼。 闵秀秀叹了口气。 她没有把展昭的事情告诉卢方他们。一来他们帮不上什么忙也不出了什么主意,二来她也不想再多几个人担心。 但现在事情就是这么突如其来的出现了,闵秀秀忽然体会到了展昭当初跟她坦白时的心情——无能为力。 …… 哪怕你医术再高,心气儿再牛,你能斗得过神仙吗? “走吧。”闵秀秀叹道,带着四鼠朝外走去。在转身关门的时候,闵秀秀看到白玉堂正轻柔地抚摸着展昭鬓角的头发,深情里的温柔是她从未见过的。 闵秀秀一个没忍住,眼角的泪水大滴大滴地流了下来,捂着嘴跑了出去。 原本趴在床上用爪子把弄着展昭的小白突然抬起头看了一眼没有关好的门,从床上一跃而下,将没关好的房门关上了。 …… 卢方扶着闵秀秀的肩膀朝院外走去,正好遇上了急匆匆赶过来的包大人。 “卢岛主,卢夫人。”包大人急冲冲地问道,“展护卫他……” “呜……”闵秀秀捂着脸扑到卢方的怀里哭了起来,包大人的脸色顿时一白,重重地叹了口气。 “包大人。”闵秀秀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向包大人,“那天我家玉堂去找你的时候,你就没好好劝劝他吗!” 闵秀秀支开白玉堂和展昭单谈的那天,提前就和包大人说好了,如果白玉堂去找他的话,尽量安抚一下,后来闵秀秀知道了包大人对展昭的事情也知情,就下意识地以为包大人会帮着劝劝白玉堂。 可看现在白玉堂这样子,分明就是心如死灰的疯了啊! “去找我?”包大人愣了一下,诧异地说道,“白少侠这两天从未找过我啊,自从展护卫失声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闵秀秀一愣,断断续续的哭声也停了,抬头愣愣地看着包大人。 白玉堂那天……没去找包大人? 那他去干嘛了?   ☆、第39章 地府 再睁开眼时,展昭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十分怪异的地方。 印象中的牛头马面和刀山油锅都没有出现,如果硬要展昭形容一下这个地方的话,他大概会用……不夜城这三个字来形容。 但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展昭愣愣地看着眼前那些身着裸|露衣服的人,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 “嘿,兄弟,你是新来的吧?”正发愣,展昭的旁边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声音,道,“吓着了吧?” 展昭下意识地转头,却正好看到一条胳膊朝自己的搭了过来。 “你做什么?!”展昭一闪身就躲开了那人伸过来的手,但是定睛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道,“兄台你……” “嗯?”那人被展昭躲了一下,脸上也闪过一丝怔楞,但当他看到展昭身上的衣服时,就露出了恍然的表情,连忙道,“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习惯了,忘记你是个新来的。” 展昭:“……” 展昭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和自己搭话的人,只见他上身穿着一件缀满了黑色反光鳞片的衣服,v字领(当然展昭不知道这种领子叫什么),露出了大片的皮肤,下身则穿着一条贴身的蓝色裤子,看布料似乎还很硬的样子,长长的都拖在了地上,裤腿里露出了一双和铜镜一般的反光的鞋子——不,那鞋子几乎比铜镜还要亮。 …… 展昭忍不住移开了目光。他知道自己死了,那现在自己应该是在地府啊,他见到的人应该是……鬼? 可这究竟是什么鬼? 展昭又看了过来搭话的那人一眼,他小时候也听过不少乡间的鬼故事,没见过哪个鬼是长成这副样子的啊! “请问这是哪里?”展昭问道,“你又是……谁?”展昭忍了好久,才把“你是什么东西”换成了“你是谁”。 “我叫罗小花。”那人一仰头,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死了十五年了!” …… 这应该是他在这里已经待了十五年的意思吧?展昭汗颜,他觉得他必须要尽快适应一下这里的说话方式。 “……这里是地府吗?”展昭忍不住问道。因为这里实在是太不像地府了,哪有地府里这么的……繁华? 没错,这里很繁华。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屋子立在展昭的周身,哪怕展昭把脖子仰断了,也看不到那些屋子的房顶,更可怕的是这些屋子里还亮着无数点“烛光”。大街上到处都是各色头发和眼珠的人,这些人有一半和罗小花穿的一样怪异,另一半比罗小花还要怪异,路过他的时候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似乎是对他这种装扮习以为常了。 “地府?”罗小花哈哈地大笑了两声,道,“你说的不错,但也错了。” 展昭一愣。 罗小花继续说道,“在你的认识里,这里确实是地府,但在我们这些待久了的人的意识里,这里就是天堂!” “……天堂是什么?”展昭问。 “哦!”罗小花一拍脑门儿,连忙说道,“又忘了又忘了!你是古代人,天堂是现代西方的词儿……呃,天堂就是……仙境!” 展昭沉默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震惊?”罗小花嘿嘿笑了两声,道,“没关系,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过别担心,以后你就跟着哥混吧!哥少说也带过十七八个你这样的新人了!跟哥走,有肉吃!” “……我不想留在这里。”犹豫了一下,展昭还是说道,“阎王在哪?我想见他,我想回到阳间去。” “回什么回啊。”罗小花嗤笑一声,“等你在这里待够一个星期……就是待够七天,你保准儿就哭着喊着想留在这里呢!干嘛还要回到人间去受罪。” “不行,”展昭想也不想就说道,“我要回去。” 罗小花一愣,托着下巴绕着展昭转了一圈,嘴里啧了两声,道,“你这是……在人间还有念念不忘的小情人儿?” 展昭还是头次听到有人这么直白的说话,心中顿时不舒服了起来,连语气都生硬了许多,道,“你怎么如此说话!” “哎呀,这是你的问题,”罗小花无所谓地挥了挥手,道,“这里的人都这么说话,像你这样的才是异类,你来了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别这么文绉绉的。” “……” 展昭语塞。 “我是说真的呢。”罗小花说道,“你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说明你已经死了,死了的人如果回到人间会被阎王彻底抹杀——就是灰飞烟灭的意思——所以如果你真有什么放不下的人,也别想着回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好好地在这里生活,等过了七八十天,你爱的人估计也就能下来了——你知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吧?” “不行。”沉默片刻,展昭终于还是说道,“我放心不下他,我要见阎王!” 就白玉堂那个性子,如果能安静地接受他死了的事实,那母猪都能上树了!更何况展昭也想知道自己会重生究竟是因为什么,如果是阎王做的手脚,那他一定要去见一见! “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啊。”罗小花皱了皱眉,“都说了你回不去,而且你等一等就能见到你想见的人了。哦,你是担心你小情人儿样貌的问题吗?这个你放心啦,灵魂……就是鬼,是没有样子的,所以你可以保持你想要的任何样子,哪怕你死的时候已经八十岁了,只要你想,你还是能恢复到二十岁的模样。” “不是这样的。”展昭叹息着摇了摇道,“我一定要见到阎王。” 罗小花的脸色有些不好了。他见过无数刚死来到这里的人,也见过来了后哭得死去活来的,但就是没见过像展昭这样,一来就非要见阎王的人。这感觉就好像你去了一个陌生的国家,然后在街上嚷着要见人家国家的最高领导人一样…… 这不是开玩笑吗! “你先跟我过来行不行,”罗小花说道,“你刚刚才来到这里,要见阎王爷也得有个身份不是?你要先跟我过来登记一下。”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一愣。 他没想到这个提示音竟然还在! 不知道是不是白玉堂察觉到了什么,总之在他最后的日子里,白玉堂竟然没说过一句谎话,导致展昭一连几天都没听到这个提示音,还以为是阎王觉得他的任务完成了,所以把这个提示音给收了回去。 但就如今看来,这个提示经竟然一直都有,这也是阎王给他的能力?那为什么在他的任务完结后没有收回去? 而且…… 这个人为什么要对他说谎? “如果我不跟你去呢?”展昭反问道。 罗小花的表情顿时僵硬了一下,然后说道:“那你在这个世界会非常非常非常的不便利,而且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你知道这个世界对于现在的你意味着什么吗?你现在等于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你知道这个东西叫什么吗?”罗小花指了指旁边一座高楼,又指了指旁边一个衣着暴|露,拿着一个外形诡异的东西不停地拨弄着,发出刺耳的声音的女人,“你知道那个女人在干嘛吗?” “……”展昭连忙把目光移开,那个女人的胸都快甩出来了,在展昭的时代,哪怕是青楼的窑姐儿,都不会做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 “你看。”罗小花朝展昭摊了摊手,道,“你至少需要一个人给你科普……就是讲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常识和事情吧。” 这回展昭没有拒绝,一是因为他没有听到提示音,二是因为他觉得他可能真的需要这么一个人。至少,他得先知道应该怎么找到阎王。 “你知道阎王在哪吗?”沉吟片刻,展昭问道。 罗小花毫不犹豫地说道:“知道!你能不知道你国家的皇帝在哪吗?”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 “而且我知道你该去哪里登记!”罗小花连忙补充道,“虽然我不能保证一定能让你见到阎王,但是我能保证你在这里肯定能生活下去!” …… 这回没有提示音,展昭对罗小花的话也信了七分。 “应该去哪里?”展昭问道。 “嘿嘿嘿,”罗小花顿时笑了,“来来来,跟我走!” 展昭无奈地跟了上去,一边走,罗小花一边给展昭讲着这个神奇的地府。 按照罗小花的说法,这里是一个能容纳所有时空灵魂的地方,所以能在这里看到任何一个时代的人。 这里的建筑也是古今中外应有尽有,现代人(也就是来自未来的人)对这里还能适应一下,但他这种古代人(和现代相对)就比较困难了,除了要接受这里之外,也还要了解一下未来的历史,以免和别人发生什么冲突。 对于罗小花的讲解,展昭沉默地听着。 他不知道什么是摩天大楼,不知道什么是电话,什么是电脑,什么是汽车,什么是宇宙飞船……他有一堆一堆的东西不知道,但罗小花好像总能看穿他的心思一般,在他要提问之前告诉他答案。 可见罗小花确实没说谎,接待新人这件事他少说也干了十七八回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听了罗小花说了一堆后,展昭也意识到了“带新人”这件事的麻烦性,忍不住问道,“我们之前……认识吗?” 罗小花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不认识啊,我帮你是因为……嘿,说来也挺不好意思的,不管是当人还是当鬼都要养家糊口的嘛是不是?” 展昭顿时懂了,问道:“你是地府的公务人员,专门负责接待新人的?” “哪能啊,”罗小花嘿嘿一笑,“这里没有专门组织人去接待新人,任何人都能干这件事,接待了一个新人,就能拿一份报酬。” 展昭点了点头。 罗小花刚刚一直带着展昭走在闪着各色霓虹灯的街道上,现在则到了一个圆形的广场上,广场的正中央摆着一长串桌子,每个桌子前都排着长长的一队人。   ☆、第40章 闯入 作为接纳所有时空灵魂的地方,地府每天的客容量是相当惊人的。因此在经过地府公务员的罢工抗议后,地府终于推出了这种路人帮忙科普,然后领过去登个记的政策模式。 “对了,你要不要登个寻人启事?”排队的时候,罗小花突然问道,“你在人间还有想见的人吧?你在这里登一个寻人启事,等到那个人死了之后来登记的时候,这里的人就会告诉他你的地址和信息。” “如此便利?”展昭忍不住吃了一惊。 “那当然!”罗小花仰头一笑,有荣与焉道,“比这便利的事情还多着呢!你在这里好好熟悉一下吧!” 展昭沉默地低下了头。 事实上,和享受这些便利相比起来,展昭更想回到他那个完全不便利的时代……去找白玉堂。 “你要不要登寻人启事?”罗小花又问了一遍,“反正你们早晚都会死,登一个也无妨。” “好吧。”展昭点了点头,暗自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大成这个样子,他该去哪儿找阎王? …… 中央广场这里排队的人很多,但登记之人的效率却很快,展昭和罗小花只排了不到半个小时的队,就见到了坐在椅子上的牛头。 “姓名。”牛头连抬都没抬,就问道,“朝代。” 罗小花用肩膀撞了展昭一下,展昭才从怔楞中缓了过来,连忙回答了牛头的问题。 “知道了。”牛头依然没有抬头的意思,拿着一根圆珠笔(罗小花语)刷刷刷地写着什么,然后“撕拉”一下撕了下来,递给展昭,道,“拿去,你的临时地址。” 展昭接过了牛头递过来的纸,罗小花又说道:“大哥,他还想登一个寻人启事。” “哦,”牛头依然没抬头,“姓名,朝代。” 展昭抿了抿唇,叹道,“白玉堂,大宋。” 牛头人刷刷刷地写着,然后撕了下来,却没有交给展昭,而是放到了旁边的一个小箱子里,“好了,你在这里按个手印吧。” 展昭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牛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见罗小花已经笑眯眯的在牛头桌子上的一块儿板儿砖上按了个手印,然后板儿砖发出一阵柔和的金光。 “这是什么?”展昭问道。 “登记。”罗小花说道,“把你带到这里来,我是可以得到报酬的!” 展昭点了点头,罗小花拉着展昭离开,问道:“你住在哪里?”说着,罗小花的脑袋就伸了过去,看着展昭手里的,“丁区三万五千楼七十八万层零五十六号啊,我知道那里,我带你去吧。” “我想先知道阎王在哪。”展昭说道。 罗小花的脸色一僵,支支吾吾的嘀咕了半天,最后不得不破罐儿破摔道,“好啦好啦,我不瞒你了,我不知道阎王在哪儿,而且整个地府都没人知道阎王在哪儿!” “为什么?” 对于这个答案,展昭早在罗小花跟他说谎的时候就猜到了,所以此时展昭也没有多惊讶,只是平静地看着罗小花。 “听说是因为很久之前发生了一件大事儿,”罗小花神神秘秘地说道,“据说以前的地府不是这个样子的,但是因为有一个西方的神跑过来狠狠地捣乱了一番,地府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且阎王也是那时候消失的,小道消息说阎王是为了躲那个西方的神才会藏起来的。” “没人知道阎王在哪?”展昭皱眉问道。 “当然。”罗小花耸了耸肩,说道,“地府里关于阎王的传说就这么几个,都和一个西方的神有关,所以这事儿的真实性其实还挺高的。你想去找一个藏在地府里的阎王,不就等同于在大海里找一滴特定的水吗,根本不可能!所以你还是听我的吧,老老实实在这里等上两三个月,肯定能等到你想见的人的。” 展昭没说话,神情纠结。 “唉,我不管你了。”罗小花一看展昭的表情,就知道他在纠结些什么,叹了口气,道,“丁区就在前面,你自己去找就行了,找不到就问路,我帮不了你别的了,先走了。” 说完,罗小花就拍了拍展昭的肩膀,做了个回见的手势,转身离开,只留下展昭一个人站在原地。 …… 该怎么办? 展昭看着手里的纸条,陷入了疑惑。 …… 话分两头,先按下展昭这边的纠结不提,来说说白玉堂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人间,开封府。 如今已经入了春,今年的雪下的晚,过了年才来了一场大雪,然后就像是止不住了一般,每天都飘下来不少的小雪花,一直到了三月,雪都没有停过。 展昭的院子现在是整个开封府最安静的地方,没有伺候的人,也没有打扫的人,就连刚被白玉堂抱回来的小白,都被闵秀秀抱了出去养。 但如果你有幸推开房门,你就会发现整个房间安静的让人害怕,可床上,却躺着两个相拥而眠的人。 …… 而这两个人,一白一红,一生一死。 展昭确确实实地在白玉堂的怀里停止了呼吸,但白玉堂能就此罢休? 他早就说过,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把展昭从他怀里抢走,哪怕他的对手的阎王!更何况展昭是被阎王叫回来的,难不成这阎王还想用完就扔? 闵秀秀来找展昭的那一天特意把白玉堂支走这件事白玉堂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会那么乖乖滴配合着离开,白玉堂也不过是想看看闵秀秀究竟要和展昭说什么。 事实也果然不出所料,展昭隐瞒了他失声的真正原因。但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展昭的心思?被万箭穿心了都能瞬间愈合,怎么被撒了个毒粉反而就拖了这么久还没好? 所以白玉堂早就做好了打算,他不能拦着阎王把他的展昭收走,但他能去吧展昭再带回来! 然后…… 包大人的睡房就失窃了。 游仙枕白玉堂有所耳闻,却并不熟悉,直到他从何一那里得知包大人是通过游仙枕才知道展昭的情况时,白玉堂的心里就有了一个计划。 于是,在闵秀秀眼含热泪哭着跑出去的时候,白玉堂就从展昭的床缝儿里将游仙枕拿了出来……然后睡了。 …… 在白玉堂的头和枕头相遇的那一瞬间,白玉堂就进入了梦乡。 白玉堂定神,发觉自己正站在一个房间中。白玉堂看了一眼这空荡荡的房间,然后出了屋门,就看见屋前站着一匹黑马,鞍拨孛都是黑色的,马的两边还站着有两个身着青衣的人,不容分说,就把白玉堂搀上马去。 白玉堂知道他们这是弄错了人,却也不说什么,任由他们将自己带走。那黑马迅速非常,不一会儿,就来到一个所在,样子好似开封府大堂一般。 两个青衣又扶着白玉堂下了马。 白玉堂抬头,只见那和开封府神似的衙门上面挂着一匾,写着“阴阳宝殿”。正在纳闷,又见来了一个判官,一见白玉堂,浓眉一立,怒道:“你是何人?擅敢假充星主,前来鬼混!” “鬼混有怎么样?!” 白玉堂一脚揣在那判官的胸口,那判官“嗷”地一声就飞了出去。白玉堂紧追不舍,一脚踩在那判官的胸口上,怒道,“展昭在哪?!” “混账!”判官被踩着,气焰却丝毫不见减弱,大声地喝声:“拿下!” 话音刚落,便出来了一个金甲力士,一声断喝,朝白玉堂攻了过来。 白玉堂心中大怒,想到展昭这两天躺在床上所受的痛苦,怒气大增,弯身捡起判官的判笔就朝金甲力士冲了过去。 不过一秒,白玉堂就冲到了金甲力士的面前,和胳膊一样粗的判笔眼看就要落在金甲力士的身上时—— “啊啊啊——!”金甲力士突然尖叫着跑开,一脸惊恐地看着白玉堂,对还躺在地上的判官叫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次怎么来了个硬茬儿??” “蠢货!我怎么会知道!”判官捂着胸口就要从地上爬起来,痛苦地说道,“快点把他打跑啊蠢货!” “怎么打!你说怎么打!”金甲力士双手捂胸,扯着嗓子喊道,“有本事你来打啊!” 判官更怒,吼道:“打毛打!老子是文职!” 金甲力士道:“老子也不是武职啊!” 判官看着金甲力士捂着胸口朝他嘶喊的样子,就觉得气血上涌,破口大骂道:“你个蠢货喔——!” 判官的尾音还没落下,后背上就多了只脚,直接把他又踩趴下了,吃了一嘴的灰。 “少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白玉堂把判官的判笔往肩上一抗,养着下巴俯视着判官,冷道,“快说!阎王在哪?爷家的猫儿又在哪儿?!” “不不不知道啊!”判官一脸苦逼地说道,“我们这里是专门接待星主的地方,只有用了游仙枕的人才能进来啊!” “那人死了应该去呢?”白玉堂的脚上又加了几分力道,皱眉问道,“还有,阎王在哪儿?我要见他!” “在地府在地府!”判官尖叫着说道,“阎王和死了的人都在地府!” “怎么才能去?” “我送你去我送你去!”判官“哎哟哎哟”地叫着,整张脸都白了,连忙告饶道,“大爷我现在就送你去!” “哼。”白玉堂冷哼了一声,道,“快点!” 判官艰难地动了动手指,下一秒,白玉堂就瞬间消失了。 “……你没事吧?”白玉堂一消失,那金甲力士就蹭了过来,小声地问道,“疼不疼?” “废话!”判官瞪了他一眼,道,“让你被他踩一踩你就知道疼不疼了!” “那……那我给你揉揉?”金甲力士说道。 “哼。”判官冷哼了一下,示意金甲力士快点过来揉,又骂道,“我拜托你!你的块头顶他两个了!别那么娘行不行!” “不行啊,”金甲力士的苦着脸说道,“我害怕啊……” “你害怕什么啊!”判官大叫,“他还能再弄死你一次啊!” “但是鬼不都是怕恶人的吗?”金甲力士说道,“他那么凶,我当然害怕的嘛!” 嘭—— 判官突然用头磕了一下地板。 “欸你怎么了?”金甲力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没什么……”判官一脸阴郁地抬起头,说道,“我在怀疑我的鬼生……” 金甲力士:“……”   ☆、第41章 麻烦 白玉堂这辈子虽然只有二十来年,但他爱好闯荡,又在开封府里待了这么久,经历的事也不算少,即便是通过游仙枕去了地府,他也能毫不手软的把判官给走了。 可此时此刻,白玉堂看着四周的高楼大厦,不得不承认,他有点晕…… “嘿,你是新来的?” 白玉堂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旋身闪过,就见一个衣着诡异的人……或者说是鬼,正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欸你要不要这么大反应啊,我就是跟你打个招呼,”那人道,“我叫罗小花,我可以先带你熟悉一下这里!” “不需要。”白玉堂皱眉道,“这里是地府吗?我要见阎王。” 罗小花一愣,下意识地说道:“咦?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都想见阎王爷?” 白玉堂眼睛一眯,敏|感地问道:“还有谁要见阎王?” “我接待的另一个人。”罗小花耸了耸肩,看了白玉堂一眼,说道,“跟你一样也是个古代人,哦,我又忘了你是新人,我最近怎么老忘事情?古代人就是……” 白玉堂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儿,直接打断了罗小花的话,问道:“那个人叫什么?长什么样?” 罗小花被噎了一下,原本想说的话停在舌头尖儿上说不出来,憋屈的要死。 “快说!” “……是个穿红衣服的!”罗小花不满地说道,“跟你差不多高,也是新来的!” “那他叫什么?”白玉堂追问。 罗小花翻着眼睛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叫展什么吧……我没注意……你干嘛?!” 罗小花震惊地看着白玉堂瞬间贴近的脸,伸手要去掰白玉堂抓着自己衣服领子的手,道:“我告诉你我可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了!你打不过我的!” “谁要和你打!”白玉堂不屑地看了罗小花一眼,道,“我要找人,你说的那个人在哪?” “你要找人?”罗小花楞了一下,“你就是……刚刚那个人要找的吗?” 白玉堂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叫白什么?”罗小花问道。 “对。”白玉堂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道,“你怎么知道的?是他跟你说的?” “呃,差不多吧,”罗小花猛地挣扎了一下,甩开了白玉堂的手,拍着衣领,不满地说道,“你要找的那个人也是我引导的,你现在跟我走,我带你去登记,然后就带你去找那人。” “你知道他在哪?!”白玉堂顿时激动,“现在就带我去!” “不行,你得先跟我去登记!”罗小花喊道,“登完记你才能去找他!” “怎么那么麻烦?!”白玉堂嗨。 “就是这么麻烦!”罗小花也喊了回去,“你快点跟我走!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白玉堂又想说什么,但在听到“浪费时间”四个字的时候果断闭嘴了。他确实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想见到展昭! …… 白玉堂终于闭嘴后,罗小花就如愿以偿的又捡到了一单生意,带着白玉堂朝刚刚带展昭去过的广场走去。 一路上,罗小花本来想跟白玉堂说说这个世界的事情,但白玉堂半点都不耐烦,对罗小花说的事情一点都不关注,只是拼了命的问展昭相关的事情。 罗小花被零散地问了好多问题后终于崩溃,跟白玉堂从头到尾地讲了一遍他和展昭的相遇。说完后,罗小花以为自己终于解脱了,但他显然太天真了。 听完了完整版的相遇过程后,白玉堂更加丧心病狂的问细节,连展昭有没有瘦一共皱了多少次眉都问的清清楚楚。 “大哥你放过我吧!”罗小花差点给白玉堂跪下,“你看着队伍马上就要轮到你了,你闭上嘴安静会儿行么?!我要被你逼疯了!” “滚!我才要被你逼疯了呢!”白玉堂瞪着眼睛,怒道,“你就不能给我说的详细一点吗!我家猫儿他看起来怎么样?瘦了吗?” 罗小花:“……” 其实地狱里这种领人来登记的活儿还是挺抢手的,一般能捡到一个就算是天大的运气了,可一连捡到两次运气的罗小花现在真想放弃这个“运气”…… 当然,这由不得他。 因为白玉堂肯定不会放过知道展昭内情落下的罗小花。 …… 于是罗小花就在白玉堂的折磨下又苦逼地挣扎了十几分钟,终于是轮到了他们。 “姓名。”这回给白玉堂登记的是个马面,“朝代。” “白玉堂,大宋。” 马面刷刷刷地写着什么,然后撕下了一张纸递给白玉堂:“你的地址。” 白玉堂皱了皱眉,不明就里地接了过来。 “行了,按手印在这里。”马面又说道。 罗小花顿时凑了上去,赶紧按了个手印,然后说道:“对了,这个人之前还被登过寻人启事。” “哦。”马面哦了一声,又在纸上龙飞凤舞地把白玉堂的名字和朝代写了一遍,然后默念了一句咒语,下一秒,另一张白纸就又不知道从哪里飞了过来,端整地落到了马面的桌子上。 马面看了一眼,头也不抬地问道:“你认识一个叫展昭的人吗?” “认识!”白玉堂心里一紧,连忙说道。 “哦,那就是你了。”马面接着又从飞过来的那张纸上抄下了展昭的地址,撕下来递给了白玉堂,道,“拿去吧,这是你要找之人的地址。” 白玉堂接了过来,还来不及看,就被罗小花拉出了队伍。 “这是什么玩意儿?!”白玉堂边走边看着那一连串的数字,一头雾水,“猫儿在哪?!” “我带你去吧!”罗小花看了白玉堂一眼,暗叹了口气,“就算是我送佛送到西了!” 白玉堂看了罗小花一眼,忽然重重地拍了罗小花的肩膀一下,道:“好兄弟!你帮我找到了猫儿,我不会忘了你的!” 罗小花被白玉堂拍的一个趔趄,差点扑在地上。听完白玉堂的话,又有种想吐血的欲|望…… 大哥你还是别记得我了好么…… 罗小花哀怨地看了一眼已经兴奋的找不着北的白玉堂,默默地吐槽:这一脸痴汉的样子简直不忍直视…… …… 展昭住的地方是在丁区的最里面,所以罗小花带着白玉堂走了好久,走到白玉堂刚刚那副“好兄弟”的表情都变成了“老子要弄死你”的德行时,两人才终于到了展昭家的大门口。 “就是这里?”白玉堂看着眼前这个造型诡异的门,有些不确定。 “当然啦。”罗小花翻了个白眼儿,道,“让你刚刚不好好听我科普,现在不懂了吧!” “懂什么懂,那些跟我有什么关系!”白玉堂呛了一句,伸手去敲门,大喊道:“猫儿!快点开门!猫儿!” 三秒后,毫无反应。 …… 展昭:“……” 罗小花:“……” “你不是说他在这里吗?”白玉堂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为什么现在没反应?”顿了顿,白玉堂又问道,“这个门有特殊开法吗?” “不,只是敲就行了。”罗小花无语地说道,“现在门没开,应该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里面的人不想见你,还有一个,就是里面根本没人。” “我家猫儿不可能不理我!”白玉堂信心满满地说道。 “那就应该是他不在家。”罗小花耸了耸肩,说道,“或者是他还没找到回家的路。” “什么意思?”白玉堂心底升起几分紧张,这种失而复得,但马上又要得而复失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就是字面意思啊。”罗小花说道,“我刚刚没把他送回来,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去哪儿了,但现在他在这里只有这么一个栖身之地,不回这里莱能去哪儿?你在这里等就行了。” “不行,我要去找他!” 等,显然不是白玉堂的作风,他宁愿出去满世界的疯找一整天,也不愿意蹲在这里无所事事地等一个小时。 “你去哪找啊。”罗小花给白玉堂泼冷水,“整个地狱这么大,你出了门儿该左拐还是右拐都不能确定。” “那难道就要在这里干坐着吗!”白玉堂有些抓狂,抓着罗小花的肩膀猛摇着,吼道,“你想想办法啊!你不是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了吗!” “我有什么办法啊啊啊啊!”罗小花的声音因为摇晃而变得有些颤抖,“快放开我我要走啦啦啦啦!” “不行。”白玉堂一把按住了罗小花,认真地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他!” 罗小花:“……大哥我不认识你好么!你这么理直气壮的是要干什么!” 白玉堂一愣,接着放开了罗小花,道:“也是,那你走吧,我自己去找,要不然等一会儿我家猫儿回来看到你后误会了怎么办,我家猫儿那么爱吃醋!” 罗小花:“……” …… “抛弃”了罗小花后,白玉堂就踏上了风风火火的寻猫之旅。 而此时的展昭在哪里? 一个左青龙右白虎,虎背熊腰的大汉龇着牙对展昭说道:“呸,这是我们火凤堂的事情!你这个新来的玩意儿快给我滚开!”   ☆、第42章 岩家 展昭不知道火凤堂是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眼前的这几个彪形大汉究竟是什么人。 他不过是在地府分配的房子里安顿好了,就打算出来转一转,一是熟悉环境,二是想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和阎王有关的消息。 但让展昭没想到的是,他才刚一出门,就看到这群彪形大汉手里拿着各种刀剑,捂着一个小女孩儿的嘴从他身边跑过。 展昭先是一愣,然后目光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正好看到那小女孩儿几乎要被一个大汉给拧断脖子的一幕。 因此展昭想也没想,就一个提气飞跃,直接踹在了那人的脖子上,然后飞快地弯腰将小女孩儿从那人手里抱了出来。脚下又一用力,退出了五米多的距离。 “什么人?!”刚刚抱着小女孩儿的大汉一倒,周围的四个人瞬间就炸了,转身就朝展昭攻来。 展昭一手护着小女孩儿,一脚直接将第一个攻上来的人给踹飞了,顺手夺了他手里的大刀,和另外三人交上了手。 展昭不擅长用刀,但也不是不会用,因此和那三人过了百招后,就将对方全部踹倒,抱着小女孩儿和那五人对峙着。 “你是什么人?”一开始抱着小女孩儿的那人开口了,除了一开始他被展昭一脚踹在地上后,他完全没有和展昭过手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神情阴郁地看着展昭。 展昭微微皱眉。 他在开封府待久了,见过的人很多,穷凶极恶之人更是数不胜数。而眼前的这个人,不用问,展昭就知道他属于那种杀人都不会眨下眼睛的狠角色。 “我什么人都不是。”展昭放下了那个小女孩儿,搂着她的肩膀,说道,“但你们这样对一个小姑娘,算什么男人?” “哈!男人?”对方的一个人听到这句话后忽然前仰后合地大笑了起来,好不容易停歇了下来,才说道,“我呸!老子现在连人都不是,还在乎什么是不是男人!小子,我告诉你,你老老实实地把那个小妮子给我交出来,哥几个就不跟你计较,你该走就走。但如果你不识抬举,就不要怪哥几个不客气了!” 不知道展昭是幸还是不幸,这几个人不论是从穿着打扮还是从说法方式上来看都属于“古代人”。因此展昭起码还能和这些人交流,如果今天劫持这个小女孩儿的人是像罗小花那样的“现代人”,那展昭恐怕根本搞不清楚他们在干嘛。 “你们是这个小姑娘的什么人?”展昭问道,“为什么要带着她跑?” “关你屁事!”一个大汉啐道。 展昭皱了皱眉,没有接话,这种反应的人他在开封府的大牢里见的多了。 “他们是你的什么人?”展昭蹲下身,用和小女孩儿同等的高度问她,“你认识这些人吗?” 这个小女孩儿大概七八岁的样子,十分的漂亮可爱。脸上带着一点婴儿肥,眼睛大大的,睫毛又密又长,低垂着眼睛的时候,甚至落下了一大片的阴影,乌黑浓密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好似一块儿名贵的黑绸。 而且从衣着上看,这个小女孩儿应该是属于“现代人”的,白色蕾丝蓬蓬裙加上红色的小皮鞋,这样的衣服展昭虽然不认识,但他也能看得出来,这个小女孩儿应该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孩子。 “你认得他们吗?”小女孩儿没回话,展昭就又问了一遍。 小女孩儿依然没说话,但她却摇了摇头,当做了给展昭的回答。 整个过程,小女孩儿都没有抬头看展昭一眼,甚至在被劫持的时候,都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 “你知道你的父母在哪吗?”展昭又问道。 小女孩儿点了点头,眼睛盯着地上的一个小石块儿。 展昭了然了,他站起身,搂着小女孩儿的肩膀说道,“我不会把她交给你们的。” “混小子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对方的一个人愤怒地吼了一声,举着大刀就要再次朝展昭冲过来,但他的吼声还没落下,就听“砰”的一声,他的脑门上就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窟窿。 “不好!他们追上来了!”一开始抱着小女孩儿的那人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抬头朝天上看去,“快走!” 其余的四人顿时作鸟兽散,而那个一开始就被打破了头的人却好像什么东西给定住了一般。他的眼珠不停地朝四人跑开的方向瞥,喉咙里发出了被压抑着的“嗯嗯嗯”的声音,好像是想提醒同伴自己的情况。 但很显然,他被忽略了,而且被忽略的很彻底。 “别挣扎了,他们不会管你的。” 一个声音突然在展昭的身后响起,展昭连忙回身,就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自己的身后,戴着一副墨镜,看着那个被定在原地的人,道:“带走。” 瞬间就又有几个和这人衣着打扮一样的人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每个人的手里都端着一把枪,快速地凑到了被定住那人的身边,毫不留情地“砰砰砰”又给了几枪,将那人彻底撂倒了。 “爸爸!”展昭身边的小女孩儿突然大叫了一声。 展昭一愣,看了看小女孩儿,又看了看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有些诧异。 这个男人是这个女孩儿的爸爸? 那为什么这个女孩儿即使看到了她爸爸,脸上也毫无表情,就好像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一般? “宝贝,过来。”西装革履的男人同样面无表情地朝小女孩儿说道,如果不是他边说的同时还张开手臂要给那小女孩儿一个拥抱,展昭几乎要怀疑这个人究竟是不是这女孩儿真正的爸爸了。 小女孩儿没有直接按照那男人的话去做,而是下意识地抬头朝展昭看了一眼。 展昭也正好疑惑小女孩儿的反应,所以正低头看她呢,小姑娘这么一抬头,俩人正好对视上了。 …… “怎么了?”展昭被小女孩儿盯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他不是你爸爸?” 小女孩儿摇了摇头,顿了一下,又点了点头,又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展昭,一脸你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的表情看着展昭。 展昭无奈地抬手摸了摸小女孩儿的头,然后看向西装男,问道,“她是你的女儿吗?” “不然呢?”西装男冷哼了一声,见小女孩儿实在没有扑向他怀抱的意思,只好自己上前两步,走到展昭身边,将小姑娘抱了起来,轻声道,“宝贝对不起,爸爸来晚了……爸爸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好么?” 小女孩儿低着头,靠在西装男的怀里玩儿着手指,没有答话。 西装男轻声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才转向展昭,说道:“抱歉,我刚刚说话的语气不太好,也谢谢你救了我的女儿。” “不必言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展昭道,“只是……你女儿她还好吗?” “当然。”西装男嘴上这么说着,但语气里却带着几分不自信,“我家宝贝是最好的。” 展昭看了小女孩儿一眼,没有再说话了。 西装男上下打量了展昭一下,问道:“你是不是新来的?” 展昭一愣,随后道:“是,我来这里猜不到两个时辰。” “我就说嘛,”西装男一脸“真相只有一个”的表情,说道,“你不是不能接受新的东西,但你说话还这么文绉绉的,肯定是刚过来还没适应。” 展昭没说话,他在等西装男接下来的话。 “你好。”西装男单手抱着小女孩儿,抬起另一只手,摘下魔镜,露出了原本的面孔,说道,“我叫岩立,是岩家的当家人。” “在下展昭。”展昭朝岩立抱了抱拳。 事实上“岩家”和刚刚的“火凤堂”对于展昭来说都是一样的——完全不了解,所以他一点都没对岩立说的话有任何反应。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是个初生的牛犊,”岩立叹了口气,说道,“你大概也不知道你刚刚得罪的人是谁吧?” 展昭没接话,他觉得只知道名字这种“了解”,不说也罢。 “来我家坐坐吧。”岩立说道,“你救了我女儿,我应该谢谢你,你因为我女儿而和火凤堂的人有了仇,我也至少应该跟你说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展超沉默了一秒,点头道:“好。” 岩立朝周围的西装男们点了点头,然后抱着小女孩儿,跟展昭说道:“跟我走。” …… 展昭跟在岩立的身后,进了一个叫“汽车”(岩立语)的东西,十分过后,就到了一个欧式的五层别墅门前。 一进铁门,就是一大片花园。几人顺着石头铺成的小道往里走去,三分钟之后,才走到了别墅的大门前。 别墅的大门自动打开,两个女仆打扮的人从门后走了出来。 岩立十分顺手地把小女孩儿递给了其中的一个女仆,然后带着展昭去了客厅,上茶。 “……你是现代人?”展昭看了看周围十分欧风的装饰,觉得自己跟这里几乎格格不入,这种“异类”的感觉让他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不是,”眼里靠在沙发上,说道,“但是我在这里已经很久了,这个地方只是按照我喜欢的方式设计的而已。” 展昭不由自主地动了动,没有回答岩立的话。 岩立也没去在意,而是十分直接地进入了主题:“火凤堂,其实是一个在寻找阎王的组织。”   ☆、第43章 重逢 “阎王?”展昭心里一惊,连忙追问道,“什么意思?” “你很好奇?”岩立有些诧异地看了展昭一眼。 “是。”展昭稍稍压下有些翻涌的心绪,沉声道,“我也想找阎王。” 岩立皱了皱眉,问道:“你为什么要找阎王?你也想还阳?” “对。”展昭坦然地承认了,“但是不止。” “哦?”岩立眯了眯燕,道,“那你还有什么事?是在人间受到了什么冤屈没处说?” “都不是。”展昭摇了摇头,“是一件私事。”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不想再说下去了。岩立在地府混了那么久,怎么可能听不出这言外之意? 岩立微微垂眸,嘴唇微抿,顿了顿,忽然露出了一个微笑,抬头道:“我不管你找阎王究竟要做什么事,但我给你一个忠告,就算你要找阎王,你也最好别去碰火凤堂的人和事。” “为什么?”展昭问道。 “因为那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岩立的神情微冷,冷声道,“他们大多是在人间有什么大仇人,或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所以拼了命也要回到人间,就算他们当初的仇人已经死了,他们也要杀光仇人的后人,捣毁了仇人的祖坟。所以他们是一定要回人间的,而为了回人间,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展昭皱眉,说实话他并不吃惊那些人会有这样的想法,毕竟他第一次见他们,就知道他们绝非善类。他皱眉的原因,是那些人都如此找了百年,都找不到阎王,那他恐怕就更难找到阎王了。 “阎王究竟在哪里?”展昭忍不住问道,“他为什么会消失?” “不知道。”岩立说道,“没准儿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阎王这个神,阎王只是地狱这个世界的一个规则,有人把这种无形的规则称之为阎王而已。”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一愣,诧异地抬头,看着表情毫无破绽的岩立。 “嗯?怎么了?”岩立注意到了展昭一瞬间的诧异,眯眼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展昭顿了顿,然后沉声问道,“那那帮人为什么会来绑架你女儿?” “大概是想从我这里打听到什么消息吧。”岩立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望着房顶,说道,“我是在地狱里待得最久的那一拨人,所以他们想从我这里打听到关于阎王和还阳的事情。我知道,你这么问我也是想跟我打听。” 岩立向前倾了倾,看着展昭说道,“看在你刚刚救了我女儿的份儿上,我可以要告诉你,我对阎王的事情一无所知,从我在地狱的时候起,阎王就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盯着岩立的眼睛,和他对视着,又问道:“那么还阳的事情呢?地狱里的人真的可以还阳吗?” 岩立嘴角微抿,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不知道。” 【叮——有人对你说谎】 “你不知道?”展昭追问。 “对。”岩立耸了耸肩,说道,“地狱里有过一个传言,说曾经有一个人不知道找到了什么方法,成功地离开了地狱,回到了人间。但这只是一个传说,而且这个传说只有这么一句话。可火凤堂的人坚信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所以他们一直试图找我来问清当时的情况,我说我不知道,他们就不相信,甚至使出绑架我女儿的办法想要逼我告诉他们真相。” 展昭等了三秒,却发现这句话后自己这里并没有响起提示音。 这样看来,岩立说的这个故事应该是真的。毕竟如果这是个传说的话,那知道的人应该很多,不说别的,单是火凤堂的人,就肯定都知道这么一个传说。所以与其跟展昭说谎,岩立还不如直接把这个传说告诉他,以免他以后从火凤堂那里听到什么。 可岩立之前又为什么要说谎? 展昭微微皱眉。 恐怕岩立并不像他说的这么无辜吧?他对于阎王的事情应该知道一些,但是他却不愿意说出来——或者不能说出来。 “怎么,你不信任我?”岩立朝展昭挑了挑眉,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这就是我能对你说的一切。我看得出你和火凤堂的人不一样,所以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打听还阳之法和阎王的事情,但是我奉劝你一句,来了这里,你就不要在想阳间的事情了,如果你在阳间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的话,你最好看开一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何必这么执着?如果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人的话,你也完全可以等,只要你在登记处那里登记了寻人启事,那在你想见到人就一定会在死后来找你。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哪种情况,但既然来了这里,就安安分分地在这里待着吧!” “我要见阎王不止是因为我想还阳。”展昭直视着岩立的眼睛,道,“我要见阎王,是因为他在我这里留了一个东西。” “哦?”岩立的眼睛微睁,上下打量了展昭一眼,哼笑了一声,问道,“是什么东西?” “我不能说。”展昭摇了摇头,道,“但是我一定要见到阎王,如果你知道什么情况的话,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 岩立一时之间没有回答展昭的话,只是端起了一杯红酒,轻轻地摇着。 片刻后。 “我不知道。”岩立说道,“对于阎王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沉默。 “你还有事吗?”岩立放下酒杯,站起了身,道,“很感谢你救了我女儿,但很抱歉,我一会儿还要出去一趟,所以我恐怕不能留你在我家吃个晚饭再走了。” 展昭也沉默地跟着站了起来,看着眼里的眼神复杂。 这人究竟知道些什么事?为什么不愿意说出来? 岩立朝展昭笑了笑,然后招过了一个女仆,那女仆就十分自然地朝展昭伸了伸手,示意展昭跟着自己走。 没别的办法,展昭最后看了岩立一眼,转身跟着女仆朝外走去。 “最后一个忠告,”岩立忽然出声,展昭回头看着他,“别跟火凤堂的人接触,也别试图去找阎王,如果阎王真的留了什么东西在你那里,那他会自己主动去见你的。” 没有提示音,岩立的忠告是真的。 “可你刚刚不是说阎王也许并不存在吗?”展昭反问。 岩立笑了笑,说道:“我只是个假设。” …… 展昭没再说什么,跟着女仆往外走。 到了大门口的时候,一个身着老式很西装的男人站在那里,背挺着和他身后的墙壁一样直。 “您好,先生。”那人朝展昭微微鞠躬,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道,“我家主人很感谢您救了我们家小姐,为了感谢您,我家主人准备了一些东西送给您。” 说着,管家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了一个中央亮着蓝色幽光的小圆片,递给了展昭。 “这是这个世界的钱,”管家解释道,“买东西的时候只要刷一下就可以了,等到这上面的蓝光消失了,这里面的钱才算用完。” 展昭一愣,连忙说道:“我不是要……” “先生,”管家打断了展昭的话,提高了音量道,“我家主人说了,您要不要这东西是您的事情,给不给这个也是他的事。他很感激您救了小姐,而他感激的方式就是把东西给您,如果您不想要,可以直接扔掉,但他不能不给。” 展昭无奈地接了过来。 管家为他打开了大门,目送展昭里去。 …… 手里捏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圆片儿,展昭对着里面有多少钱根本没有概念。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岩立刚刚的话,和他究竟怎么样才能丛岩立那里套出和阎王有关的事情。 就这样想了一路,直到听到了一个惨叫声,他才猛地回神,诧异地抬头看去。 难道说他这一天里会遇到两次绑架事件? 这几率也太大了点吧? 可不看还好,这一看,展昭觉得自己的心差点没跳出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在这里,地府,看到了,白玉堂! 真的是白玉堂! 白玉堂的身形样貌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玉堂!”展昭大叫了一声,看到白玉堂的身影明显地僵硬了一下,连忙跳进战圈,挡住了一个差点就要砍到白玉堂脑袋的大刀。 “你怎么会在这里?!”拦了一刀后,展昭急忙问道,“你也……” “猫儿!” 白玉堂将展昭一把抱住,完全没有理会原本和他打的热火朝天的那帮大汉,声音哽咽道,“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玉堂……”展昭的心微痛,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那种死别重逢后的那种汹涌澎湃的感情是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的。 …… 可就在这么激动且温馨的时候,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出现了—— “大哥!就是这小子!”展昭和白玉堂同时听到一个人吼道,“之前打了二哥的人就是他们!” 展昭和白玉堂微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一起转头看向那帮围攻他们的人,眼中杀意大增。 ……   ☆、第44章 火热 已经死过一边的鬼是不可能再被杀死的,但地府里却研究出了一种能够“束缚”鬼的东西。展昭不懂那东西的原理,但被设计的似乎像是一种暗器,只需要按下一个按钮,就能发射出一种“能量”,将鬼困住。 这种“暗器”叫枪,展昭在离开岩家前岩家的管家给他的,说是他因为救了他家小姐而得罪了火凤堂的人,所以为了避免火凤堂的人来找他麻烦,就给了他一把枪。 因此还不等火凤堂来围攻的几个人想明白展昭这个新来的为什么会有枪这件事,他们就已经全都被撂倒,僵在地上动不了了。 “他们怎么办?”白玉堂看着一地姿势怪异的人,问道,“死了吗?” “没有。”展昭收起了那个造型怪异的枪,解释道,“只是僵住了而已,如果不管他们的话,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 “那怎么办?”白玉堂看了这帮人一眼,皱眉道,“有什么办法彻底解决他们吗?”这帮人留着也是个祸害,而且看着就不像是好人,弄死几个白玉堂也没什么愧疚之心。 “没办法。”展昭摇了摇头,道,“他们应该会在这里僵硬大概四个时辰左右,除非一直朝他们身体里打入这种能量,否则四个时辰后他们就会恢复过来的。” “那要不要把他们搬远一点?”白玉堂建议道。 “算了。”展昭走过去拉了拉白玉堂的袖子,说道,“走吧,我们没时间和他们耗下去了。” 白玉堂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展昭,就看到他正满眼忧愁地看着自己,顿时心下一暖,反手拉住展昭,往自己怀里一带就想亲他。 “别闹。”展昭下意识地躲了一下,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几个人,皱眉道,“先上去再说。” “不,我等不及了。”白玉堂凑上去亲了展昭的额头一下,沉声道,“我很想你……猫儿。” 展昭的身子一顿,眉头也不由自主地松了下来,连推拒着白玉堂的力道都减了几分。 “我知道……”展昭轻声说道,深吸了一口气,道,“先上去吧。” 白玉堂点了点头,眼神火热地看着展昭。 …… 两人几乎是在用飞的速度回到了展昭的房间。 这里的房间打开门不需要钥匙,只需要展昭自己摸一下门把手就可以。一开始展昭还觉得这样的开门方式很新奇,但现在,他已经不再在意这些无足轻重的小细节了。 “猫儿……” 一进屋,白玉堂就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重重地吻住了展昭的唇,四片唇纠缠在一起,两条舌也不甘示弱,用尽力气去向对方袒露自己的思念。 “玉堂……”展昭忍不住轻声叫了一声,白玉堂正吮|吸着他的喉结,这让他有种异样的感觉。 白玉堂嘴上没有回答展昭,但他却用他的动作热情地回应着展昭。 两人就在门口玄关处亲|热了起来,兴致高时,白玉堂直接把展昭抱起来放在鞋柜上,然后继续着令人面红耳赤的事情。 ……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总算是稍稍冷静了下来。 白玉堂原本想抱着展昭去沙发上坐——因为那个沙发看起来很软很舒服——但展昭不愿意,坚持要自己走过去。 无奈之下,白玉堂只好退了一步,蹲下身说要把展昭背过去。展昭忍不住红了红脸,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的状况,无奈地同意了,俯身趴在白玉堂的背上。 可一上去,展昭就有些后悔了。 因为这个动作让他两条腿再次大开了起来,微凉的液体从带有火热痛感的地方留下来,让展昭觉得莫名的羞耻。 “你……还是放我下来吧。”白玉堂刚走了一步,展昭就忍不住说道。 “为什么?”白玉堂回头看了展昭一压,脚下没听,“很近的,马上就到了。” 展昭:“……” 白玉堂说的不错,展昭是新来到地府的人,给他的房子不可能很大,因此从玄关到沙发的距离也不过五六步。白玉堂反驳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走到了沙发旁,把展昭放在了沙发上。 沙发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但坐上去十分的舒服。 展昭感受着这种皮肤和沙发亲密接触的感觉,那种羞耻感又冒了上来,这让他忍不住推了推白玉堂的胳膊,道:“去把衣服捡回来。” 白玉堂愣了一下,“可是衣服都脏了……要不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别的衣服?” 展昭看了一眼散落在玄关处的衣服,无奈地叹了口气,默许了白玉堂的提议。 …… 等到白玉堂从衣柜里好不容易翻出来两套衣服,并且让他们两个研究出穿法后,又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猫儿,我很想你。”白玉堂躺在沙发上,脑袋枕在展昭的肚子上,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我说过,我不会让别人把你抢走的。” 展昭心头微动,微微垂眸,手指无意识地摸着白玉堂的额头,沉默片刻,才问道:“你……是怎么……” 说到这里,展昭就再也说不出那个“死”字了,但他相信白玉堂能懂。 “我没死,”果然,白玉堂听了展昭的话后笑了笑,伸手捉住展昭的手,直接说道,“我不是因为死才下来找你的。想也知道,我白玉堂是那种会自杀的人吗?我大哥大嫂可还在上面等着我把你带回去呢!” 展昭一愣,问道:“那你是因为什么?” “游仙枕。”白玉堂轻笑一声,拉过展昭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道,“是包大人得到的一个神物,睡觉时枕着这个枕头的话,就能进到地府。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枕头他才能日审阳夜审阴……当初他会知道你的情况,也是因为这个枕头。” “你是说包大人也来过地府?”展昭皱眉,“那他见过阎王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白玉堂耸了耸肩,把自己通过游仙枕过来后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我觉得包大人见到的可能也是那个判官吧。” “你没问问?” 白玉堂顿了一下,默默地说道:“问了啊,包大人不肯告诉我,说我去了就知道了。”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 “……游仙枕是你偷来的吧?”展昭直接猜到了真相,叹了口气,道,“玉堂,你……不必如此的。” “不必如此吗?”白玉堂重复了一遍展昭的话,轻笑一声,翻了个身,趴在展昭的身上,看着展昭的眼睛,说道,“猫儿,你知道你在我怀里停止呼吸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吗?” 展昭的呼吸一滞。 “猫儿,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失声和什么毒粉没关系,”白玉堂伸手覆上了展昭的脸颊,轻轻地抚摸着,道,“你浑身上下被扎的跟个刺猬似的,阎王都能让你瞬间恢复,究竟是什么样的毒粉能厉害到让你失声这么久?” 展昭微微一顿,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当初他实在是太过惊慌了,因此下意识地就说了一个谎,见白玉堂信了,他事后也就没再去想这个谎言的合理性。 可现在看来,白玉堂恐怕是早就知道了真相,只是怕他担心,所以才会一直隐忍不说,默默地陪着自己。 由此可见,白玉堂下地府来找他这件事,当真是策划了许久。 “猫儿。”白玉堂轻轻捏了捏展昭的脸颊,将展昭的思绪拉了回来,然后说道,“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重要的人,我宁可看到我的一条手臂,我都不能失去你……因为没了手臂,我还有你,可没了你,我就失去了整个世界。” “玉堂!” 白玉堂的话犹如一道明亮的阳光,不由分说地照进了展昭的心里,两个准备的时间都没有留给展昭,就这样占据了展昭心中所有的地位。 展昭忍不住低下头,和白玉堂交换了一个激动的热吻。 “玉堂,”展昭抬起头,双手扶着白玉堂的头,认真地说道,“你信我,我以后绝不会再骗你半个字。” “没关系。”白玉堂笑了笑,说道,“猫儿,即便是你骗我,我也信。” 展昭的心猛地一跳。 “而且,”白玉堂爬了起来,完全覆在展昭的上方,只用双手双脚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然后说道,“最能让我感动的话,不是你不再骗我,而且……你永远都要保护好你自己,知道吗?” 一瞬间,展昭忽然有一种想大哭的冲动。 因为他清晰地在白玉堂眼中看到了自己,那明亮深邃的眼中——只有他。 “别这么看着我了,”白玉堂的笑容忽然变得痞了起来,他摸了摸展昭的头,道,“你再这么看着我们就可以开始第二轮了。” 展昭一笑,伸手勾住白玉堂的脖子,道,“如果你想,我也可以。” 白玉堂一顿,直直地看了展昭三秒,忽然把头埋在展昭的颈窝里拼命地蹭着,道:“猫儿你再这么引|诱|我的话,我一定会把持不住的!”   ☆、第45章 坦白 关于把持不把持住的问题,展昭和白玉堂并没有探讨多久,因为白玉堂的不要脸,导致展昭没过几分钟就炸了次毛,毫不犹豫地把白玉堂拍开了。 “猫儿,你太不人道了。”白玉堂窝在沙发上痛苦地鬼嚎着,“你放了火就不管灭了吗?!” “火是你自己点着的。”展昭走到厨房,研究了一下玻璃杯和水龙头,然后无师自通地接了两杯水,递给了白玉堂一杯,“你要不要压压火?” 其实作为鬼,他们是没有饥和渴之感,但对于现在这种情况,展昭觉得他和白玉堂都需要一些凉水来压压火。 …… “你刚刚怎么会和那些人打起来?”展昭终于意识到两人自从见面开始,就没说过正事,“他在哪里遇到他们的?” “我是来找你的啊。”白玉堂郁闷地坐了起来,把自己遇到罗小花的事情跟展昭说了一遍,然后道,“后来我就跑出来找你,正在周围乱转呢,就看到那帮人一脸杀气地在那里说什么要找人算账。我仔细听了听,觉得他们说的是你,就上去问,然后就打起来了。” “……”展昭总觉得这个过程中似乎是缺了点什么的样子,但他也懒得去问了,毕竟白玉堂也不是那种事事都需要他操心的小孩儿,“他们是火凤堂的人。” 展昭也简单地把火凤堂和岩立的事情跟白玉堂说了一遍,然后总结道,“所以我想去见见火凤堂的人,他们或许能给我们一些消息。” “有道理。”白玉堂点了点头,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但是猫儿,你是怎么能确定岩立那些话在骗你?” 展昭一愣。 白玉堂继续说道:“猫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展昭沉默了一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嗯?”白玉堂伸手覆上了展昭的脸颊,露了一个大大的假笑,道,“猫儿,到现在了你还不肯说吗?” 展昭:“……”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展昭把白玉堂的手拿了下来,有些不忍心地说道,“我是怕你接受不了。” “猫儿,”白玉堂拉过展昭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垂眸说道,“我都亲眼看着你在我怀里停止呼吸了,我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展昭一顿,下意识地攥紧了手,却被白玉堂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别动不动就攥手,”白玉堂道,“但是你攥手也要说的。猫儿,选一个吧,坦白,或者我们再来一次?” “……” 展昭看着白玉堂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怀疑起他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来了…… “嗯?还不说?”白玉堂挑了挑眉,凑了过来,暗道不说就不说吧,一会儿做的性起,他再逼问也不迟……其实他早就盼望着能在某个关键时刻逼问展昭一些事情,不说就不继续了什么的…… 光是想想展昭的表情他就觉得荡|漾的要死啊! 展昭:“……白玉堂,把你那副鬼样子给我收一收!” 白玉堂:“……” “所以猫儿你到底说不说?”白玉堂擦了擦嘴角,双眼冒光地说道,“不说的话当然也没关系!” 展昭:“……” “你不要闹,”展昭无奈地推开了白玉堂的大脑袋,叹了口气,斟酌一番,才说道,“事情究竟是什么情况我其实也不知道,但当初我重生过来的时候,我的脑子里突然多出了一种声音,”展昭顿了一下,看着白玉堂说道,“当别人对我说谎的时候,就会有一个提示音告诉我,这个人在对我说谎。” “这么神奇?”白玉堂先是赞叹了一句,然后猛地一僵。 “还有什么感想吗?”展昭拽了拽白玉堂的耳朵,忍不住笑了,“是不是想起了过去的某些事情?” 白玉堂:“……” “我去猫儿不带你这样的啊!”白玉堂整个人都炸了,十分难得地红了脸,而且整个身体都在慢慢地充血,展昭坐在他的身边都能隐隐感觉到白玉堂散发出来的热量。 “要跟我说谎的人是你,”展昭白了白玉堂一眼,道,“我能拦得住你?” “那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这件事??”白玉堂觉得自己有点崩溃,“猫儿你你你……” “我什么?”展昭被白玉堂的指责说的稍微起了几分愧疚之情,但接着一想,那丝愧疚就消失殆尽了,“我跟你说了之后你就能不跟我说谎了?你知道我每天听着‘叮叮叮’的提示音在我耳边响起是什么感觉吗?” “……” 白玉堂瞬间就蔫了。 整个人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一副“苍天负我”的表情看着展昭。 “……好了不要再想了。”展昭看着白玉堂那副委屈的表情,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反正都已经发生了,以后不要再说谎就好了。” 白玉堂撅了撅嘴,哼了一声,道:“猫儿你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我拒绝再跟你说话,一定要让你反省反省!”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 白玉堂:“……” “乖,别再难为自己了。”展昭又摸了摸白玉堂的头,道,“先说正事吧。” “有什么好说的啊!”白玉堂的脸又开始发热,鬼叫一声扑到了展昭的身上,嚎道,“猫儿你看了我这么久的笑话我要补偿!” 展昭被白玉堂撞得直接仰倒在沙发上,幸好沙发很软,虽然白玉堂的力道大,但展昭却没什么感觉。 但下一秒,展昭就迎来了白玉堂密集的吻,堵得他根本说不出来话。 …… 等到两人再次用起沙发原本的使用方式时,又过去了一个小时了。 “猫儿,你的味道真可口!”白玉堂笑的特别无耻,道,“嘿嘿嘿,怎么样啊,你那里有没有提示音啊?” 展昭:“……” “还有啊,猫儿,你的下面也很……噗……” 哐当—— 一系列噼里啪啦的声音过后,展昭俯视着刚刚被他打到地上还滚了两圈儿撞翻了茶几的白玉堂。 “你刚刚想说什么?” 白玉堂:“……什……什么都没想说……我就是想说……猫儿,你下面想怎么做?直接去火凤堂找人吗?” 展昭睨着白玉堂,见他的左脸上明显地留下了一个拳印,顿时觉得解气了不少,但见白玉堂异常可怜地想要爬回沙发上坐着的时候,又一巴掌把他给呼下去了。 “不准上来!”展昭此时好似化身为训练不听话的警犬的教官,指了指沙发旁边的地板,道,“坐那里去。” 白玉堂:“……” “猫儿,你是认真的吗猫儿?”白玉堂在被展昭一拳打下去的时候就知道他在得意之下又忘了形了,“猫儿,我好歹是你的夫君啊!” 展昭眯了眯眼,道:“你是我什么?” 白玉堂一僵,瞬间想到展昭一直抓着不放的某个问题,眼神忽左忽右地飘了好久,最终依然特别怂的垂着头,坐在展昭指定的地方,苦着脸说道:“……我是你内人。”这话说的真特么违心哟……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 …… 深吸了口气,展昭决定以后再跟白玉堂算总账,然后说道,“我必直接去火凤堂,外面不是还躺着几个人吗?他们要是还在的话,直接去问他们就行了。” “那他们要是不说呢?”白玉堂蹲在地上抬头问道,这形象彻底将平日里高冷男神的形象毁于一旦,展昭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暗道不知道江湖上那些迷白玉堂迷的神魂颠倒的姑娘们看到这样的白玉堂会作何感想。 但转念一想,展昭的心情又有些微妙,类似于……这样的白玉堂,也只有我能看到! “坐上来吧。”展昭的心情忽然变好了,法外开恩道,“地上凉。” 白玉堂先是一愣,随即笑的满面春风,一下就跳了上来,先是搂着展昭亲了一大口,然后才笑眯眯地说道,“那你想什么时候去问话?” 展昭回忆了一下时间,料想那些人现在应该依然被定在那里,便道,“现在就去吧。地府和人间的时间不一样,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到阎王!” 白玉堂一愣,问道:“猫儿,你那个测谎的能力是阎王给你的吗?” “我也不知道。”展昭摇了摇头,道,“所以我才想找阎王,我们这里还有太多的疑惑没有解决。” “那就走吧。”白玉堂的手十分自然地移到了展昭的腰上,问道,“猫儿,腰疼吗?要我背你吗?” “……”第一次结束后的某些记忆下意识地回笼,展昭忍不住又踹了白玉堂一脚。 “为什么?!”白玉堂悲愤地嚎了一声,“这是为什么?!” “没有原因!”展昭忍无可忍地说道,“踹你行不行?” 白玉堂:“……行。”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把他家温润如玉的猫儿养成这样的? …… 难道他的养猫方式真的有问题? 专宠什么的到底有什么问题啊……tat…… 白玉堂百思不得其解。   ☆、第46章 审问 白玉堂还纠结着究竟该怎样才能探索到养猫的正确方式,展昭就已经穿戴好了,拎着冥思苦想的白玉堂下楼了。 …… 那几个刚刚围攻白玉堂的人现在果然还躺在楼底下,姿势扭曲地僵硬着。周围偶有其他的鬼飘过,也是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们,就这么径直从旁边走过。 “猫儿,你想在这里审还是拖走审?”白玉堂问道,“这旁边有一个小树林,要不去哪里?” 展昭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躺倒在地的几个,忽然一顿,伸手抓起一个脸朝地趴着的人。 “是你?” 那人一脸铁青地看着展昭,气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谁啊?”白玉堂把那人拽过来自己拎着,看了一眼那人的脸,嫌弃地说道,“猫儿,你别老去认识这些有的没的的人,多掉价儿!” “……”展昭无奈地看了白玉堂一眼,道,“这是之前我见过的一个人,带上他,其他人别管了。” ——那人正是之前抱着小女孩儿被展昭踹翻的阴沉男。 “行。”白玉堂故意把那人掉了个个儿,让他脸着地,然后拖着他朝小树林里走去。 敢动他家的猫儿,就算弄不死也不能轻饶! …… 白玉堂说的小树林离的不远,展昭也知道那里。虽然那里可以被叫做“小树林”,但其实那里的树上一片叶子也没有,每棵树就是那样光秃秃的,张牙舞爪地站在那里,仿佛时刻准备着将走进树林里的人生吞了一般。 展昭和白玉堂拖着那人往里走了走,直到看不到外面的人和路了,才停了下来。 白玉堂一松手,那人就掉在了地上。 “喂,”白玉堂踹了那人一脚,道,“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听清楚了吗?” 那人被在地上拖了一路,脸上却没有半分擦伤,听到白玉堂的话后狰狞一笑,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我不回答你的话,你又能对我做什么?” 白玉堂一怒,抬脚就想踹过去,但却被展昭拦了下来。 “猫儿,”白玉堂的脚还悬在那人的上方,和展昭说道,“你还打算和这种人讲理?” “不是讲理,”展昭看了那人一眼,又示意白玉堂把脚放下来,然后轻笑一声,道,“是谈交易。” 白玉堂一愣,地上的人却露出了几分感兴趣的模样,盯着展昭看了一会儿,嗤笑道,“你想和我谈什么交易?” “我想知道关于阎王的事情。”展昭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那人反问。 “因为我也想找阎王。”展昭直接地说道。 那人沉默了一秒,问道:“你打算加入我们火凤堂?” “不。”展昭摇了摇头,道,“我只想只要阎王的消息。”顿了顿,展昭见地上那人一脸不屑的表情,便补充道,“而且你有一个必须要告诉我的理由。” “什么理由?”那人戏谑地看着展昭,问道。 “我曾经从地狱回到过人间。”展昭说道。 “猫儿?”白玉堂下意识地想要去拉住展昭,但展昭却连头没有回,只是握住了他的手。 地上那人的表情大变,看着展昭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堆闪闪发光的金银财宝,充满了贪婪。 “我为什么要信你?”那人问道,“你证明给我看!” 展昭道:“你想我怎么证明?” “告诉我,”那人眼中的贪婪几乎要化作实质的眼泪流出来了,“你是怎么回到阳间的?” “我不知道。”展昭摇了摇头,他看到那人的表情瞬间狰狞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我只知道,我已经死了,但在一睁眼,我却依然待在人间。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我想,阎王大概可以回答我的问题。” “我凭什么相信你?”那人的呼吸都有些粗了——其实鬼是不需要呼吸的,但他们这些想要重回阳间的鬼却下意识地保留着这个习惯。 展昭沉默了一下,道,“阎王给了我一个可以看穿别人是不是在说谎的能力,你可以跟我说你所知道的阎王的事情。” 那人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说道:“有人传言说……阎王已经死了。” 没有提示音。 展昭道:“继续说。” 那人咬了咬牙,说道:“我们打听到,阎王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死了,是被一个外国神给杀死的。那时候他们两个在地府大打出手,搅翻了半个地府,然后阎王就这样被那个外国神给杀死了。” 没有提示音。 “那你为什么要绑架岩立的女儿?”展昭问道。 那人的神情一厉,嘴唇蠕动了一下,才道,“因为有传言说……岩立是当初在那场神战中活下来的人。” 【叮——有人对你说谎】 展昭皱了皱眉,“你说谎,到底为什么要绑架岩立的女儿?” 那人的表情顿时亮了起来,盯着展昭的样子简直像是要吃了他。 顿了一下,那人才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猫儿,他疯了?”白玉堂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人笑的涕泣横流,忍不住往后退了退,似乎害怕他的眼泪沾到他的身上。 展昭摇了摇头。 两人等地上那人终于止住了笑,展昭才道:“你们究竟为什么要绑架岩立的女儿?” “我不会告诉你的。”那人说道,嘴角还带着残留的笑意——但那笑意却让人胆寒,“这是我们火凤堂的最高秘密,我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展昭的眉头皱了起来。 岩立的女儿究竟是谁?为什么火凤堂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岩立的女儿抓走? “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可以加入我们火凤堂。”那人躺在地上,看着说道,“以你的经历,只要你加入了火凤堂,就可以知道这个秘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把那个小孩儿抢过来,我们就能重新回到人间了!” 展昭一愣。 这人说完这句话,竟然没有提示音! 难道岩立的女儿真的和阎王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火凤堂的人搞错了什么,才会相信岩立的女儿和阎王之间有什么关系? “我不会加入的。”展昭摇了摇头,道,“如果你们不想说,那我去找岩立也行。” “不可能的,你死心吧。”那人冷哼了一声,道,“我们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什么方法都用过了,甚至还有一个兄弟在岩立家的门口跪了上万年,求岩立告诉他阎王的消息,他要回去找那个害死他和他情人一家的混蛋报仇……你猜岩立是怎么做的?” 展昭不答。 那人就“呵呵呵”地笑了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岩立根本就没理我那个兄弟!他每天早晚都正常的进出家门,哪怕上万年,都没有去看我那兄弟一眼!他就是这么一个冷血的鬼!所以你想去找他问阎王在哪……哈哈哈,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觉得这个恐怕已经想还阳想的魔怔了。 “走吧。”白玉堂拍了拍展昭的肩膀,道,“他疯了。” 展昭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帮人在这个地府里万年,每一秒都想着要还阳。阎王就是他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可惨烈的现实却告诉他们这个希望也是虚无的。所以他们就更疯了,他们不愿意承认自己为之争取、奋斗的东西就是那镜中花和水中月。 “想开一点吧。”展昭看了那人一眼,终是有些于心不忍,说道,“何必如此折磨自己?” “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那人冷哼了一声,道,“你想找阎王,不也是为了你自己的欲|望吗?” 展昭一顿。 “跟他说这些干嘛。”白玉堂握着展昭的手说道,“就算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又怎么样?有能力的就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没能力的就让他们在这里折磨死自己吧,这是地府。” 展昭叹了口气,朝白玉堂点了点头,两人一起离开。 只留下那人,躺在原地,眼珠拼命地斜着,盯着展昭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 “哈哈哈哈哈哈,”那人忽然大笑了起来,他的身体因为“束缚”而动弹不得,但他的声音,却如魔音灌耳一般席卷了整个树林。 …… “猫儿,以后不要随便说出你重生的事情来。”白玉堂略有些担忧地看了展昭一眼,说道,“那混蛋看你的眼神跟盯着块儿大肥肉一样,恶心的我都要吐了。” 展昭叹了口气,道,“没办法,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我怕你的身体在阳间出什么意外。” 白玉堂一愣,这才意识到展昭如此心急是在担心自己,心里顿时一甜,笑的都要找不着北了。 “我的身体在你的床上,有什么好担心的。”白玉堂特意加重了“床上”的发音,听的展昭皱了皱眉。 “别这么不正经。”展昭忍不住说道,“你好歹是个侠义之士。” “我怎么不正经了?”白玉堂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凑过去亲了展昭一口,道,“猫儿,说真的,我们回到阳间后,就成亲吧!”   ☆、第47章 消失 “成亲”两个字好像化作一根轻柔的羽毛,一下下的拨|撩着展昭的心房。 “对。”白玉堂的手覆上了展昭的脸颊,忽然笑了一下,说道,“要不然我们就在这里成了吧,反正成亲也就是拜个天地,咱们现在就在‘地’里,拜天地正好。” “不要闹。”展昭哭笑不得地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先去找岩立吧,其他的事情……” 展昭顿了顿,看着白玉堂明亮的眼睛,忽然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笑意了,绽开了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的微笑,道,“如果你想,那便回去办。” 白玉堂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似容纳了满天的星辰。 “真的?”白玉堂兴奋地说道,“猫儿!这是你亲口答应的!” “是。”展昭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在白玉堂更加疯狂前连忙按住了白玉堂的肩膀,说道,“但是这些也是等我们回到开封府后的事情了,现在先跟我去岩立那里。” “好的好的。”白玉堂笑的眉毛眼睛都不见了,虽然展昭拦住了他多说什么,但他整个人都已经炸了,觉得自己好像烟花一样飞在天上,怎么也下不来。 “猫儿,成亲的时候你想请什么人?”白玉堂肆无忌惮地问道,“我在江湖上朋友很多,但交心的不多,到时候估计也就会来一两个人,再加上我四个哥哥和嫂子,主席上给我留十个位置就差不多了,你呢?” 展昭无奈地看了白玉堂一眼,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反正现在也没事情做。”白玉堂看了看周围,却连一个人影都没发现,然后笑眯眯地看向展昭,说道,“猫儿,跟我说说吧,我想知道!你想在开封府办还是陷空岛?开封府的话地方有些不方便,但要是去陷空岛的话,包大人他们就很难过去了。你说呢?” “我说你现在应该闭嘴。”展昭十分无情地打断了白玉堂一个人的脑补,再次重申道,“岩立的家马上就要到了,你想一想一会儿要怎么跟他说。” “跟他还有什么好说的?”白玉堂翻了个白眼,道,“哪里有我们的婚事重要。” “首先,我们要先确定,要不要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他。”展昭忍无可忍地岔开了白玉堂的话题,手段生硬的让他自己都有些尴尬。 但抽风了的白玉堂能听的进去? 他听到展昭这么说的时候先是一愣,就在展昭以为白玉堂终于正常过来的时候,白玉堂忽然问道,“猫儿,你还打算请那个岩立?这样不太方便吧?” 展昭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看着白玉堂。 但白玉堂却毫无所知地说道,“我不是说岩立这个人不好,如果你一定要请他的话我也不会不同意,但是你怎么让他去阳间?更何况他也不一定会愿意去咱们两个的酒席啊……” “白玉堂!”展昭终于有些怒了。 “……是是是。”白玉堂被展昭的气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说道,“我知道了知道了,不开玩笑了好不好?先说岩立。” “……”展昭颇为糟心地看了白玉堂一眼。原本他的心里也对成亲这件事十分的期待和欣喜,甚至还有些甜丝丝的感觉,让他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着之前白玉堂向他提出这个事情时的感觉。 但看了白玉堂这么不正常的表现后,展昭心里的那点悸动也就消失的差不多了。 …… “你想告诉他咱们的什么事?”白玉堂双手抱着后脑勺,仰着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说道,“你又想告诉他你的那个测谎能力和重生的事情了?” “不止。”展昭顿了顿,沉默了一秒,才接着说道,“我还想把你的事情也告诉岩立。” “我的?”白玉堂一愣,然后猛地反应了过来,“你是说游仙枕的事情?” “对。”展昭点了点头,看向白玉堂,问道,“你觉得呢?” “猫儿你是知道我的,”白玉堂说道,“你要是想告诉岩立,那我肯定不会阻拦,但是……为什么?你就这么信任岩立?” 展昭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总觉得,岩立和阎王肯定有些关系。而且他不是火凤堂那样的人,他应该是整个地府里唯一一个能帮上我们的人了。” “那就说吧。”白玉堂捏了捏展昭的耳垂,潇洒地一笑,说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就算做错了也没关系,我永远都在你的身后。” 展昭的心里一颤,忍不住对白玉堂露出了一个微笑。 白玉堂的眼睛一亮,连忙凑了上去,问道:“猫儿,你觉得咱们成亲的时候是大办一场,还是一切从简……唉哟!” 白玉堂哀嚎了一声,双手捂着自己的脸颊,眼含热泪地看着展昭,痛苦地说道,“猫儿!不带你这么掐人俩的!多疼!” 展昭白了白玉堂一眼,看都没看他一眼,就继续朝前走去。 白玉堂见展昭不理他,顿时也顾不上装疼了,三两步赶了上去。 …… 展昭的记性一向很好,更何况他才刚刚从岩立家回来,因此他对去岩立家的路线也记的很清楚,不一会儿,就带着白玉堂来到了岩立那个大到奢华的豪宅门口。 “这岩立看起来很有钱啊。”白玉堂站在栅栏门外,吹了个口哨,说道,“猫儿,你问没问过这个岩立在地府是干嘛的?等以后咱们死了,也弄这个一个房子住怎么样?” “……先不要想这些。”展昭真的有些疑惑白玉堂这个随时随地都能想到一些诡异事情的毛病是怎么来的了。 “好吧好吧,”白玉堂又朝栅栏门里看了一眼,忽然一愣,然后指着门里面,说道,“猫儿,那个人是岩立吗?” 展昭下意识地朝里面看了看,就见豪宅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了,那个刚刚送他回去的管家正指挥人运着一大堆的东西往外走。 “他们要搬家吗?”白玉堂好奇道。 “不知道。”展昭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等一会儿他们出来了就知道了。” 白玉堂耸了耸肩,没有异议,和展昭一起站在原地等着,脑子里又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他和展昭成亲时的设想…… 真美。 …… 光是想一想,白玉堂的嘴角就忍不住朝上翘了起来。 展昭一本正经地注视着花园里的管家,目光是一如既往的专注。 白玉堂简直爱死了展昭这种认真的模样,以前两个人才刚刚认识的时候,白玉堂因为不爽展昭“御猫”的这个称号,总是时不时地想找个茬儿。 但他没想到的是,每次他转头去看展昭的时候,就都能看到展昭如此认真地思考问题的模样。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白玉堂就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些异样的感觉,而展昭的这种表情,也像是罂粟异样对白玉堂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导致他一次又一次地朝展昭看去。 这样看着看着…… 白玉堂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的目光竟然就移不开了。甚至在他看不到展昭的日子里,白玉堂不论看到什么都会想起展昭,他在想展昭如果看到这个东西会说什么,他在想如果展昭和他一起吃这个东西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他甚至在想展昭如果跟他生气的话,会怎么样皱眉。 …… 白玉堂的脑子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展昭,也正是在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才忽然惊觉—— 原来已经大事不好了! 所以白玉堂在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惊讶了三天之后,就果断地收拾行礼滚到了开封府,借着帮开封府办案的名义,死皮赖脸地赖在了展昭的院子里。 然后每天拼命地去逗这只猫,看着展昭因为自己抛出的话题时而暴跳如雷,时而面红耳赤,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拿逗猫棒去逗猫一样,你会因为猫咪的每一次跳扑而开心。 …… 直到有一天,白玉堂忽然发现展昭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忽然开始害怕起来了,所以他慌乱中表了白,却又假装自己是在开玩笑。他开始改变自己和展昭相处的模式,把逗猫变成了宠猫。然后果不其然,和他认识了好几年都没有擦出来什么火花的展昭瞬间就被他收服了。 白玉堂在惊讶中觉得自己可能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便彻底改变了自己,以便自己每天都能把小猫咪抱在怀里……即使他有时候也会被小猫咪挠一下,也无法阻止他几近疯狂的宠溺。 展昭…… 白玉堂看着身边的这个人,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似的,仅仅只是看着这个人,就让他有了一种拥有了全世界的感觉一般。 “他们出来了。”白玉堂听到展昭忽然这样说道。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转头朝花园里看去,就看到一个面无表情的西装男抱着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小姑娘走了出来,皱眉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来告诉你一件事。”展昭看了一眼岩立怀里的小姑娘和他脚边的行李箱,道,“你要搬走了?” “嗯。”岩立简短地点了点头,道,“这里已经被火凤堂盯上了,我不可能让我女儿再被他们抓走。但是你也别想了,我知道你也想见阎王,所以我不会把我的新住址告诉你的。” 展昭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来问你阎王在哪的。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一件事情。” 岩立问道:“什么事?” 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却一不小心望进了一片温柔的眼波中,顿时有些慌乱地转过了头,耳尖发烫。 “嗯?”岩立不耐烦地看了看手表,道,“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不,我有事。”展昭定了定神,说道,“我是想告诉你……我其实已经死过一次了。” “什么意思?”岩立眯了眯眼睛。 展昭便把自己和白玉堂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话音才刚落,岩立就猛地一抬手,猛挥了一下,一阵强风刮过,下一秒,站在展昭身边的白玉堂就消失了! ……   ☆、第48章 奇怪 “你做了什么?!”展昭的精神瞬间绷了起来,看着岩立的目光中也带着几分杀气。 “想验证一下你说的是真是假而已。”岩立看着白玉堂消失的地方,镇定地放下了手,道,“所以你就是那个人?” 展昭眉头一皱,问道:“你是什么意思?白玉堂去哪里了?” “没什么。”岩立耸了耸肩,说道,“刚刚那个人只是回到了阳间而已。他根本没有死,所以只是还阳了。至于你嘛……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展昭问道。 “一个你一直想去的地方……”岩立顿了顿,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其实我也想听听你到底要和阎王说什么。” 展昭心里一惊。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就是岩立知道阎王在哪! “去哪里?”展昭深吸了口气,沉着地追问道,“在这里不行吗?” “当然不行。”岩立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以为阎王是你家的宠物啊?随叫随到的。” 展昭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知道不可能奢望阎王来找他,但是…… 白玉堂怎么办? 不用想,展昭都知道白玉堂一定会再睡游仙枕然后回到地狱找他的,如果他现在就这么跟着岩立走了,让白玉堂去哪里找他? “我要等他回来,”展昭看着岩立的眼睛,说道,“之后我们两个一起去。” “不可能的。”岩立斩钉截铁地说道,“只有你一个人能见阎王。” “为什么?”展昭皱眉问道。 “这还用问?”岩立垫了垫怀里的小女孩儿,说道,“你以为阎王是街边的阿猫阿狗啊,谁都能见。” “但我不能让白玉堂回来后找不到我。”展昭说道。 “那你要怎么样?”岩立皱眉,“你要么现在就跟我走……要么我就现在带走你。”两句话听着相似,但意思却差了很多。 展昭眉头紧皱,沉默片刻,才不得不抬头看了岩立身后的管家一眼,抿了抿嘴,说道,“让人留在这里等他,让他来找我的时候能跟知道我在哪!” 岩立撇了撇嘴,朝身后的管家挥了下手,道:“按他说的做。” 管家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把手里原本拿着的东西交给了别人。 “走吧。”岩立抱着他女儿率先上了一辆加长型轿车,展昭看了一眼这个奇怪的铁皮怪物,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上去。 “快点!”岩立催促了一声,道,“我很忙要赶时间的。” 展昭看了岩立一眼,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 车上没有司机,当展昭关上门之后就自动开了起来。展昭不懂这究竟是为什么,但他现在也没时间去关注这个了。 “阎王在哪?”展昭问道。 “在地府。”岩立看了展昭一眼,说道,“真正的地府。” “什么意思?”展昭问道,“现在这里不是真正的地府吗?” “这里也是,”岩立耸了耸肩,说道,“事实上,这里才应该算是真正的地府……可是这里是你了解的地府吗?” 展昭一愣。 岩立点了点头,道:“阎王现在就在你认识中的那个地府里。” 展昭沉默了。 他有些搞不清。 这个地府和那个地府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在这个地府中虽然流传着阎王的传说,却完全没有人见过阎王?更关键的是……岩立究竟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知道阎王在哪?! “你一定在怀疑我的身份,对不对?”岩立忽然笑了起来,说道,“你在想我是什么人?” “对。”展昭大大方方地说道,“你肯告诉我吗?” “可以。”岩立靠在椅背上,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说道,“你可以管我叫……神使。” 岩立最后的两个字说的十分有神秘感,还故意拉长了音调,给人带来一种压轴般的紧张感。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展昭问道,“你在这个地府里又是什么身份?阎王为什么会从这个地府里消失?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简单的一个事情。”岩立耸了耸肩,说道,“从前……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多久之前,总之地府里来了一个十分混蛋的神,他自称是来自远方的朋友,说想和我们阎王殿下交流一下工作经验……然后整个地府就不对了!” 说道这里,岩立的鼻子皱了皱,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顿了顿,岩立才接着说道,“那个混蛋神把地府搅了个天翻地覆,打开了所有的时空之门,让地府变成了现在这个能容纳所有时空的鬼的样子。而那个混蛋神,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就这么轻飘飘的走了。” “他打破了地府原有的秩序,扩大了地府的空间,阎王根本管不过来这些事情,只好把所有的鬼都留在这里,让他们自行发展,形成属于他们自己的法律……就是你理解中的国法——约束自己。而阎王呢,则躲到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也就是原本地狱的地方,十八层地狱。” “那我为什么会重新活一次?”展昭问道,“这也是阎王做的手脚吗?” “对。”岩立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个世界上,除了阎王外,任你是再大的神,也再也没有这个能力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展昭在心里暗暗点头,没有提示音,就说明岩立说的话是真话,但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之前不是一直都不愿意和他交流的吗? “因为你是被阎王选中的人。”岩立看了展昭一眼,忽然正经了起来,严肃地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阎王会选择你,但你既然已经被选中了,那你就应该去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什么责任?”展昭皱眉道。“责任”这个词让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好像他要去做什么不得不做的事情一样……而且对象还是一个完全不知道的人。 “当然是为阎王做事的责任。”岩立白了展昭一眼,说道,“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啊。” 展昭沉默了。 ……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特别的想念起了白玉堂。 如果他在的话……展昭忍不住想到,如果白玉堂在的话,他会说什么? …… 展昭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恐怕就是什么“天塌了也有爷来给你扛”之类的吧? 听起来真是幼稚……又幸福。 “你在想什么?”出乎意料的,岩立的女儿忽然开口了。 展昭诧异地转头看了过去。 就见岩立的女儿正直直地盯着展昭,虽然脸上没有半分表情,但展昭却好像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疑惑——属于一个真正七八岁小女孩儿的疑惑。 “没什么。”展昭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摇了摇头,说道。 “你骗人。”小女孩儿皱了皱眉,说道,“你刚刚肯定想起了什么,才会笑的。” 展昭下意识地看了岩立一眼,但却意外地看到岩立正一脸鼓励地看着他女儿,好像十分支持他女儿刨根问底的。 “……我确实想到了一些事情。”展昭轻叹了口气,说道,“但这是我的私事。” 小女孩儿皱了皱眉,停顿了两秒,忽然说道:“告诉我,我可以答应给你一个礼物。” 展昭一愣,小女孩儿从自己的裙子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红包,递给展昭,说道,“这是月老的红包,得到他的话你的爱情会永远甜蜜幸福。”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展昭忍不住问道。他有些怀疑难道他和白玉堂之间的关系已经变现的这么明显了么? 小女孩儿皱了皱眉,看了他爸爸一眼,又转头看向展昭,说道,“因为我只有这个。” 展昭又是一愣,随即忍俊不禁。 他好像有点太敏感了,以至于连个只见了白玉堂几分钟的小孩子都要怀疑她的话里有没有什么深意。 “我在想我刚刚的那个朋友。”展昭笑着说道,“穿着白衣服的那个。” 小女孩儿歪头想了想,说道:“那你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那个人看起来傻傻的样子。” “……他其实……还好。”展昭十分艰难地给白玉堂平了个反……虽然这话他自己说的都有些艰难,“他是个很棒的人。” 小女孩儿这回没歪头,而是直直地看着展昭,说道,“他是你的男朋友吗?” “什么?”展昭没懂。 小女孩儿又回头看了岩立一眼,岩立笑着瞥了展昭一眼,对小女孩儿说道,“你可以用‘夫君’这个词。” 小女孩儿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展昭,等着他的答案。 展昭:“……” “好了,这个问题一会儿再讨论吧。”岩立的话突然解救了异常尴尬的展昭,“我们到了。” 展昭连忙松了口气飞快地下了车。 但当他真的下了车之后……他才发觉——这个地方似乎有些不对劲?   ☆、第49章 阎王 从前,展昭心中对地府的印象一直都是高大威严的阎罗殿,和刀山油锅,鬼哭狼嚎。 甚至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地府对于展昭来说就是恐怖了一万倍的开封府大堂,主位上也坐着一个和包大人一样的阎王,审理着这天下的冤情案件,让生时受冤的人有一个好的来生,让生时作恶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可是…… 当展昭真的死了,来到地府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原来的想象实在是太天真了,太没有想象力了。那些灯红酒绿和摩天大楼狠狠地震慑着展昭的神经,打开了他的眼界。 哪怕在那个时尚魔都待了才不过几个时辰——其中还有一个时辰是用来做一些不能说的事情——地府在展昭的印象中,都已经从原来的那种威严大堂,变成了这个可以释放各种*的城市。 但是现在…… 展昭看着周围令人胆寒的刀山,忽然才发现,他印象中的那个地府,并非不存在,只是……被人掩藏了起来。 展昭刚刚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岩立的女儿身上,所以根本没注意他们究竟在往哪个方向走。直到下了车,展昭才发现他现在身处的地方是真正的地府——他印象中原本的地府。 “阎王在这里?”展昭忍不住问道。他的目光落在一个正往上缓缓地冒着泡泡的岩浆坑,如果他没看错的他,他甚至在那个大坑里看到了一段人的手臂。 “对。”岩立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展昭,说道,“这里……才是真正的地府。” “那外面的那个是什么?”展昭问道,“为什么会有两个地府?地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的事情我其实已经告诉过你了。”岩立耸了耸肩,说道,“整个地府被一个西方的神给搅乱了,所有的秩序彻底崩塌,阎王的存在也就成了一个没有必要的东西。所以他就把原本的地狱封印了起来,然后开辟了之前的那个空间,让来到地狱里的灵魂们活在那里,把那片荒芜之地开垦成了另一个人间——一个更加疯狂的人间。” 岩立顿了顿,接着说道,“人死了之后,就再也不需要做吃饭喝水这些生存必须的事情了。因此在地狱了,死了的人其实是获得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他们只需要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没有法律也没有规则约束他们,这——就是他们的地狱。” “为什么要这样做?”展昭皱了皱眉,“地府不应该是由阎王审判吗?那些生时作恶的人,死了之后难道就不需要受到惩罚吗?” “这与我们无关。”岩立说道,表情冷酷的让展昭甚至感到了他的冷血,“阎王对那个世界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那里保持安稳。” 展昭深深地皱了皱眉。 地府现在变成了这幅样子,让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就好像这世间都失去了正义和公平一样……地府究竟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好了。”岩立的话把展昭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把怀里的小女孩儿递到了展昭的手中,然后说道,“下面的路我不能跟你一起去了,你带着我的女儿,顺着这条小道一直往前走,你就会见到阎王。” 展昭心里一惊,连忙问道:“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岩立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把小女孩儿往展昭怀里一塞,就指着旁边的小道,道,“快点去,阎王在等你。” 怀里突然多了个东西,展昭下意识地抱住了,下一秒,就看到两只小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自己。 “走吧。”小女孩儿十分冷静地说着。一点也没有被爸爸抛弃了的感觉,好像她已经无数次的习惯了这种事。 展昭:“……” “快点。”岩立又催促了一句,道,“你顺着这条道走,不要回头看,也不要偏离,一直走下去,等到了适当的时候,阎王就会出现了。” 展昭最后看了岩立一眼,眼神复杂地点了点头,抱着小女孩儿朝小路的方向走去。 …… 那条小路并不宽,大概只能容纳两个大男人肩贴着肩地一起走。而且小道的周围就是一个个冒着打泡泡的熔浆池子,如果说刚刚展昭是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但在走过第三个演讲池子的时候,展昭就确定了…… 这些岩浆里面确实有人! “别看。”展昭下意识地按住了小女孩儿的头,把她按在自己的怀里,轻声安慰着。 “我不怕。”出乎意料的,小女孩儿很冷静地说道,“我已经见过这些了。” 展昭一愣,看了小女孩儿一眼,就见她的脸上却是没有半分惊讶,依然是那样的无所谓。 忍了忍,展昭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你是谁?你爹爹又是谁?” 小女孩儿看了展昭一眼,沉默了三秒,才说道:“我不知道。” “什么?”展昭有些没反应过来。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在跟着我爸爸。”顿了顿,小女孩儿又接着说道,“但我不记得他是谁,是他告诉我他是我爸爸的。” “那你……从出生就一直待在地狱吗?”展昭斟酌地问道。其实他想问的小女孩儿生前的事情,但他害怕这样会伤害到她的心。 “是。”小女孩儿说道,“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存在。我想找到答案,但是爸爸却不让我去找。” 展昭眉头微皱,说道:“为什么不让你去找?” 小女孩儿认真地看了展昭一眼,说道:“因为他说我不能离开地狱,如果我离开了,地狱就会崩塌。” 展昭心里一动,连忙问道:“这么说你可以离开地狱?” 小女孩儿点了点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离开地狱,但我爸爸说我可以。” 展昭沉默了。 因为他终于开始好奇了,这个小女孩儿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岩立会如此对她? “我们快到了。”小女孩儿忽然说道,“再往前面一点点就是了。” “是什么?”展昭问道,“你知道阎王吗?” “不知道。”小女孩儿又摇了摇头,说道,“但是我有感觉,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叫我,就好像……” 小女孩儿的话还没说完,她脸上的表情就瞬间消失,好像变成了一张白纸一般。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怔愣,下一秒,她就闭上眼睛朝后仰去。 展昭心里一惊,连忙想抱住小女孩儿,以免她摔下去。 可他的手上才刚刚用力,他就感觉到自己手里一轻,那个小女孩儿就这样直接地从他的怀里消散开来,化成一片金色的光点,在他的怀里停留了三秒,然后全部朝前方飘去。 展昭一愣,伸手下意识地想去抓,但刚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的面前忽然站了一个人,一个……让展昭有些分不清的人。 ——那是个小男孩儿。如果一定要形容一下的话,展昭会说,那是个和刚刚他怀里的小姑娘长相一模一样的小男孩儿。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三秒,那个小男孩儿忽然开口了,道:“我等你很久了。” 展昭没有答话,只是谨慎地看着那个小男孩儿。 “我要你帮我一个忙。”小男孩儿完全没有理会展昭的不吭声,径自说道,“我要你帮我重新找回地狱的秩序。” “你什么意思?”展昭努力压下心中的震惊,说道,“你就是阎王?” “我是。”阎王点了点头,虽然他还没有展昭一半高,但当他仰望展昭的时候,展昭却莫名地有一种被俯视的感觉。 “为什么是我?”展昭忍不住问道,“每天都有那么多……” “因为凑巧。”阎王打断了展昭的话,说道,“在我想找一个人的时候,你刚好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展昭一愣。 “我给了你一次回到过去的机会,”阎王继续说道,“你也确实改变了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所以我在天神之前把你叫了过来,我需要一个人来帮我,但人间只要有出色的人,就会提前被天君收走。我等了几万年,才想出这么一个能把有才能之人召唤过来的方法。” 展昭看着阎王的眼睛,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有无数的问题想要问,这些问题多的像礼花一样在他的脑子里炸开,但他却不知道应该问什么。 因为当他看着阎王的眼睛时,他忽然觉得……问什么都没有必要了,因为阎王根本就不在意。 “我该怎么做?”展昭沉吟道。 “我要你在地府里再次建立起一个新的……衙门。”阎王停顿了一下,换了一个展昭能听得懂的词,“像你活着时一样,给地府立一个规矩——建立一个新的秩序。” “为什么你不自己去做?”展昭问道。 阎王轻轻地摇了摇头,抬眼看着展昭,说道:“我不能。”   ☆、第50章 回来 “为什么不能?”展昭问道。 “我的法力已经被打散了。”阎王抬起那张稚嫩的小脸儿,一本正经地说道,“只要出了这一片地区,我的法力就消失了。所以我只能靠别人。” “为什么会这样?”展昭皱眉。 阎王却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办法给你解释,现在事实已经变成这样了,我要你帮我重新建立起地狱的秩序,只有地狱的秩序重新建立起来了,我才能重新获得法力。” 展昭沉默了。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阎王提出的要求几乎不用想,展昭就知道很难。光是在有生死的人间,推翻一个原有的国家,重新建立起一个新的国家就那么难,何况是在这样一个正处于平衡的一个时代? “我不会给你限定之间。”阎王看出了展昭的犹豫,他说道,“我只需要你给我做这件事。” 顿了顿,阎王又接着说道,“而且你也不能拒绝。如果你打算拒绝我,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的。” 展昭一愣。 阎王深深地忘了展昭一眼,说道:“我不能让任何我不信任的人知道我的存在。” 展昭顿时了然了。 已经没有了法力的阎王,只能靠躲在这里才能得以生存,如果让外面的人知道阎王还没死,那么想要重返人间的火凤堂肯定会来寻找阎王。而那些享受着现在地狱这种自由和随性的人,则会千方百计地过来杀阎王,以防止阎王再回来。 “那你还有能力把人送回人间吗?”展昭忍不住问道。 阎王看了展昭一眼,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人的生死是天注定的,就算是我也改变不了你们的命数。” 展昭皱眉,问道:“那我之前……” “我只能把你送回到以前。”阎王打断了展昭,说道,“这样的话,只要你改变了任何一件事,你原本所在的那个时空就会崩塌。所以我不是让你重生了,我只是毁了一个时间的分支。” 展昭抿了抿唇,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阎王的这番话,彻底地断了展昭所有的后路。因为按照阎王的说法,他不可能和白玉堂一起回到人间…… 出乎意料的,展昭忽然想到了白玉堂之前跟自己说的关于“成亲”的事情。他曾答应过他,等到两人回到人间后就成亲,但是现在…… “帮我灭掉火凤堂。”阎王的声音打断了展昭的回忆,“你帮我灭掉火凤堂,我就让你再回到过去一次,并且等你的爱人死了之后,再把你们两个一起叫过来。” “回到什么时候?”展昭下意识地问道。 “你想回的任何时候。”阎王伸出了一只手,拉住了展昭的手,然后说道,“帮我铲除火凤堂,等你成功的那一天,我就送你回去。还有,不要告诉我另一半灵魂,关于我的事情。我不能让她不小心把我的存在说出去。” 这句话刚一说完,小男孩儿版的阎王就瞬间软了下去。 展昭连忙伸手去扶,小男孩儿的身体却忽然散成了无数的金点点,和刚刚一样,这些金光在原地飘浮了一会儿,就朝展昭的怀里扑了过来,然后逐渐形成了一个小女孩儿的形状。 带金光散去,展昭怀里的人就突然变成了那个一直在思考自己是谁的小女孩儿。 展昭看着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小女孩儿,忽然有些心疼。 …… 他不知道这个小女孩儿和那个阎王究竟是什么关系,但单从刚刚小女孩儿说话的语气上来看,她是真的很想知道自己是谁的。 可惜…… 展昭知道了真相,却不能告诉她。 小女孩儿的手忽然动了动,展昭一愣,下意识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微微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女孩儿抬头看了展昭一眼,毫无波澜地说道:“你是不是也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展昭一愣。 “你现在的表情和我爸爸当时的表情一模一样。”小女孩儿说道,“你们都知道我是谁了,只有我不知道。” 展昭抿了抿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了,走吧。”小女孩儿又说道,“我不喜欢在这里待着,这里让我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展昭沉默地抱着小女孩儿原路返回。 刚刚进来的时候展昭一直在跟小女孩儿聊天,所以他也没注意到自己究竟走了多久。但回去的时候,小姑娘似乎觉得展昭欺骗了自己,无论展昭说什么,都不肯搭话了。 展昭也无奈,这才感觉到这条路是这么的漫长。 走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展昭才隐约看到了站在前面的岩立。 岩立此时正在打电话,不知道对着那边说了些什么,但表情看起来十分的急躁。等到目光扫过展昭的时候,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疾走了两步,跑到展昭的跟前,将小姑娘抱了过去,飞快地说道,“你跟我走。” “去哪?” “找你老公……就是夫君去。”岩立的语气很不好,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然后赶紧把他领回家去,我一秒钟都不想再看到他!” 展昭沉默了。 不用岩立说,他都能猜到白玉堂一定已经又用游仙枕回到了地府,然后去了岩立的家要找他。 而且…… 从岩立的反应上来看,恐怕白玉堂不仅仅只是胡搅蛮缠地要找他,而且还……搞了点破坏出来? “我见到阎王了。”展昭决定跟岩立说点别的事情分散他的注意力,以免他真的恨白玉堂恨到了极点。 “嗯。”岩立闷闷地应了一声,一点都不吃惊。 “阎王要我重新建立地府的秩序。”展昭说道,“他说他打算重回地府。” “还有吗?”岩立看了展昭一眼,脸上的怒意稍微退了退,似乎终于是被展昭所说的给吸引了,“对于火凤堂他说了什么?” 展昭一顿,才说道:“他让我铲除火凤堂。” “哼,早该如此了。”岩立冷哼了一声。 “你有什么办法吗?”展昭问道,“火凤堂究竟在哪儿,有多少人?” “这个等回去后再说吧。”岩立挥了挥手,十分不爽地说道,“现在,你最重要的事情,是把你家的狗……你的夫君给我带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平稳地停了下来。 岩立立刻抱着小女孩儿拉开车门走了下来,暴怒道:“你老婆就在车上呢你给我滚!” 展昭一惊,连忙下车,但他刚从车里走出来,就看到岩立原本的花园已经被毁的不成样子,到处都是烧焦了的痕迹。而且从大门口看,展昭能清楚地看到别墅原本华丽的大门都被拆了下来。 下一秒。 一个白影就朝展昭冲了过来,一把将他抱住。 展昭也回抱了回去。 他没看清冲过来的人是谁,但当白玉堂的身体接触到他的身体后,展昭就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是谁,他甚至能闻到白玉堂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清香。 “猫儿……”白玉堂轻声唤道,“我找了你好久……” 展昭拍了拍白玉堂的后背,手法很像刚刚拍人家小女孩儿的后背。 “我知道,”展昭叹了口气,说道,“玉堂,我刚刚不是故意要走的。” “我也知道。”白玉堂放开了展昭,稍稍退开,看着展昭的眼睛,说道,“所以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展昭忍不住看了一眼白玉堂背后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花园,忍不住道:“玉堂,我们以后还要和岩立合作。” “合作什么?!”白玉堂冷哼了一声,道,“就是他把我打回去的!” 展昭摸了摸白玉堂的头,给他顺毛,小声地说道:“我见到阎王了。” 白玉堂的眼睛一亮,刚想说什么,就被展昭拦了下来。 “岩……兄,”展昭还是有些不习惯叫岩立为“岩先生”的,只好选择了一个自己习惯的叫法,“我们可以……” “不可以!”岩立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你们爱去哪儿去哪儿,这个车里有我新家的定位,等你们说完了再来找我!我现在需要静静!” 说完,岩立就暴跳如雷地坐进了另一辆车里,带着小女孩儿和管家扬长而去了。 展昭:“……” “你到底对人家的家做了什么?”展昭忍不住问道,“你明知道我不会有事,很快就会回来的……” “那也不行!”白玉堂皱了皱鼻子,厌恶地说道,“我最讨厌和你分开了,他竟然还把我一下子打了回去,我一定要给他一点教训!” “……” 展昭无奈地看了白玉堂一眼,拉着白玉堂上了车。 反正他们原来的家是回不去了——估计僵在地上的几位都已经醒了。而岩立的家也被白玉堂毁的不成样子,想进去都难。 所以两人也只好先在这个车里把信息交换一下了。 …… “……就是这样。”展昭先把自己见到阎王时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然后看向白玉堂,有些犹豫地问道,“开封府……一切都还好吗?”   ☆、第51章 计划 白玉堂扁了扁嘴,似是有些不满展昭的问题,稍微哼唧了一下,却也没抗住展昭询问的眼神,说道:“我不知道……我刚一醒过来就又睡过去了。” 展昭:“……” “不过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白玉堂回想了一下自己醒过来后看到的事情,说道,“我也没看出来时间什么的到底过去了多久,但是我跟你一直都躺在你的房间呢,跟我睡过去之前一模一样,你的身体里大概被我大嫂处理过了还是怎么样,到现在没有半点变化,只要我们能回去,一切都就还是一样的。” 刚一提到“回去”,展昭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 “别这幅愁眉不展的样子。”白玉堂伸手板着展昭的头,轻轻按住展昭的眼角,把他皱起来的眉头给舒展开,说道,“你不是已经见到阎王了吗,到时候我们帮他完成任务,然后让他把你放回过去的时间里,我们也总能再见面的啊。” “是。”展昭轻笑了一声,看着白玉堂,忽然说道,“只可惜我们不能回去之后就马上成亲了……” 白玉堂的心猛地一跳,看着展昭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展昭就抬手按住了白玉堂的嘴唇,说道:“在这里就成亲的事情你别想,我不会同意的。” “……” 白玉堂瞬间萎靡了,就好像一株许久没有见到阳光的仙人掌一样,没精打采的,好像快枯死了…… “算了。”撅了撅嘴,白玉堂伸手抱住了展昭,蹭了蹭,道,“反正就算你回到了过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也能直接看到一个你,对我来说,我们还是一醒过来,就能成亲!” 展昭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白玉堂又摸了摸展昭耳边的鬓发,说道,“不过猫儿啊,你说你回到过去之后,要是没把持住,在我们醒过来之前就跟我成亲了,怎么办?” “那后面的事情也会被我改变,”展昭说道,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阎王了,“只要我不改变什么——或者说就算我改变了什么,只要我能保证结果和原来的结果一样,我就能顺着这条时间线走下去——阎王说这是他唯一能给我保证的了。” “这保证也太没意义了。”白玉堂抱怨道,“直接把咱们送回去多好!” “别抱怨了。”展昭笑了笑,说道,“走吧,去找岩立。” “这么快?”白玉堂顿时皱起了脸,试图用夸张的表情来引起展昭的同情心,“别这样啊,我才刚回来,猫儿你连温存一会儿的时间都不给我啊?” 展昭无奈地看了白玉堂一眼,道,“你还想怎么温存?” “嘿嘿嘿。”白玉堂十分猥琐地笑了两声,朝展昭眨了眨眼睛,说道,“我觉得这里还不错,猫儿,我们要不要……唉哟!” 白玉堂的话还没说完,耳朵就遭到了展昭无情的袭击。 “有时间想这些,不如想一想该怎么铲除火凤堂。”展昭转头开始调试车上的自动定位器(再回来的路上,岩立教过他怎么用),“一会儿商量的时候,你至少给我提出五种方案来,还有——”展昭顿了顿,伸手捏起白玉堂的下巴,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给我去和岩立道歉。” 白玉堂的眼睛瞬间瞪大,张口就要反驳,展昭顿时眼疾手快地捏住了白玉堂的上下嘴唇,再一次成功地制止了白玉堂要说的话。 “要么道歉,要么我就让他再把你赶回去一次,你选一个?”展昭微笑着说道。 白玉堂的表情先是一僵,然后委屈的都能掐出水来,什么也不说(事实上是被捏着嘴什么也不能说),就这么委屈地看着展昭,好像一个受了丈夫虐待的小媳妇儿似的。 “……没得商量。”展昭放开了手,“你必须……唔——” 话还没说完,白玉堂就像一条大白狗一样扑了过来,搂着展昭的脖子就亲了起来,被打断了无数次的白玉堂,终于也找到了个机会截住展昭的话了。 两人的唇舌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展昭原本还有些推拒,但他的热情很快就被白玉堂点燃了起来,即使隔着衣服,展昭都能想象出白玉堂抚摸他时的那种感觉。 …… 大概是岩立这辆车的性能实在太好了,因此不论是展昭还是白玉堂,都没有注意到这辆车是什么时候到达了目的地,又是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两人知道听到“笃笃笃”的敲玻璃的声音,才猛地一惊,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岩立的管家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 展昭:“……” 白玉堂:“……”卧槽吓死我了……幸好刚刚没有“及时行乐”…… …… “两位,我家老爷已经在屋里等了你们许久了。”等到展昭和白玉堂一脸尴尬地下了车后,管家一本正经地说道,丝毫没有撞破别人奸|情的紧张感,说道,“另外,展先生,我家老爷让我跟你说一声,小姐已经去睡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就不要去找她了。” 展昭看了管家一眼,就见那管家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顿时明白岩立的意思是就算他有阎王赋予他的能力,也不要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在完成阎王布置给他的任务之前都不要去打扰阎王。 “请两位跟我来。”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带着展昭和白玉堂朝里走去。 …… 岩立的这个房子和之前那个完全不同,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照顾展昭和白玉堂的情绪,总之岩立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十分古代的大宅子中。 一进院门,展昭甚至有一种回到了开封府的熟悉感。 “就是这里了。”管家把展昭和白玉堂引到了一个房间门口,然后伸手扣了扣门。 展昭听到岩立的声音在房间里想起,然后那扇门就自己缓缓地打开了。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一起走了进去。 …… 岩立此时正坐在主位,手里端着一杯和周围场景格格不入的红酒,说道,“特意为你们两个选的。” 展昭点了点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杯红酒的身上。 岩立注意到了展昭的视线,随意地晃了晃杯子,说道,“我的个人爱好。如果你们想喝茶,我这里也有。” “不必了。”展昭摇了摇头,说道,“还是先来说说火凤堂吧。” “好的。”岩立朝展昭笑了笑,像是完全没看到白玉堂似的,说道,“要解决火凤堂,说难也男,但是说容易也很容易。其实只要找个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然后丢进‘真正的地狱’里,就可以了。” 展昭皱了皱眉,问道:“火凤堂一共有多少人?” “这就是难的一点了。”岩立耸了耸肩,说道,“火凤堂确实是一个组织,但他和那些因为某种信仰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凝聚起来的组织不一样。火凤堂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回到人间,所以在这个地狱里,只要是有这个想法的人,就算是火凤堂的一员。” 说到这里,岩立忽然停了下来,看着展昭笑了笑,说道:“其实从严格上讲,你也是火凤堂的一员。” 展昭抿了抿嘴,没有搭话。 “地府里的人那么多,你根本没办法把火凤堂里所有的人都消灭掉。”岩立说道。 展昭沉默了片刻,抬头下意识地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我们其实也没必要把火凤堂的人都解决掉,对吧?” 岩立挑了挑眉,做了一个“洗耳恭听”的表情,示意展昭接着说。 “只要把火凤堂里执念最深的几个人控制住,火凤堂就算人数再多,也没有什么嫌弃风浪的力量了。”白玉堂接着展昭的话说到,“而且那个阎王最终的目的不是想再在地狱里建立一个新的秩序吗?那火凤堂残余的人完全可以等我们建立秩序的时候再去解决。” “所以你们现在是想擒贼先擒王?”岩立问道,“然后把收拾小喽喽的任务放到以后再说?” “不是放到以后再说。”展昭说道,“而是一个国家就算再繁荣昌盛,也会有阴暗的一面。我们不需要把火凤堂全部灭掉,我们需要的是把火凤堂的影响力控制在一个可掌控的范围里。” “有趣的想法。”岩立双手合十放在下巴处,说道,“有什么注意吗?” 展昭和白玉堂又对视了一眼,同时想到了之前僵在展昭家大楼下的那几个人。 “只要把火凤堂的人流放到……那个地狱中就可以了吗?”展昭确认道。 “嗯。”岩立点了点头,说道,“其实那个地狱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只为了折磨人而存在。那些有执念的人,有罪的人,在那个地狱中会受到相应的刑法,但当他们想通了,忏悔了之后,他们是可以离开那里,重新回到这个地狱里来的。”   ☆、第52章 旧时 自从来到地狱之后,展昭就对时间没了概念,再加上他刚刚去了另一个地狱里一趟,所以对于时间,展昭就更有些拿不准了。 所以他回自己家楼下时,也只是抱着可能会见到那些被“束缚”住的人的心思。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连老天爷都在偏向展昭,他和白玉堂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些人正活动着僵硬的四肢,万分痛苦地要从地上爬起来。 “哟,猫儿,咱们回来的还挺是时候啊!”白玉堂笑着感慨了一句。 但那群正爬起来的人听到白玉堂这么说,简直整个鬼生都不好了。心道刚刚才恢复过来!难道又要被定住了吗?! 那些人一脸苍天无眼的表情看着展昭和白玉堂,白玉堂还刻意把从岩立那里拿过来的枪给掏了出来,坏笑着说道,“要不要再给你们来一发啊?” 一群鬼:“……” “别闹了。”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示意他放下手里的枪,朝那帮人走了两步,道,“我要加入火凤堂。” “你觉得我们会信?”离展昭最远的一个人冷哼了一声,道,“你把我们右护法带到哪里去了?!” “右护法?”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然后同时想起来那个被他们拖走的人。 “是那个长的很丑很阴郁的人吗?”白玉堂问道。 其余人:“……” 这种描述的方式让他们怎么回答?怎么回答?!这人简直无耻!! 展昭听了白玉堂的话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脸上带了几分笑意。 “你们要找他的话,我们带你们去找就是了。”白玉堂挑眉回应了展昭一下,又朝那帮人说道,“但是你们要保证带我们去见你们的……堂主。我们是真心想加入火凤堂的。” 火凤堂的人集体地沉默了一下。 他们在火凤堂里的地位不高,充其量也只是打手级别的。就连他们也不一定能见到火凤堂的堂主,就更不要提承诺展昭和白玉堂了。 “不管怎么样,你们先带我们去找右护法!”离得最远的那个人冷声喊道。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示意他拿主意。 展昭沉默了一秒,点了点头,道:“好。你们跟我来。” 于是火凤堂的兄弟们就拖着异常僵硬的四肢,缓慢地跟在展昭和白玉堂的身后朝小树林里挪……那样子就好像是展昭和白玉堂带着一群行尸走肉一样。 …… 走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两人才带着那帮“丧尸”们走到了小树林的边缘,十分巧合的,他们竟然看到那位“右护法”正以同样僵硬的姿势往小树林外面挪着。 “右护法!”火凤堂的人惊喜地叫了一声,然后拼命地想朝右护法的方向奔去……当然了,他们的动作在展昭和白玉堂的眼里就好像是慢动作一般。 “你们想要做什么?”右护法没有去理睬兴奋地冲向他的那些人,而是直直地看着展昭的眼睛,说道,“想要加入我们火凤堂吗?” 展昭皱了皱眉,道:“对。” 右护法忽然大笑了起来,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都已经走了,现在又回来找我,还能是为了什么呢?”右护法勉强止住了笑,一脸贪婪地看着展昭和白玉堂,问道,“你们是在岩立那里吃亏了吧?他就是不肯告诉你们关于阎王的事情对吧?哼,我早就说过,他肯定会这样!” “为什么你那么肯定岩立不肯告诉我们阎王的事情?”白玉堂问道,“你又为什么那么肯定岩立一定知道阎王的事情?他……有什么特别的身份吗?” 其实这点展昭和白玉堂一直很好奇。 岩立究竟是谁?为什么他能得到阎王的信任? 这个问题白玉堂问过岩立了,但没有得到答案,所以如果能够在火凤堂这里得到答案的话,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了。 “他?”右护法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浓浓的鄙夷,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但他一定知道阎王在哪!因为……阎王很可能一直都被他□□着!” 展昭:“……” 白玉堂:“……” “……要是阎王弱到都能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你们不觉得这个阎王也没什么用处吗?”白玉堂试图跟右护法讲道理。 “那不一样!”右护法大手一挥,道,“他肯定是用了什么别的方法!” 白玉堂:“……” 你绝对没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火凤堂的人都已经魔障了,为了让自己的行为变得合理,甚至不惜给岩立加上了这么一个妖魔化的身份。 虽然……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火凤堂这个脑洞开的也并非不正确。毕竟阎王确实就在岩立的家里,而且被关了起来,不能知道自己的身世。 …… 右护法是知道展昭和白玉堂身份的人。 所以对于展昭和白玉堂的“投诚”,他想也没想就接受了,并且给展昭和白玉堂许了许多好处。 “这么大方?你不怕我们是奸细吗?”白玉堂一边听一边就觉得不对劲了,挑眉问道,“你都不问问我们为什么要加入?” “我能看的出来。”右护法咧嘴一笑,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你们两个……是和我们一样的人。我们是同类。” 白玉堂:“……”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你带着红色的墨镜看世界,世界就是红色的。 身为一个卧底,白玉堂都忍不住提醒一下这位右护法……是时候把眼睛摘下来擦一擦了。 …… 火凤堂的位置比展昭和白玉堂想象的要与众不同的多。 岩立的家虽然有很多处,但每一处都在类似于郊外的地方,周围一览无余,似乎是为了防止有人埋伏在他的家门口。 但火凤堂却不同,他们的老巢(至少右护法带他们去的那个地方)是在市中心的一家夜总会里面。一进门,展昭和白玉堂就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不停扭动着腰肢的舞池给震惊了。两个原本震惊的人,再看到这种“酒池肉林”般的景象时都忍不住露出了震惊。 而白玉堂在经过最初的怔愣后,甚至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捂展昭的眼睛,然后……被展昭直接踹了一脚,收回了一直盯着舞池的视线。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吓到了!”白玉堂大声地朝展昭解释着。 但音乐声将他的声音完全掩盖了,展昭只能看到白玉堂的嘴巴不停地动啊动,却完全听不到他究竟在说什么。 无奈之下,白玉堂也只好闭上了嘴,拉着展昭跟在右护法的身后,想要赶紧去一个能说话的地方。 …… 右护法带着两人穿过汹涌的人群,直接拐进了一条小道,刚往里走了几步,耳边的喧闹声顿时大减,白玉堂也连忙把刚刚没说出声来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右护法转头看了两人一眼,没吱声,继续带着他们往里走。 又走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右护法才停在了一间房门前,敲了两声,然后回头看了展昭和白玉堂一眼,露出了一个邪性的微笑,说道,“欢迎……光临。” 下一秒,右护法就打开了房门。 展昭和白玉堂都朝门内看了过去,只见房间里坐满了人,又汉人,也有外国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坐了一大间屋子。而他们这帮人唯一相同的一个特点……就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相同的暴戾,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展昭皱了皱眉,压下了心中不好的感觉,下意识地抬步想跟着右护法走进房间,但他身边的白玉堂却猛地一拉,把他有拉了出来。 “猫儿!”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展昭能听出来白玉堂声音中的急迫,原本就紧张的神经顿时又绷紧了一些,目光飞快地在房间里扫了一遍,试图找出能让白玉堂突然如此不淡定的原因。 然后…… 展昭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也都凝结住了! 因为他看到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头子正坐在房间中间,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微笑,让人看着就忍不住胆寒。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个老头子的脖子上突然开始往外流血,整整一圈的血瞬间就把他的衣服给染红了。 ——襄阳王! 展昭和白玉堂整个身体都绷了起来。 他们事先想了很多可能会在火凤堂发生的情况,也都想好了应对方式。但没想到,事实永远比想象更加让人意外。 他们竟然会在火凤堂里遇到襄阳王! 襄阳王为什么会加入火凤堂?因为他有恨。 而他最恨的是谁? …… 这个问题不用回答,展昭和白玉堂已经在脑子里飞快地想着一会儿该怎么样朝外撤退了。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襄阳王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口朝展昭和白玉堂打了声招呼,嘴角的笑意恶意满满。   ☆、第53章 真好 直到许多年后,展昭依然记得襄阳王那个瘆人的微笑。 就好像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样,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住了。 但下一秒,展昭就觉得自己的胳膊被白玉堂狠拽了一下,整个人都朝后倒去。 “白玉堂!”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席卷了展昭的全身,那一刻,展昭仿佛被海浪卷走了一般毫无抵抗力。 他眼睁睁地看着白玉堂把自己拉开,一脚把右护法踹进了门里,然后反手“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白玉堂!” 在这每一个罅隙都充斥着音乐声的夜总会里,不论是白玉堂摔门的声音还是展昭叫喊的声音都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 这一幕仿佛就像是当初在冲霄楼之时,白玉堂抢在展昭之前要去救何九一样。只不过这次……展昭没有来得及拉住白玉堂。 砰砰砰—— 展昭飞快地捶着门,看不到白玉堂的这个事实让他有一种崩溃般的不安感,好像整个世界都背弃他了一般的无助。 “……我没事!”白玉堂的声音从房间里微弱地传了出来,与其相呼应的是各种各样的惨叫声。 “你别进来!”白玉堂继续朝展昭叫着,声音里带着难以忽视的痛苦,“猫儿!你抵住门!” 展昭一愣。 慌乱的大脑瞬间冷静了下来,微颤的手缓缓地放在了门把手上面,用力的握住,不知道他究竟是想死拉住门,还是想不管不顾地把门打开。 …… 感觉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门内的尖叫声渐渐弱了下去。展昭的耳朵紧贴着门缝,试图听清楚门内究竟是怎么样一个战况。 这和他们一早计划好的并不太一样。 原本的计划只是几人让他们两人潜入火凤堂的总部,调查一下火凤堂管事的当家的究竟有哪些人,然后把消息递给岩立,再用计分离他们这些人,让岩立有机会对他们逐一下手。 但让展昭和白玉堂没想到的是,一上来,他们两个就见到了火凤堂所有的大人物,更没想到的是,这些人里竟然还有襄阳王! 所以两人在一开始都有一瞬间的怔愣。 可白玉堂比展昭的反应过来的要快一些,所以顺势改变计划,反正他们怎么样也不可能和襄阳王共处一室,索性,就直接在这里把他们一网打尽算了。 白玉堂并不是死人,所以他的魂魄自然也就和死人的不一样,能够“束缚”住死人魂魄的“能量”对白玉堂来说根本毫无用处。 所以白玉堂一进屋就直接把自己身上带着的所有“束缚”都放了出来,而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阻挡住那些还没被束缚住,拼了命也要逃出去的厉鬼们。 “……玉堂?”听不到声响的展昭有些发慌,试探地叫着,“玉堂?!” …… 没有回应。 展昭一急,握着门把手的手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往下一按,想把推开门,但却受到了一股巨大的阻力。 “……我没事。”白玉堂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说道,“叫岩立带着人过来。” 展昭连忙道:“你开门!我要进去看看!” “不行。”白玉堂说道,“‘束缚’我放的太多了,还没散去呢,你进来了也会被‘束缚’住的。” “……你放了多少?”展昭问道。 “全放了。”白玉堂似乎是在捂着口鼻说话,导致他的声音很模糊,“这帮人好不容易聚得这么齐。” 展昭:“……”都放了的量足够弄倒三个屋子的人了。 “快打电话叫他们过来!”白玉堂大叫道,“这个‘束缚’竟然还有味道!太呛了!” “……” 展昭无奈地叹了口气,嘴角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放松的笑容。紧握着门把手的手也放松了下来,拿出岩立早就给他准备好的手机,拨了他的号码,把自己这边的情况都告诉了他。 挂了电话,展昭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忍不住靠着门坐了下来。 “猫儿,他们还有多长时间来?”白玉堂隔着门问道。听声音,他似乎也坐了下来,而且正好和展昭坐在了同一个位置上,两个人就这么隔着一道门,靠在了一起。 “十五分钟。”展昭仰头靠在了门框上,顿了顿,才说道,“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是啊。”白玉堂轻笑了一声,道,“猫儿,你想回到什么时候?” 展昭微微垂眸,嘴角勾了起来,眼中一片温柔。 “你说呢?”展昭反问道。 白玉堂沉默了一秒,说道:“不如就回到襄阳王死的那一天吧。”这样就能直接接上以前的时间了。 “好。”展昭轻笑一声,道,“那就回到我和你第一天认识的时候吧。” 白玉堂:“……” “猫儿,你刚刚是没听清我说的是什么吗?” “我听清了。”展昭开启了无视*,又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忘记了。”白玉堂的老脸一红,赌气般地说道,“你是不是想回到过去然后看我犯蠢?” “我从来没觉得你蠢。”展昭说着,白玉堂忍不住满意地笑了出来,但紧接着,就听展昭继续说道,“虽然你本来就很蠢。” 白玉堂:“……” …… 岩立来的很快,而且他带着的人都十分的专业,一个个都带着防毒面具打扮的跟鬼似的赶了过来。 然后用旋风一般的速度解决了混乱的场面。 一众姿势千奇百怪的火凤堂首领们被抬出了房间,展昭特意看了襄阳王一眼,就见他正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姿势,双眼暴突,龇牙咧嘴的连牙床子都露了出来。 …… 但这又怎么样? 展昭收回了视线。 襄阳王又败了。 知道了这点,就足够了。 “你们两个跟我走吧。”岩立看了展昭和白玉堂一眼,说道,“我现在就要去那边。” 展昭点了点头,和白玉堂一起跟在岩立的身后,上了车,再一次来到了那篇荒无人烟的地狱——真正的地狱。 “惊讶吗?”岩立命人把火凤堂的人一一搬下车,看着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容,说道,“这就是你们长眠的地方了……尽情的享受吧。” 说完,岩立就让人把火凤堂的人往那些岩浆洞里扔,无数了一阵阵痛苦的哀嚎,然后将手中的小姑娘交给了展昭,“你带她进去吧。” 展昭接过了小姑娘,低头看了一眼。 就见小姑娘正低着头,一言不发地靠在他的胸口。 “至于你……”岩立看了白玉堂一眼,毫无预料地一挥手,瞬间,白玉堂就再次消失不见了,“我送你一程。”岩立看着白玉堂消失的位置,面无表情地说道。 展昭:“……” …… 再见到那个小男孩儿的阎王时,展昭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你做的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阎王面无表情地说道。 展昭看了看他那稚嫩的小脸,破天荒地说了一句完全不搭边的话:“火凤堂的人都已经来到了这里,你把你的身份告诉她吧。” 阎王一愣,足有三秒钟的时间没反应过来展昭说的是什么。 沉默了许久后,阎王才说道:“这是我的事情。” 展昭抿了抿嘴,心中微叹。 “好了,我现在要把你送回去了。”阎王换了个话题,说道,“你想回到什么时间去?” …… 而此时被一巴掌送回了人间的白玉堂,则猛地惊醒了过来,还不等他跳起来大骂岩立不是东西,一幕幕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就闯入了他的脑海中,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他在开封府第一次见到展昭时,展昭朝他露出了一个足以温暖整个寒冬的微笑,跟他说:“好久不见。” …… 猫儿…… 白玉堂转头看向展昭,就见展昭正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顿了三秒,才笑了出来,转头看向白玉堂。 “猫儿,你还欠我一个婚礼。”白玉堂说道。 “不是已经成过亲了吗。”展昭扶着头坐了起来,看向白玉堂说道,“三年前,是你缠着我要成亲的。” “那个不算。”白玉堂撅了撅嘴,说道,“不是说好要等的吗?你当时怎么就答应我了?” “你说为什么?”展昭挑了挑眉,说道,“我再不答应,你当初就要……” “欸好了别说了。”白玉堂连忙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了展昭的嘴,道,“总之我要再成亲一次!” “你自己去成亲吧。”展昭越过白玉堂走下了床,抱着已经长大了不少的小白,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道,“又回来了……真好。” 白玉堂坐在床上,看着沐浴在阳光中的展昭,道:“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END———— 这篇文到这里就算是正式完结啦~\(^o^)/~ 脑洞了一个展昭带着记忆和系统穿回了和白玉堂刚刚认识时的文,但是最近是不会写了,不知道是实习+更文太累了,还是因为生病,总之我觉得我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我们就3月份再见咯~(づ ̄3 ̄)づ   ╔梅勒°冰凌══W╦R════════════╗   │ ╭╮╭╮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 书本网整理。 │   │ │︵  ︵│. ↓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 │   │ ╰○--○╯. ↓ 版权归作者所有 │   ╚═════════════════════╝